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律提著藥箱進了太后,太后仍舊和從前一樣手握著佛珠坐在軟榻上閉目養(yǎng)神,手指輕輕地?fù)芘鹬椋炖镱^念念有詞兒,瞧著仍舊是在誦經(jīng),可是秦律卻知道太后根本就背不利索了,自徐成錦的死訊傳來,太后就深受刺激,人就有點兒恍惚了,若非心里還有個支撐,怕是這人就要臥床不起了。
而秦律今天過來,便就是想來把這根支撐再給穩(wěn)一穩(wěn)。
“微臣拜見太后,恭請?zhí)蠼鸢玻 边和從前一樣,秦律畢恭畢敬地跪地叩頭給太后行禮。
“起來吧,”太后緩聲道,一邊放下了佛珠,打量著正費勁兒從地上爬起來秦律,太后不由得就皺了皺眉,“你怎么忽然就蒼老了這么多?”
秦律想著托盤上的那根血肉模糊的斷指,苦澀地勾了勾唇道:“微臣都是年過五十的人了,蒼老也是應(yīng)該的。”
太后的目光在他的身上逡巡了一圈,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當(dāng)下譏誚一笑:“你覺得徐氏一門倒了,必然會牽扯到你們秦氏一門身上,是嗎?”
“太后,微臣已經(jīng)過了大半輩子了,早就不怕死了,”秦律淡淡道,一邊從藥箱中取出了脈枕,又跪在了太后身邊,去給她診脈,枯槁的手指搭在太后纖瘦的手腕上,秦律仰著頭看著太后,“更何況徐氏一門不是還沒徹底倒嗎?微臣就更沒有什么好害怕的了。”
“你這話是個什么意思?”太后驀地一怔,繼而就是壓抑不住的狂喜,“是不是……是不是靜慧她……”
“微臣特地來給太后道喜,今日辰時三刻,慧嬪娘娘誕下五皇子,萬歲爺龍心大悅,賜小皇子名明峻,冊封慧嬪娘娘為慧妃,”說到這里,秦律也笑了,笑得有點兒蒼白無力,“有此皇子,振興徐門自是有望,微臣恭喜太后!”
“好!好!”太后很是激動,雙目之中都是淚水,多少年了,她從來都沒有這樣失態(tài)過,她一邊抹去了淚水,一邊看向秦律,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里頭就帶著點兒壓抑不住的感激之情了,“秦律,靜慧能夠順利誕下小皇子,都是你悉心照顧之功,你放心,哀家是斷斷不會虧待你的,至于秦沖的解藥,哀家會讓人送到你府上去的。”
“是,微臣叩謝太后大恩大德!”當(dāng)下,秦律叩頭謝恩,他額頭貼在冰涼的地磚上,老淚縱橫,多少年了,他就盼著太后這句話,如今太后總算是開了金口,但是……
但是他的沖兒卻又在哪里?
他到底要怎么才能救出他的沖兒?
秦律從來都沒有這么絕望過,甚至在當(dāng)時眼睜睜地看著托盤里的那根斷指,他都沒有此刻這般絕望過。#@$&
……
榮親王府。
書房。
一桌子精致的飯菜,從熱放到?jīng)觯娒鲘樁紱]動過一口,他一個人坐在窗前,大開著窗子,瞇著眼看著外頭的鵝毛大雪,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王爺,”凌世安進來的時候,面色不大好,再瞧著鐘明崢,臉上的表情就更加微妙了,他緩步走到鐘明崢面前,低著頭小聲道,“啟稟王爺,宮里剛剛傳出喜訊,慧嬪娘娘誕下五皇子,萬歲爺大喜,給五皇子賜名明峻,冊封慧嬪娘娘為慧妃,冊封禮……”%&(&
“咣當(dāng)!”
不等凌世安的話說完,鐘明崢已經(jīng)一把將窗臺上的那一小盆五針?biāo)山o掃在了地上,一時間滿地都是殘枝黑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