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戮場的規矩,最后只剩下一個人的時候,那么這個人就可以出來,可誰都清楚,總有犯人會被送進來,那是殺不完的,殺戮場里沒有常勝將軍,一直沒有站到最后的那個人,把漆月行扔進這里面,跟讓她死沒有任何區別。
就是在這里,漆月行看到了那一雙雙讓人打心底里害怕的眼神,呆到最后,她知道,那一雙雙眼睛不是因為充滿了殺氣而可怕,而是因為在欲望和殺氣的背后,是求生的渴望,是擺脫這里的渴求,他們也不想讓自己的雙手沾滿人命,可是他們最后都變得面目全非,最可怕的不是邪惡,而是邪惡背后隱藏的在叫囂著、掙扎著的良知。
白日,會有一些人在漆月行身旁,偶爾還能像正常人一樣說說笑笑,顯些讓漆月行覺得自己找到了可以和自己并肩作戰,保護彼此的朋友。
可一旦到了夜里,那些食物被拋進來的時候,原本白日里和自己要好的人就會反目,他們拖著漆月行的胳膊,想盡各種各樣要殺死她,那種絕望和無助讓漆月行覺得,死了也是一種解脫。
她就快餓死了,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就如在春江閣的地牢里時,宋招玉和她說過的,她就像一只站不起來的狗,總有一天會滿臉難堪地死去。
就在漆月行想要放棄的時候,一塊冷饅頭掉落在漆月行面前,搶食結束了,搶到食物的人活下去,沒搶到的要么餓死,要么被殺,空氣里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氣味兒。
漆月行把冷饅頭用雙手握住,仰頭去看那個施舍的人,衣服破爛,身材高大,頭發和大胡子都亂糟糟的,漆月行看不清楚他的長相,只知道他的眼睛很亮很好看,他的話不多,聲音也是很低沉:“吃了它。”
說完就坐到漆月行身旁,這里的人似乎都挺怕他的,他坐在這里庇護著她,旁人不敢輕舉妄動,他拿起一塊生肉啃咬著,漆月行看他吃生肉,胃里翻騰著想要吐,手里的饅頭也有些吃不下去。
大胡子并未看漆月行,只是機械地咀嚼著,說道:“在人間地獄,死很容易,只要你一個人時閉上眼睛,就會有無數的兵器向你飛來,最難的是活著,而且是一直活著。”
大胡子終于微微低頭,盯著漆月行看:“你現在看到的活下來的人,都是想活著出去的人,那么你呢?想活還是想死?”
“我……我想活……”大胡子的話,讓漆月行燃起一絲希望。
“那就把它吃了。”大胡子道。
盯著手里那沾了泥土的冷饅頭,漆月行張開嘴不停地往嘴里塞,食不知味,但只要能活著,她就可以吃下去,在春江閣,在千秋氏,無論在哪兒她都是階下囚,什么樣的冷餐餿飯她沒吃過?只要能活著,她就能咽下去。
漆月行吃東西的時候,大胡子已經把肉吃完了,開口道:“在這里,你想要出去,就必須學會心狠、消耗和保存實力,你不能讓自己極度勞累到無力反抗,更不能讓其他人力氣鼎盛,這里的大忌就是心軟。”
“你……你為什么要幫我?”漆月行問道,如果最后只能有一個人走出去,那么他不應該幫她才對,幫了她,那就是給自己又樹立起一個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