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白睜開眼,忽然發(fā)展身上涼颼颼的,低頭一看,竟然沒穿衣服。
皮膚表面流動著如水一般的淡金色光芒,他試著伸手觸摸,只覺得柔軟光滑,不禁有些悵然。
他回想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心中明白,自己的肉體已經消逝。而現(xiàn)在留存的,卻是脫離凡胎桎梏的法身。
只有妖才能修煉出的法身。
處于天地中,感受著無所不在大道法則。心念轉動間,無比充沛的靈力隨之而發(fā)。沈墨白知道,自己已經步入了一直苦苦追求的天人之境。
他右手結印,靈力瞬間凝聚成型,一道玄妙的劍意已經盤繞在心間。太虛劍道竟然也突破到第六重境界———心凝神化。
突破并沒有給沈墨白帶來太多的驚喜,此時他腦海中反復出現(xiàn)的卻是一個不得不面對的問題:我真的是妖?
他很清楚自己身體里一直隱藏著一枚不知從哪里得來的妖丹,卻沒想到,那妖丹現(xiàn)在竟然幫助自己修出了法身。
沒有肉體,還是人嗎?
這個問題注定沒有答案,他只能暫時放下這些雜亂的想法,目前最重要的事是去西域尋找沈夢溪。
在沈墨白的操控下,皮膚表面的淡淡金芒逐漸隱去。他從凌亂的草叢中找到了自己的乾坤袋,那里面有備用的日常雜物,包括各種樣式的衣服。
他隨手挑了一套青衣穿在身上,然后騰空而起,化作一道殘影,飛往西域的方向。
還沒飛出多遠,卻忽然發(fā)現(xiàn)前方矗立著一個白色的巨大物體。遠遠望去,仿佛是一座光禿禿沒有綠植的山峰。
只是這座“山峰”的表面正在不停地蠕動著,伴隨著一陣雜亂地“嗤嗤”聲,山體表面隆起了無數(shù)個鼓包。
然后奇怪的一幕出現(xiàn)了,那些白色鼓包逐漸形成球體,從山上滾落下去。露出了山峰的本體———純黑如墨,屹立在天地之間。
地面上的球體依然在蠕動,它們一個個展開,就像包子似的露出了里面的餡料———竟然是食尸鬼。
無數(shù)個食尸鬼撲騰著翅膀,從地面飛起,哀鳴著沖向天空。它們遮天蔽日,如同從地上扯出來的一塊黑色巨布似的,緩緩地飄向遠方。
失去家園的食尸鬼將要進行一次大遷徙,尋找下一個能夠容納它們的藏尸林。
地面上的“包子皮”鋪了厚厚一層,沈墨白湊近看了看,卻驚恐的發(fā)現(xiàn)那竟然是無數(shù)張慘白色人皮織成的。不由得一陣頭頭皮發(fā)麻。
“轟隆隆!”巨大的響聲在身旁突然出現(xiàn)。
沈墨白抬起頭,正好看到黑色山峰拔地而起,向自己所在的地方鎮(zhèn)壓而來。
距離不斷拉近,巨大的山體已將他罩在陰影之中。
沈墨白雖然心中疑惑,但是來不及多想。
他伸出雙手,神識微動,靈力瞬間噴涌而出。凝作十道如拇指般粗細的金色繩索,向離自己只剩七八丈遠的山體探去。
金索猶如靈蛇,頭部分散躥動,蛇尾便掌握在沈墨白的指尖。
只聽“啪啪啪!”的幾聲響,那十個金色“蛇頭”已分別撞在黝黑山體的不同部位。它們立即碎成無數(shù)道細絲,以接觸點為基礎,往四周蔓延包裹。
就這樣,墨山被沈墨白用靈力禁錮在虛空中,金色細絲猶如雕花紋理,炫目多彩。
正當他準備將山體拽落到地上時,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聲冷笑。
沈墨白心中一突,扭頭四處張望,除了滿地的人皮,卻什么都沒看到。
這一來不免被分了神,只覺得指尖傳來一些異動。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那墨山竟然似是融化了,如一股黑色的滔天巨浪,正向自己席卷而來。
靈力化作的金色絲繩此時已無處著力,連著沈墨白本身,全被湮沒在黑色浪濤里。
在黑暗遮住雙眼前的一瞬間,沈墨白隱約看到了虛空中出現(xiàn)了一張熟悉的臉龐,竟然是當初在武賭坊中出現(xiàn)過的撼山妖王。
此時,浪濤已凝成一個黑色的巨形蛋狀物,將沈墨白包裹在內。
撼山王立于虛空中,眉頭緊皺。對方先前所發(fā)出的滔天妖氣,他早已察覺到,待看到其本來面目,更是吃了一驚。
自從一個多月前在得意樓受重傷逃出后,他便隱匿在丹陽藏尸林附近休養(yǎng)生息。沒想到如今卻又遇到昔日仇敵。
加之沈墨白展所現(xiàn)出的超強實力,讓他既驚又怕。不知這小子得了什么奇遇,心中雖多有不忿,但也沒奈何。
本想暫且隱伏著,哪知對方卻偏偏往自己所在的地方來了。眼看蹤跡即將暴露,只好趁其不備,使出本命蘊養(yǎng)的法寶,先下手為強。
就在這時,黑色巨蛋一陣晃動,接著爆出一連串的“咔嚓”聲響。撼山王正覺不妙,忽見那蛋體表面迸出了無數(shù)道細碎的裂紋,金色光芒正如蛋清一般緩緩滲出。
妖王雙手急忙結了法印,準備將其煉化,融入法寶之中。施出一團團氤氳黑氣,不停地打入墨山內,使其越發(fā)牢固。
只是沈墨白的法力早已今非昔比,又如何能被他輕易困住?
突聽到“嘭!嘭!”兩聲巨響,蛋殼瞬間碎裂,崩出兩個金光燦爛的口子,從中探出兩只金色大手。妖王難免驚詫,未及躲避,便被一把攥住。
它掙扎不脫,一時氣急便罵道:”堅子辱吾太甚!“
伴隨著一聲大笑,沈墨白灑下萬道金光,破殼飛出,臨空而立道:”多日未見,尊駕言辭倒有長進,本是你惹我在先,如何能倒打一耙?“
妖王怒道:”堅子可恨,倒推的干凈,昔日斬我本相,斷我根基,這仇豈能不報!“
沈墨白眉尖一挑,寒聲道:”既然如此,也不必多言了。“說罷,手中微一使力,竟將那妖王一顆大好頭顱擰了下來。
妖王是為法身,故未有血液,頸項斷口處只有黑氣繚繞,裊裊飄飛,卻是凝而不散。
沈墨白復又將其狠狠擲在地上,只見石炸浪飛,塵霧翻騰,想那妖王必被摔得四分五裂。
拂拂衣袖,正待離去,忽覺四周氣機略有異樣。定神看去,地面黑霧如云,亦有狂風大作,滾滾似是煮沸的濃湯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