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這一次是西北大軍前往南疆平亂的，按說這等大事兒，萬歲爺應(yīng)該派他更信任的湖廣大軍就近過去，怎么又派西北大軍呢？”龐毅和顧長林碰了一杯，然后又問鐘明巍，“而且萬歲爺和平西王的關(guān)系一向微妙，可是這一次南疆平亂，平西王是全力以赴，萬歲爺也是全然信任，這倒是令人費(fèi)解了。”
“我也覺得蹊蹺，平西王一向只管西北事兒，對于其他地方的事兒，向來是不聞不問的，可是這一次千里迢迢地回京，瞧著竟就是為南疆之亂而來的，”鐘明巍道，面色有些疑惑，“即便是他最早察覺南疆異動(dòng)，也不過就是一封密信送往京師也就罷了，怎么還非要自己來一趟呢？尤其他又是三十多年都沒回京了。”
“太后不是要過七十壽辰嗎？說不定平西王想回來給太后過壽，所以就一并把平亂的事兒給代勞了。”龐毅道。
“你的意思是，平西王特地是來給太后送這份大禮的？”鐘明巍看向龐毅，“生擒徐成錦、一手整垮了徐氏一門？”
“這倒也是，平西王三十多年不回京，這甫一回京就給太后送了這么一份大禮，當(dāng)真是讓人意想不到，”龐毅一怔隨即點(diǎn)點(diǎn)頭，一邊喝了口酒，一邊又皺著眉道，“屬下聽聞太后和先皇從前是最疼平西王的，甚至還有意立平西王為太子，只是后來陰差陽錯(cuò)平西王去了西北，倒是萬歲爺?shù)腔鶠榛柿耍墒沁@么些年來，平西王對太后一向孝順恭謹(jǐn)，但凡節(jié)慶西北必有大禮抵京，每年入秋，更是沒斷過太后愛吃的黃羊，怎么看平西王都是個(gè)孝順的啊，可是這冷不丁地來這么一手，實(shí)在是始料未及。”
“你眼瞧著他們是母慈子孝，說不定你瞧不見的地方，且瓜葛著呢，”一直安靜喝酒的顧長林忽然道，“平西王三十多年不回京，這甫一回京就使出這樣的大手筆，差點(diǎn)沒要太后的老命，可見是有什么事兒壓在心底，都憋了三十幾年了。”
一眾人聽罷，都是沉默無語，半晌倒是小安氏先開了口，她有些踟躕地看向鐘明巍，頓了頓，才小聲道：“小時(shí)候，爹娘在書房里頭說話的時(shí)候，我聽過一耳朵，說是……當(dāng)年先皇和太后屬意平西王為太子，也打算著將徐氏嫡女嫁給平西王的，只等著平西王成年就辦喜事兒，誰想轉(zhuǎn)年就出了岔子，突厥大軍壓境，西北兵敗如山，軍心動(dòng)搖，那時(shí)候急需一位皇子入西北，一則是指揮大軍殺敵，二則也是為了鼓舞士氣、穩(wěn)定軍心，可是當(dāng)時(shí)先皇年邁，一眾皇子都虎視眈眈覬覦皇位，誰也不肯出京，先皇氣得當(dāng)廷嘔血，后來還是當(dāng)時(shí)只有十六歲的平西王站了出來，先皇雖舍不得他年紀(jì)輕輕就奔赴沙場，可卻也沒有別的辦法，只得封了他為鎮(zhèn)西大將軍去了西北，臨行之前，先皇跟平西王道，只等他從西北凱旋而歸，就為他和徐氏嫡女舉行大婚，可是平西王沒走多久，先皇就暴斃了，緊接著就是徐氏一門擁護(hù)萬歲登基，然后徐氏嫡女母儀天下，從那之后平西王就再?zèng)]有回來過了。”
“你的意思是，萬歲爺搶了平西王的未婚妻？”美芽是聽明白了，“所以平西王一怒之下三十幾年不歸，甚至……到現(xiàn)在年近五十都尚未婚娶？”
小安氏打量著鐘明巍的面色，忙得搖搖頭：“我就是聽說，那時(shí)候還小，才四五歲呢，也不知道聽得真不真切。”
“我倒是覺得有這個(gè)可能，”顧長林一邊斟著酒，一邊緩聲道，“先皇的意思分明就是，待平西王凱旋歸來，為他和徐氏嫡女辦婚事兒，自是娶了徐氏嫡女，且又功勛卓著，再立為太子，也是順理成章，哪知道平西王這一去了西北，京師里頭就亂了起來，先是先皇暴斃，再是一直低調(diào)的大皇子鐘之衡在徐氏一門的助力下，迅速掃平所有障礙，一眾皇子死的死殘的殘，終于他登基為皇，然后就迎娶徐氏嫡女，”說到這里，顧長林頓了頓，然后看向鐘明巍，“明巍，你覺不覺得，這里頭似是有一樁交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