帝國時間23:00。
或許是好幾天沒見面了,霍時安不僅特別粘人,而且很能折騰。
睡覺的時候,一會兒要聽故事,一會兒要聽歌,完了,還背癢腿癢的,要求時念卿手不能停地幫他撓,明明迷迷糊糊都要睡著了,還口齒不清地發(fā)嗲:“媽咪,安安額頭疼,幫忙呼呼。”
時念卿輕輕撓著他的背,又趕緊湊下腦袋,對著他額頭上的傷口,輕輕吹氣。
簡直是九牛二虎之力,她才艱難把霍時安哄睡著。
以前,剛剛把霍時安撿回來的時候,她還認為霍時安特別懂事好養(yǎng),經(jīng)常幫她倒茶遞水的,是一枚十足的小暖男。
而現(xiàn)在,不知道是被霍家給慣的,還是相處時間久了,親近了,本性暴露了,簡直就是典型的磨人精兒。
房間里,只有床頭那方向的墻角,綴著兩盞光線昏黃黯淡的壁燈。
時念卿稍稍支起身體,輕手輕腳欲下床。
然,身子剛動一下,發(fā)現(xiàn)腰和大腿根部,酸疼得厲害。
忍不住暗暗在心里腹誹:果然是霍寒景的種,折騰起來要人命。
不過,時念卿的目光,落在霍時安那張愈發(fā)與霍寒景相似的帥氣小臉,心,一下就變得特別柔軟。
橘黃色燈光的陰沉下,他呼吸均勻,睡容,安穩(wěn)而恬靜。
時念卿忍不住低頭,輕輕在他小臉上吻了吻,這才動作輕柔退出房間。
手里拎著包包,時念卿原本想離開的。
可是,走到樓梯口,準備下樓的時候,她步伐卻忍不住一頓。她的視線,往三樓掃去。
霍時安還說:那天在游樂場里,霍寒景命令徐則送一輛舒適度極高的轎車過來。
時念卿記得,那天去游樂場的途中,她好像沖著他抱怨:能不能換輛舒適度好點的車。
難道,是因為她的那番話,霍寒景才決定換車的?!
應該不可能。
霍寒景現(xiàn)在一門心思都在古思媞身上,哪有心情理會與在意她的感受?!
應該是她想多了。
時念卿站在那里,正想得出神,樓上,突然傳來“咚咚咚~”急切的步伐。
霍家的總統(tǒng)府,是S帝國最權威的代表之一。
能入職總統(tǒng)府工作的,無論是警衛(wèi),還是傭仆,皆是經(jīng)過最嚴格的篩選與培訓。霍家有條規(guī)矩:府內,絕不允許大聲喧嘩,以及制造出音量過高的動靜。
可這……
不過眨眼的功夫,兩名女仆,便神色無比驚慌失措從樓上跑下來,快速朝著大廳的方向奔去。
時念卿皺起眉頭,看不明白這兩名女仆為何會露出這樣的神情。
難不成,霍寒景又發(fā)脾氣了?!
不至于啊。
霍寒景受傷的是胳臂,又不是腦袋。
時念卿跟著下樓,想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她剛走到一樓的樓梯上,便聽見桐姨嚴厲的訓斥聲傳來:“在總統(tǒng)府里,你們如此不顧形象,成何體統(tǒng)。”
桐姨走到女仆身邊,瞪了她們一眼,緊接著問道:“總統(tǒng)大人的體溫,測量了嗎?!有沒有記錄在病歷策上?!”
一名女仆,抬頭看向桐姨,驚惶得聲音仿佛都在隱隱發(fā)抖:“桐姨,馬上打電話讓寧醫(yī)生來趟總統(tǒng)府吧。”
“怎么回事?!”桐姨聽了這話,立刻警覺出不對勁兒,詢問的時候,她已經(jīng)轉身去拿電話了。
另一名女仆說:“總統(tǒng)大人的體溫,竟然升至40°了。”
“什么?!”桐姨的聲音,不僅僅是驚訝,也立馬跟著驚恐起來,“寧醫(yī)生昨天開的藥,有按時讓總統(tǒng)大人吃下嗎?!”
皇室貴族,生病或是受傷,皆有專門的仆人負責湯藥。
能進入總統(tǒng)府,給霍寒景備藥的女仆,對于藥理知識,雖然不及專業(yè)醫(yī)生那般精通,但是,藥物區(qū)分,以及常見的藥丸,還是了如指掌的。
女仆回復桐姨:“寧醫(yī)生的吩咐,我們怎敢懈怠?!總統(tǒng)大人的服藥時間,以及藥物的用量,絲毫不差。我們也不明白,總統(tǒng)大人的溫度,為什么會突然飚這么高。”
霍寒景是很能隱忍的。
她們留在房間里,幫忙換藥的時候,他完全看不出任何異常。不是到了測量體溫,然后記錄備案策的時間,她們根本不知道:霍寒景的高燒,已經(jīng)到了這么可怕的地步。
桐姨不敢再耽擱時間,立刻給寧陽打了電話,然后出動了總統(tǒng)府的私人直升飛機,用最快的速度去接人。
安排好這些事情之后,桐姨又馬不停蹄往樓上走:“再去遣四名懂醫(yī)理的傭仆,來總統(tǒng)大人的房間伺候。”
“是!”其中一名女仆,連連點頭,轉身就朝主宅外跑去。
時念卿站在大廳里,看著桐姨行色匆匆的上樓,那一刻,她很猶豫,不知道是走,還是留。
霍渠譯退休之后,經(jīng)常全世界各個國家飛。
對外宣稱:度假,旅游。
實際的用意,卻是暗暗拜訪各個國家的最高執(zhí)政首腦,網(wǎng)絡勢力。
從英國飛回S帝國,他的飛機剛降落,便接到霍寒景生病發(fā)燒的事情。
霍渠譯來總統(tǒng)府的動靜,很大。
十輛轎車,急速停在總統(tǒng)府主宅的大門前,隨身攜帶的霍家警衛(wèi),立刻填得前園緊湊起來。
不過,他在總統(tǒng)府呆的時間并不長。
十分鐘前,他面無表情,疾步上樓。
十分鐘后,他鐵青著臉孔,急速下來,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桐姨小跑跟在他的身后:“老爺,你不要跟少爺置氣,我會想辦法讓他吃東西的。”
霍渠譯氣氛匆匆駕車離開前,忍不住訓斥:“這么個臭性子,也不知道遺傳到誰的。你回去告訴他:愛吃就吃,不愛吃的話,干脆連藥也不要吃了。”
期間,時念卿一直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霍渠譯顯然是氣急攻心,那怒不可遏的吼聲,不斷在客廳上方,盤旋、回蕩。
送走霍渠譯后,桐姨領著女仆回來。
經(jīng)過大廳,女仆瞄到挺直著脊背,坐在沙發(fā)里的時念卿,頓時沒好語氣對桐姨說道:“時念卿怎么還沒走?!她賴在總統(tǒng)府,到底想做什么?!難道真的是給總統(tǒng)大人找不愉悅?!”
另一名女仆說:“我去通知警衛(wèi),把她攆出去。都是因為她的緣故,總統(tǒng)大人才會發(fā)這么大的脾氣,而且過了這般久都沒消淡。我覺得總統(tǒng)大人發(fā)燒,也是被她氣的。”
桐姨并沒有說什么,只是語氣惡劣地訓斥她們:“你們到底懂不懂總統(tǒng)府的規(guī)矩?!不知道府里很忌諱:私下妄議主子么?!”
“她是哪門的主子?!”桐姨在總統(tǒng)府的聲望很高,很得人心。雖然平日對下人嚴厲,但,大家都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所以女仆在她面前,并沒有在劉憲那里那般忌憚,她忍不住撇嘴道。很不服氣。
另一名女仆跟著附和:“對啊,她現(xiàn)在姓氏,掛的,可是宮,不是霍。”
“閉嘴!!”瞅見時念卿的臉色,慘白了幾分,桐姨語氣一凜,“不管她掛誰的姓氏,你們記住,有一點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她是太子爺?shù)纳浮L訝敚墒腔艏掖蠼y(tǒng)的繼承者,你們終究還是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
女仆聽了桐姨的訓斥,立刻撇了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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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國時間24時。
主宅,廚房。
劉憲通知忙得暈頭轉向,疲憊不堪的廚子,以及女仆們,可以回宿舍休息的時候,他們當即狠狠松了口氣。
就像一直緊繃的弦,突然被松開一樣。
他們有氣無力地靠在那里。
主廚詢問劉憲:“總統(tǒng)大人,終于吃東西了么?!”
自從霍寒景拒食開始,他們便馬不停蹄,不敢有絲毫的怠慢,不停按照菜譜,烹煮食物。結果,忙了這么久,霍寒景是半口都沒吃。
劉憲卻嘆了口氣,眉眼間,全是濃烈的擔憂:“總統(tǒng)大人,還是不愿意吃東西。”
“那我們去休息了,總統(tǒng)大人臨時要吃飯菜,怎么辦。”
“按照現(xiàn)目前的情況,恐怕總統(tǒng)大人短時間是不會吃的。你們先撤了吧。”劉憲似乎很疲憊,匆匆吩咐了幾句,就要轉身離開。
誰知,在轉身的那一刻,他拉開門,卻在廚房門口,瞧見杵在那里的時念卿。
劉憲可沒桐姨那么好心。
之前,之所以對她客客氣氣,一方面是想看看霍寒景的態(tài)度,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霍時安的緣故。
聽說,她來總統(tǒng)府,是故意來刺激霍寒景的。
所以,劉憲沒好語氣地哼道:“時小姐,你來這里做什么?!知道總統(tǒng)大人還沒吃東西,是不是心里偷著樂?!放心,就算總統(tǒng)大人一直不吃東西,按照霍家的身份與地位,也有一百種方法,讓總統(tǒng)大人健健康康活著。”
說著,劉憲伸手推開時念卿,準備離開。
誰知,時念卿卻低聲說:“我想借廚房,幫霍寒景熬點小米粥。”
劉憲聽了這話,顯然是很吃驚。
他用無比愕然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時念卿,打量了好半晌,這才語氣惡劣地說:“怎么,氣不死咋們的總統(tǒng)大人,改變策略,想要毒死總統(tǒng)大人么?!”
時念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