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秦楓叫道。柳靈素像是沒看到他一樣，眼睛看著遠處說道：“你是誰，我不認識你。”說完丟下來一個筆記本，從筆記本的年代上來看，應該是經歷了不少年頭了，看起來非常的老舊，封皮上的顏色都已經非常斑駁，很不容易看清楚。

然而秦楓的關注點并不是在這個筆記本上，而是柳靈素。秦楓不記得從哪本書上看到過一句話：愛的對立面并不是恨，而是冷漠。他深刻地體會到這么一句話，現在柳靈素之所以讓他感到心痛，并非是因為柳靈素恨他，而是連恨都沒有。

如果柳靈素表現出恨意，那么他的心中還會好受一點，然而現在她卻像是完全不認識秦楓一樣，這就讓秦楓格外難受。

“秦公子，請看看吧。”

王煜指著桌子上的那個筆記本說，秦楓從桌子上拿起來，隨便翻了翻，就丟在了桌子上，說道：“我不用看，直接說你什么意思。”王煜說道：“很明顯，就是想讓你看看其中的證據。”

秦楓搖搖頭說道：“我不用看，私人筆記算不上什么證據。”

王煜笑著說道：“看起來，白琴在你的心中也不怎么樣啊。”

秦楓說道：“你說錯了，白琴在我的心中很重要，可是你也不用拿白琴來威脅我。一旦進去鬼才知道會出什么事。”

王煜說道：“那我要是再幫你解決一件事情呢？”

秦楓問道：“什么事情？”

“云狐的事情。”王煜敲著桌子面說道：“她的事情我也能幫你解決了。”

“季末在哪里？”秦楓立刻就想到，他可能是有了季末的消息。

“我在這兒。”人還沒到，但是聲音先到了。這個聲音是如此熟悉，又是如此地讓秦楓憤怒。他等了一下，接著季末就出現在門口，秦楓心中怒火猛然上升，白琴之所以會這樣，就是因為季末給害的，如果沒有季末的話，白琴現在仍然安安穩穩的。

想到這里，秦楓提拳沖著季末沖了過去。但是下一秒鐘，周圍就出現了很多黑衣人，個個手中都拿著槍，同時指向了秦楓。

這一拳，無論如何是打不下去了。秦楓冷笑道：“你可真看得起我。”這里起碼來了四十多個黑衣人，都是從別的地方涌過來的。剛才秦楓還再奇怪，季末竟然敢毫無防備地出現在這里，現在看來他們不僅僅是有防備，而且防備的還是很周密。

“哈哈，”王煜笑了一聲說道：“那是，畢竟你是秦楓，就算是你現在受傷，那也是很有必要的。”顯然王煜對秦楓的防范之心，從來都沒有降低過，否則他也不可能現身，同時這也說明，季末跟王煜是有聯系的，兩人之間并非不認識，只是這個酒公子什么來歷他就不知道了。

季末咧嘴一笑，從面相上來看，他似乎又顯得年輕了一些，不過兩人并沒有交手，因此秦楓并不知道他現在到底變成了什么模樣。

秦楓轉頭看向王煜，這件事情的挑事人應該是王煜，他讓秦楓出來，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瘋子說的很明白，殺死季末、找到張教授，才有可能換回云狐的性命，季末就這么出現，肯定是不會允許秦楓殺死他。

“季先生自然有辦法讓那人放過云狐。”王煜非常自信地說道，停頓了一下，看著秦楓：“怎么樣秦楓兄弟，你考慮一下？”

秦楓看看這屋子里的一圈人，每個人都跟自己認識，然而卻都有或多或少的仇恨，尤其是季末跟柳靈素，雙方之間的關系曾經親密，現在卻勢如水火。他看到季末非常殷勤地給柳靈素端茶倒水，柳靈素甘之如飴。心頭不由有些痛楚。

“我拒絕！”秦楓說道。

他們最終也沒有為難秦楓，他離開的非常從容。回到家中，師馬騰飛仍舊沒有出現，他沒有去找師馬騰飛，而是去醫院看看白琴。白琴現在整天都在重癥監護室中。隔著玻璃，秦楓看到白琴如同睡著了一樣，靜靜地躺在病床上，臉上似乎還帶著笑容，然而這種笑容卻與白姨的淚水相映照。

白姨轉瞬之間蒼老了許多。見到秦楓更是淚水流個不停，岳父陪著白姨，趁著白姨去休息的時間，岳父把秦楓叫到外面，他抽著煙，滿臉惆悵地說道：“小楓，我們都是農村人，對于你們的事情有些不太懂，今天有個人過來跟我說，你有辦法把白琴治好，是不是真的？”

秦楓一愣，立刻明白這是酒公子他們的陰謀。沉默了一下，他說道：“爸，別聽他們瞎說，如果真的有這個辦法，我一早就會救白琴了。不會等到現在的。”岳父抽口煙，吐出來一個煙圈在空中飛著，他嘿嘿一笑，說道：“你看，終于吐成了。”秦楓皺著眉頭說道：“爸，少抽點煙。”

岳父嘿嘿一笑，把煙掐滅，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小楓，我知道你對白琴很好，最近這段時間，你非常忙，沒功夫來這里天天陪著白琴，但是你心中還是有她的位置。對不對？唉，你是沒見到你白姨，天天都是以淚洗面，我看著都心疼，恨不能躺在床上的人是我，那樣你白姨還能好受一點。”

秦楓知道他不相信自己沒有辦法，不知道他們是如何透漏消息給能岳父，讓岳父都不相信自己。接著岳父又說道：“有些事情，你好好想想，不要到時候后悔莫及。”岳父的臉色很難看，秦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兩人在外面坐了一會兒，詞不達意。又擔心白琴，于是便一起回到病房那邊，剛一到那邊，就看到許多醫生和護士匆匆進了病房，秦楓抓住旁邊一個護士問道：“怎么了？”那護士急匆匆地說道：“白小姐的病情惡化了。”秦楓如遭雷擊，麻木地松開手。

病房很快就變成了搶救的手術室，白姨此時也回來了，看到這個情形又大哭起來。秦楓過去安慰她，然而她仍然是止不住地流淚。三人在病房外面若坐針氈一樣過了三個小時，幾乎跟三年一樣漫長，秦楓這才知道，這樣的情況已經出現過了兩次，每次都需要醫生全力施救，他們已經被下過了幾次死亡通知書。

這期間的秦楓是麻木的，他沒有說話，只是在想著自己的心事。或許亞特蘭蒂斯真的有治療白琴的方法，而且一定能治好，那他肯定會義無反顧地去亞特蘭蒂斯。但是現在事情沒有那么簡單，王煜他們去亞特蘭蒂斯，需要的是基因技術，這種技術會帶來什么樣的危害，現在也不好說，但一定不會造福這個社會。

按照季末他們之前的發展路線，一定會是制造出基因改造人，而且這種人肯定會成為戰士，殺死秦楓們的戰士，他們的野心，不是一個基因改造人類，而是一個國家、甚至是全球。一邊是家國大義，一邊是白琴的生死，尤其是在此刻這種情況下，他十分想放下家國，而滿足白琴。

可是多年來受到的教育，讓他認識到，家國確實比個人更加重要，這種技術被他們這批人完全掌握，那么可能就會產生完全無法收拾的后果。

秦楓從來沒有這么糾結過。

三個小時以后，白琴的手術做完了，但是他們也只能從窗子外面看看白琴的模樣，隔著玻璃，連摸都沒辦法摸到她的臉。秦楓把手伸到冰冷的玻璃上，覆蓋著白琴臉部的位置，她看上去是那么安詳，那么平靜。

秦楓開車到了名門會所，徑直來到原先的房間中，只見到那四個人都還在原來的位置，看到秦楓來到，王煜說道：“怎么樣，想好了么？”秦楓指著季末說道：“他，立刻跟我去救云狐，回來再說。”

季末點點頭，咧嘴笑著，柳靈素站起來給了季末一個擁抱，說道：“老公，我也要去！”秦楓聽著這句話格外的刺耳，老公，兩人都已經親密到如此的程度了么？季末笑著說道：“這一去可是有點危險。”柳靈素說道：“那我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會陪著老公去，不過你放心吧，我能自保，只是要陪著你。”季末笑著說道：“那好吧，不過這個東西你帶著。”

從懷中掏出來一把小手槍，遞給了柳靈素，這把手槍十分特殊，帶有某種裝置，能夠卡在胳膊上，進而把手槍固定在手臂上，平時不用的時候，手槍就收縮在胳膊上，用袖子蓋住的話，誰也不會發現。

看得出來，這是專門為柳靈素打造的，季末幫她把這個弄好以后，柳靈素欣喜異常，說道：“這是專門給我做的么？”季末說道：“喜歡么？”柳靈素像個小孩子一樣開心，抱著季末親了一口。

秦楓冷著臉說道：“我去外面等你！”

他覺得自己能夠承受任何的傷痛，但是他發現高估了自己，他不能承受這個，心中的刺痛是無論如何都無法避免的，更加無法承受刺痛帶來的憤怒。恨不能親手把兩個人都殺掉，才能解心頭之恨。

三輛車上了路，去找那個瘋子——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放過的瘋子。

當初走的時候，瘋子給秦楓一個電話，告訴他事情做好以后可以打這個電話聯系，秦楓查過這個電話，沒有實名，無法追蹤，更加無法根據這個電話去確定對方的位置。

瘋子對秦楓的辦事效率非常意外，告訴他一個地址，可以去那里見面，然后在告訴秦楓下一步行動。

現在三輛車就正往那邊行駛。

如果這件事云狐知道了，會怎么想？秦楓不由自主地想知道這個答案。這幾個女人在他的心中，他也沒辦法分清誰更加重要。如果有一天，他們能一起走到一個無人的地方，安靜的生活，那才是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