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就知道從你嘴里聽不見好話,”曹語戎下巴一揚,很是傲嬌地說著,“我一定能慢慢混上鏡頭的,你等著看吧!”
“好吧。”
其實我心里不太看好,語戎擔任的那個why?not?girl,說白了就是花瓶,而且那個網綜熱鬧有余,內容不足,是走個性、出位路線的,好像每個人都恨不得表現的與眾不同,我每每看了,都會心生“嘩眾取寵”這四個字。
一聲等待已久的“滴”聲響起,終于讓我們找到了那輛車,是輛挺氣派的SUV,車窗上貼了隔熱紙和單面反射紙,只能從車里往外看,從車外往里看什么也看不見。
“上車吧,大明星。”我笑著和她說。
可能是因為我剛剛的態度不怎么熱情,也可能因為這句“大明星”明顯帶著戲謔,語戎站著沒動,定定的看著我。
“怎么了?”
“你是不是特別不看好我的工作啊?”語戎緊盯著我,照這架勢,我不給她一個確定的答案,她絕對不會罷休的。
“沒有特別不看好,些許不看好,”我照實回答了,但隨即補充道,“不過,凡事都有個開始,就沖你們公司規模那么大,從地下二層到樓上十八層都是你們公司的地盤,我就不該懷疑他們的專業素質,相信一定為你做了最好的規劃。”
“……”語戎郁悶地看了我一眼,“只有五層和十七、八層這三層是我們公司的,中間夾著的那些層都是別的公司的。”
“……好吧。”
語戎的話并非心血來潮,也許她也對目前的工作懷抱著復雜的情緒,一方面覺得很新鮮很好玩,可另一方面理智又隱隱然地告訴她,前路難測。
說話的功夫,拿著大包小包的穆詠和空著手的蔣南喬也來到了地下車庫,看上去,倒像是穆詠是助理,蔣南喬是經紀人,身份完全顛倒過來了。
注意到我在看他,穆詠神色復雜的移開目光,用命令的口吻說道:“還不走?磨磨蹭蹭的。”
“穆哥!”
語戎臉色一變,就要說話,我沖她搖了搖手,示意我無所謂,轉到另一側上了車。
坐在駕駛位置上,我摸了摸鼻子,沒辦法,現在明顯我身處食物鏈底端,任誰都能把情緒的垃圾發泄在我身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出來打工,難免就會忍氣吞聲,想要自由自在揚眉吐氣,那就自己單干,風險自理。
像我現在這樣,應該高興才對,既享受了自由的味道,又在遭遇風險的時候有一份外快買單。
車行迅速,很快就到了一棟寫字樓外,據曹語戎所說,演播室就在樓里面,被她參加的那起網綜的網站主創人員租下了,近期一直在錄他們網站出品的幾個自制節目。
語戎去化妝室化妝了,蔣南喬作為她的助理,不管怎么樣,面兒上的活兒還得干,盡職盡責地跟去了。穆詠則去找導播溝通這期的內容,留我一個人在原地。
這一切對我而言還很新鮮,邁進演播廳后,眼睛禁不住到處看,無意中瞄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既驚且喜,快走幾步湊過去:“你怎么在這兒?”
正在角落發呆的耗子聽見我的聲音,嚇了一跳,臉都白了,看著我半天沒說出話來,只看他的表情,絕對會讓人誤以為他在身無分文的情況下撞見債主了。有日子沒看見他了,我的心里也不平靜,可還是覺得他的反應也太大了,至于的嘛,大半個月沒見面,就不認識我了嗎?
“你怎么了?跟見鬼了似的。”我笑著說。
耗子把手里拎的東西往身后藏了藏,強自笑道:“你怎么在這?你要上電視了?”
“我還沒問你呢,你怎么在這?我是陪語戎過來的,”說到這里,我反應過來耗子話中的疏漏,笑著調侃他,“什么呀,你不知道啊,這就一個網綜,不在電視上面播的。老土了不是。”
“嗐,我還真不懂這些,”耗子咧了咧嘴角,語速加快地說,“咱哥倆兒也好久沒見了,走,找地方吃點東西喝一杯。”說著上來就拉我。
“我開車了,不能喝酒……”
在我兀自和他說說笑笑時,一個聲音突兀地插了進來。
“耗子哥哥,你去哪啊,我東西還在你那呢。”
這個聲音讓我一下子頓住腳步,不敢置信地看著耗子。只見他臉上陣紅陣白的,想對我擠一個笑出來,努力半天未果,神色間很是尷尬。
小魚,他竟然又和小魚……
我冷冷地看著小魚,自從上一次那個不正經的直播過后,我就再沒見過他們,沒想到那一天,被小魚的行徑氣成那樣的耗子竟然又和這女的攪合在一起,好了傷疤忘了疼,可也不能忘得這么快啊。
我慎重地考慮著,要不要和耗子說一聲,因為小魚那場直播的關系,我們“閑情偶寄”都被誤認為是色情咖啡廳了,嫖/客都摸上門了,警局那兒也掛了號了。好讓他清醒一下,別忘了當時被人羞辱的場景。
“你怎么在這?”我語氣不善。
“李靖哥哥,你為什么這么兇啊,”小魚笑靨如花地說,“我來面試‘天才碰撞沖’的why?not?girl啊,耗子哥哥是陪我過來的。”
“你?!”我難以置信的目光射向耗子,剛想說些什么,忽然反應過來,對小魚說,“你說你來面試什么?這節目不是有一個why?not?girl了嗎?”
“可是導播說我的風格更合適啊,難得有這個機會,我肯定會好好把握的。”
“這節目的why?not?girl是語戎。”我冷冷說。
耗子吃了一驚,下意識去看小魚,后者抿了抿嘴,笑著重復了一遍:“可是是導播說我很好,很適合的,我有什么辦法?”
小魚笑得天真無邪,只可惜,現在的我不會再被她的表面所蒙蔽,開玩笑嘛,真當我健忘啊,她上次的舉動不說歷歷在目吧,反正是難以抹煞的。我有點可以理解,江小溪為什么那么討厭小魚了。果然有的時候,還是女人看女人準啊。
我沒忘記之前的不愉快,可顯然,小魚像是患了間歇性健忘癥,全然不記得我們上一次的會面結束的有多不愉快,更有甚者,連耗子也是一副不記得往事的樣子。
不,不能這么說,我想到耗子剛一見到我時候的慌亂,想到他急著想支開我的舉動,好小子,他還知道這事不光彩啊,總算還有救。
“李靖,咱出去說,走走走。”
結果沒等我說話,耗子已像出了炮膛的炮彈一樣撞了過來,懟著我就往外走。他那樣急切,我只好給他這個面子,順著他的力道到了演播廳外,尋了個相對冷僻的角落,沒等他開口,我急火火地說道:“你怎么回事啊?怎么又和這女的……豬油蒙了心了,你忘了她上次怎么對你的嗎?”
耗子咂了咂嘴,好像把我的話聽進去了,又好像沒聽進去。他這幅吊兒郎當的樣子更加激怒了我,冷聲說:“什么意思啊?我說錯了,冤枉她了?”
“她現在不是不干那什么直播了嗎,這不是來找正經工作了嗎,以前的事不依不饒地,揪著干什么啊?”耗子嘟囔著。
我一口氣險些沒上來:“你小子夠大方的——你要是不介意頭頂綠油油,我更沒所謂了!”話一出口,我隨即意識到,這話太過了,連忙補充道,“你確定,小魚已經改好了?”
“當然了,”耗子有點不耐煩,“你信不過我?”
我咽下了想說的話,心里嘆了口氣,要不怎么說疏不間親呢。可我怎么也沒想到,我和耗子十多年的朋友,竟然比不過他認識沒兩個月的小丫頭。
我嘆氣的樣子落在耗子眼里,他神色一軟,別別扭扭的說:“你為我好我知道,可是你說話也太難聽了,小魚是我女朋友,你這么說她,我怎么能忍?”
“女朋友?”我面無表情地重復著。
耗子臉色一僵,強撐著說:“對啊,她答應做我女朋友了。怎么了,你覺得我配不上她嗎?你別小看人啊。”
“耗子!”我臉色嚴肅起來,“我怎么可能小看你,我這不是怕你被人……”
“這你就不用操心了,”耗子生硬地打斷我的話,“你對我要是像我對你一樣,有點尊重,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什么時候沒尊重你了?”我莫名其妙。
“至少我從來沒當你的面兒說你女朋友的壞話,照我說,盧文倩干那破事兒,她還不如小魚呢,至少小魚對我一直很坦白,不會把我當傻子蒙在鼓里。”耗子撇了撇嘴,對于盧文倩的不屑溢于言表。
“我去你媽的——”
竟然把盧文倩跟那女的相提并論,我一股火氣一下子竄到天靈蓋,上前一步拎住他的脖頸一通搖晃:“你腦子是不是進水了?說的什么渾話,再他媽胡說八道,別怪我不客氣!”
“我說錯了嗎,我知道怎么做朋友,不管你做的事多傻逼,我從沒亂逼逼過,讓陪你去婚禮就去,讓扮演你愛人就扮,我是怎么對你的,你又是怎么對我的,你他媽對得起我嗎?”耗子見場面已經難看了,索性豁出去了,梗著脖子對我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