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白水遞給我的冰凍住的陰魂,由我親手送給孟婆就是要開個后門了,免得多受其他的苦。
胡隊有點茫然的看著滿屋的腥紅,雙腿發軟的走到門口,因為白水用冰封住了門,只得將額頭擱在冰門上,重重的喘息著。
我引著魂植將滿屋的血肉都吸收干凈,看著墻上一張張的照片,有的是偷拍的,有的是證件照。有的還是從網上下載打印了出來的,我跟何秋月的就是從監控上截圖出來的。
等屋里的零散的血肉都吸收干凈后,何必壯拿了床單蓋在那中年男人身上,白水解了冰門,拉著我出去。
胡隊走到外面,直接坐在破爛的鐵門上,掏出煙盒遞給我們,見我們都不抽,自已顫抖的點了一根,任由煙霧繚繞道:"他是劉詩怡的爸爸。就是那個從電子手表定位找到女兒尸體的人,據當地警察說,他從泥坑里找到女兒尸體的時候都瘋了。抓到李行海的當天,他就拿著一把砍刀沖破警戒線,放倒兩個警察,要殺了李行海,被制伏后警察并沒追究他的責任。他家是外省的,李行海犯事后,送回來審訊,他一路都跟著。審判時他在法院外舉牌子,不停的在網上找人發帖子,找電視臺報道,甚至賣了房子請了殺手……"
"能為女兒報仇的事情他都做了,可李行海進了少管所,被保護得很好,他依舊想盡辦法想整死他,收買其他少管所的孩子幫他動手,給李行海寄自制的炸彈。"胡隊似乎被煙薰到了,嘿嘿的笑著:"李行海從外地押解回來一年多了,他在這里也守了一年多,從沒有停過卻一直沒有得手。我們隊里都戲稱他為復仇天使,能睜只眼閉只眼的就不去管他。只是我沒想到,他為了報仇,居然相信了這個咒術。"
他說著,扭過頭看著我道:"你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嗎?是個軟件開發師,不相信因果報應,只相信自己報仇。這樣一個人,居然會相信沒有任何根據的咒術,還自己放血畫符,用刀將自己的肉一刀刀割下來,再擺成那個樣子……他那顆心……"
最后桌上那個符紋就是用他的心切片擺成的,那種痛楚,大概跟千刀萬剮差不多吧。
"真正該千刀萬剮的人,我們卻還保護著他。想報仇的人,卻自己千刀萬剮了。"胡隊想站起來,卻一個跟頭載在地上,雙手胡亂的撐著想爬起來,卻復又倒了下去,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朝我們擺手道:"你們高來高去,不明白普通人的無奈。你們先回去吧,我在這里坐一會,這件事情我不會上報的。我有他家里的聯系方式,我會讓他家里來的收尸的。"
"我想再看一下麗麗他哥的尸體。"那晚我只是看著他的心口腐爛,并沒有確認里面有沒有那種符紙。
胡隊擺了擺手:"在殯儀館,應該還沒火化,我知道你想看什么。"
他廢力的掏出一個袋子遞給我:"何老板花錢給他們化妝,這個是入殮師給他換衣服時發現的。"
我猛的有點詫然的看著他,但他卻有點失魂落魄,白水接過那個袋子,朝他點了點頭,然后握著我的手引起蛇影,帶著我們離開了。
到了別墅里,我們都有點喘不過氣來。王浩然就那樣癱軟在地上,任由魂植綁著他,一動也不動。
何秋月朝我們輕聲道:"我托以前老劉的關系查過了,王浩然他爹也是個警察,在追捕罪犯時。不小心從樓頂摔了下來,但最后只是說他因公殉職,那個罪犯只不過是傷人判了十年,而且幾年前就出獄了,就是那個酗酒打老婆的趙青山。"
我看著茶幾上我跟何秋月查出來的資料,其中大部分是未成年人犯罪,校園霸凌自殺,或者被逼自殺無法追究的。
未成年人犯罪是劉詩怡他爸爸所關注的,而那些無法追究刑事責任的就是王浩然所關注的。
引著魂植將王浩然的手機掏出來,我翻了一遍記錄,并沒有畫的符號,也不知道是不是刪了,可我摸了摸胡隊給我的那個袋子,卻又不想去追問了,松開魂植朝王浩然道:"你走吧。"
他從地上爬起來,看著我道:"我知道孫旺母子的死跟你們沒關系了。"
我們都沒人理他,他卻依舊以那個眼神看著我:"可如果你不插手,孫旺堅持到七七跳樓后,麗麗就會復活對不對?那她哥也就不白死,你一插手,所有人都白死了。"
"那你能不能幫我問一下劉詩怡,她希望她爸用命來給她報仇嗎?"我眼前猛的閃過那一屋子的腥紅,那用血、肉擺成的符號,我靜靜的盯著王浩然道:"我知道這件事推動的不只是你,但你既然沒有膽量自己下咒,又何必將這法子告訴別人?讓別人用命來換?"
"他是自愿的!"王浩然狠狠的瞪著我,冷笑道:"你們不懂,不懂這種無力。越是看得多了,就越感覺自己沒用。我當警察是抓人的,不是保護人。可你看,李行海那種人我們還要保護他,受了咒術,我們還得想方設法的救他。可那些小女孩被他殺害的時候呢?誰保護她們?如果不是劉詩怡的爸爸是個科技迷,能自己定位到電子手表的位置。沒找到尸體,沒抓到他,又有多少小女孩會被他害死?他十三歲時被抓過啊,可他悔過了嗎?他還是接著殺人,接著做這些事情。就算到了現在,他依舊沒有悔過!"
"他做了這些事,沒有得到應有的報應,他就永遠不知道這事是不能做的。我知道你們都不是普通人,所以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你們永遠不會懂。"王浩然冷冷的看著我,整了整衣服,一步步的朝外走去。
他這話跟胡隊的有點像,但我們無言以對,我靜靜的看著茶幾上的照片。不知道死了幾個,至少他們是有針對性的。
白水只是低頭看著兩張符紙,過了許久,才將兩張符紙遞給何必壯道:"你們三家符紋能解開這張符嗎?"
符可以說是天地之間所有事物的秘碼,按理應該有共同的通處,可這兩張符紙上的符紋,卻明顯不同。
何家、云家、游家的符紋都好像蛇一樣扭轉游動,但這兩張符紙和劉詩怡爸爸房間的符號都帶著轉折性,而且重重疊疊,簡單的一眼看上去,就好像簡體字和繁體字之間的區別。
而且我們所用的符紋是極簡的,符紙上的還是極繁復的。
見我們搖頭,白水低吟了一聲,然后將兩張符紙放茶幾上,看著我道:"你們去帝都并沒有找到風家人對不對?"
我點了點頭。他眉頭一皺,看著帥哥盯著的那個破爛的人偶:"其實想找風家人也挺容易的。"
可他卻并不說下去,只是抿著唇靜靜的看著我。
那邊帥哥低垂著眼,目不轉睛的看著那個人偶,手卻不自動的握緊。
我想到那截被銅釘給釘著,掙扎斷了的吸盤蛇尾,如果帥哥他爹真是個從建木上逃離的存在,可這些咒術為什么跟帥哥有關系。
瞄了一眼帥哥,一把拉起白水,引起蛇影就朝外沖。
到了蛇影之上,白水一把摟住我,重重的吻了過來,我剛想反抗,他卻緊緊的握住我的雙手,主動引著蛇影到了泰龍村沖入陰河之下。
蛇影一收,白水摟著我的腰從蛇影上倒了下去,我跟他都落到水中。
落水的本能讓我慌忙的扯住他的胳膊,白水嘴角似乎輕輕勾起,一轉身讓我趴在他身上,他半躺在水中看著我輕聲道:"你說青要山出事了,我讓白思強行將華胥帶去青要山了,她畢竟是神蛇,也有點用的。而且我有傳訊給武羅,一旦白龍潭有事,直接將華胥扔下去。她不想再被困在里面,自然會想辦法壓制住建木根。我留了華胥的血,風家是她血脈的延續,借她的血找風家人,最容易不過了。"
他這是跟我解釋吧,我抿著唇,想爬起來,可在水中根本沒地方借力,手腳都趴在白水身上,手一動就是撐著他的胸口,顯得曖昧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