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毅,你再這樣我就生氣了,”美芽看著他這樣,又是難受又是心疼,她一直都當(dāng)龐毅是自家人看待的,從來就沒有什么主子下人的,瞧著龐毅這樣,她心里且不好受著呢,她瞧著龐毅還是這么跪著,當(dāng)下就走了過去,伸手拉著龐毅的胳膊要把他扶起來,可是龐毅就是死活不起,仍舊這么臉貼著地,美芽是一點(diǎn)兒都沒辦法,正要放開手的時候,就覺得龐毅的身子在輕輕顫抖,美芽一怔,然后就忙得蹲下來,去拍龐毅的肩膀,一邊著急道,“龐毅,你別哭啊!明巍沒事兒!就只是耳朵受了點(diǎn)傷,他福大命大著呢!你別哭啊!”
可是龐毅聽著美芽這么說,眼淚珠子卻越發(fā)洶涌了起來。
鐘明巍在宗人府受了那樣的重刑,那樣的非人虐待,他硬是撐過來了,在從京師到寧古塔那三個月的路途里,被錦衣衛(wèi)的人凌辱打罵,他也撐過來,后來成了癱子,吃喝拉撒都窩在一張破床上,他還是撐過來了……
可是,就在剛才,他差點(diǎn)兒就沒命了,就在自己的眼前,就是因?yàn)樽约旱囊粫r不慎。
龐毅真是后怕極了,又自責(zé)內(nèi)疚到了極點(diǎn),他差點(diǎn)害了鐘明巍的性命!
若是鐘明巍真有個三長兩短,他便就是死都沒臉去見鐘明巍的。
……
“明巍!”美芽急得都要哭了,她知道自己是勸不好龐毅了,忙得抬頭看向了鐘明巍,一邊小聲道,“你快勸勸他!”
鐘明巍打量著地上一跪一蹲的兩個人,忍不住嘆了口氣,一邊皺著眉跟龐毅道:“一味兒死跪著做什么?有這功夫,還不趕緊去重新核實(shí)那些親兵的家世背景?若是里頭再混進(jìn)來個什么不要命的,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屬下遵命,”龐毅這才哽咽著道,一邊使勁兒地抹了把臉,一邊微微抬起身子,又朝鐘明巍磕了個頭,然后一字一字鄭重地跟鐘明巍道,“請爺和夫人放心,從今往后,再也不會出這樣的事兒了。”
“行了,你趕緊起來吧!”美芽忙得道,一邊又去扶龐毅,這一次總算是把龐毅給扶起來了。
“明巍,你覺得那刺客是個什么來歷?”一直沉默的丁允文,忽然開口問道。
“我不能確定,”鐘明巍搖搖頭,頓了頓,又道,“只是覺得應(yīng)該和那起子罪臣有關(guān)。”
“我看也是,”丁允文冷聲道,臉黑的嚇人,“萬歲爺這才下令讓那起子罪臣遷出寧古塔,這就有不要命的趕著來找死了,不是他們還能是誰?”
“可是知府大人說過,平西王已經(jīng)下令不許那些罪臣亂來的啊?”美芽不解道,“難道那些罪臣竟敢違拗平西王的意思?他們就不怕平西王知道了?我可聽說了要是沒有平西王這些年的暗中幫助,他們這些人早就沒命活到現(xiàn)在了!”
“總有不要命的。”鐘明巍沉聲道。
“爺,夫人!那刺客剛剛醒過來了!”孔聞捷撩開門簾進(jìn)來,對里頭道。
“把他帶過來。”鐘明巍緩聲道。
“是,屬下遵命,”孔聞捷忙得又退出去了,每過一會兒,就押著個五花大綁渾身血污的男人進(jìn)來了,一邊對那人喝道,“跪下!”
美芽乍一看何承志竟變成了這幅模樣,嚇了一跳,忙得挪開了眼,可是聽到了那何承志發(fā)出的滲人凄厲的笑聲,她又忍不住轉(zhuǎn)過臉來,然后就瞧著何承志站在那里,扯著脖子仰天大笑,那笑聲實(shí)在令人不忍入耳,簡直跟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