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本書,寫的不是林子千心中的故事,而是他諷刺世人之作,林子千一生的遭遇,注定了他沒有辦法寫出自己最真實的文字,他的心聲,往往變成了一團廢紙,藏在這煙筆齋之中。
漆月行走到林子千的身邊,看著又一次因為失魄香而失去意識的他,眼神迷離,不知道在那眼前的幻像之中,他是否過得自由。
漆月行越過林子千,穿過條條的紅綾,隱隱約約地看到床榻之上躺著的燭憐光,就快靠近燭憐光的時候,忽然門被打開了,緊接著那小孩子急匆匆地跑到了漆月行的身后:“你不能再靠近她了!”
漆月行被他叫住,回過頭看他:“為什么?”
“沒有為什么,就是不要靠近她了。”孩子仰頭望著漆月行,似乎已經(jīng)沒有之前看她時的那種厭惡和敵意了,他瞪著漆月行:“聽我的。”
“我聽你的?”漆月行像是聽到什么好笑的話,居高臨下地看著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沒名字。”他昂著頭說道:“你要實在想叫我,那就叫我小書好了。”
“你為什么會在這里?為什么要裝作妙筆書生的孩童模樣?你們明明就是兩個人,為什么要用同一個身份生活?”漆月行質(zhì)問小書,壓根沒想過,事實可能又是另外一個悲劇。
被漆月行這么問,小書抿嘴說道:“我……不可以是一個孩子嗎……如果我不能是個孩子,那為什么我長不高呢……”
長不高……漆月行有些發(fā)怔……長不高……是……儒癥嗎?
難道,自己面前小書這個孩子,從來都不是個孩童,他是個大人,只不過生了儒癥,所以長不高長不大,才永遠都只能做個孩子。
“你……”漆月行眉頭微皺:“你……”
“我不過就是長不高罷了,為什么他們都說我是前世作孽,所以這一輩子才注定長不高的?”小書的眼神里帶著一些悲涼,那飽經(jīng)滄桑的眼神和他現(xiàn)在的孩童模樣一點也不相符,他低下頭說道:“我和子千都是可憐人吧……他靠著這個謊言躲在煙筆齋里面,而我靠著這個謊言得到那么多人的認可,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妙筆書生的孩童模樣,因為我是妙筆書生,所以那么多人都敬佩我,尊重我,我們兩個一體的時候,才是真正理想中的幸福吧……”
只可惜啊……只可惜生得一副好身板好皮相的卻不愿意以這副模樣示人,而偏偏天生殘缺的人,卻想去看看外面的大千世界。
這下,漆月行心中所有的疑問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并非知天風(fēng)口中所說的,林子千有三種狀態(tài)。
他只不過是真身在俗世,本心在鏡中,而把妙筆書生這個可以公之于世人的名號贈給了小書。
知天風(fēng)看到了鏡子里的女子,女子未曾與他說過話,只是對著他笑,后來林子千告訴他,自己不僅有孩童模樣,還有女子模樣,所以知天風(fēng)只記住了那鏡中人的芳華,卻不知面前人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