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澤楷站起來,想走。
他本來就只是想要他的兒子的,可腳下像是生了根,他的心被手術(shù)室里的女人拉扯著,移動不了半分。
這女人真可惡,臨死還要下詛咒給他,想讓他內(nèi)疚,還讓他不要恨虞安然。
現(xiàn)在,他的心揪著,懸在空里不得安神。
是什么東西覆蓋了恨意,攪得他五臟六腑都在翻滾裂痛?
他又重重的坐回排椅上,低彎著身子,雙肘撐在雙腿上,手掌胡亂在臉上一通亂抹,大口吐著氣。
——
“嘭”手術(shù)室的門打開了。
顧澤楷像頭困獸一般在手術(shù)室門口守了一天一夜,滿臉胡渣,面色青灰,周身散發(fā)著隨時都會毀滅一切,令人望而生畏的氣息。
主治醫(yī)生在他迫人的眼神下走了過來,“經(jīng)過搶救,虞小姐的性命保住了。”醫(yī)生頓了頓,咽了咽口水,“但是還沒醒來,能不能醒來,就要看虞小姐自身的求生欲了。
顧澤楷不說話,用那雙布滿血絲,一片猩紅的雙眸盯著醫(yī)生。半響,才冷冷開口,聲音沙啞陰狠,“那你們就祈禱她求生欲很強(qiáng),否則我就踏平這里。”
醫(yī)生止不住哆嗦了一下,用手擦了擦額上冒出的汗。顧澤楷權(quán)勢傾天,嗜殺成性,在A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顧先生,我們會傾盡全力的。”
重癥監(jiān)護(hù)室里,虞蕭兒嘴里鼻子里插著管子,安靜的躺在病床上,她臉色白的像個死人,儀器上的數(shù)字不停跳動著,“滴滴滴”的聲音刺的顧澤楷的心也跟著失調(diào)的跳著。
她一個手背輸著透明色的液體,另一個手背輸著刺目的血漿。
兩天一夜了,她怎么還在輸血?她到底失了多少血?
顧澤楷想試試她的呼吸,抬起的手,舉在半空,終是沒有落下去。
他覺得心口像是堵著一團(tuán)棉絮,悶得他喘不上起來,每大力的吸一口氣,肺就疼得厲害,很尖銳的那種。
呆在他身邊的人都要讓他看著一個一個死去?
如此相像的兩個女人都要生生死在他面前?
虞安然,那個他愛了二十多年的女人,竟是他殺母仇人的女兒。
她死了,被活活炸死在他面前,血肉模糊,胳膊都被炸裂了,懷著他兩月個大的孩子。
他在廢墟里收拾著她的殘骸,不知道該不該高興,殺死他媽媽女人的孩子死了。他愛了二十多年,懷著他孩子的女人死了。
看著她的身體被推進(jìn)爐膛,他的心也好像跟著被燒成了灰燼,只剩下熊熊無處發(fā)泄的怒火。
她憑什么這么死掉?憑什么帶著他的孩子?
她欠他的,他顧澤楷還沒拿回來呢!
他攥著她的骨灰,一把一把扔進(jìn)壇子里。
虞安然!我要你永世不能入土為安!要你生生世世呆在我身邊贖罪!
顧澤楷大口喘著起,攥起的拳頭狠狠得砸在墻上,雪白的墻上濺上了他殷紅的血。
如今,這個女人也要步其后塵?
顧澤楷嘴角扯起一抹冷笑,眼底涌起一片猩紅。
“虞蕭兒,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