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鏈上符紋游轉(zhuǎn),螣蛇不再是蛇身,一身黑鱗,卻十分靈活,速度和力量比鱗片人更厲害。
我高吟著巫唱,引動著符紋圍在螣蛇身邊,跟著聽到遠處傳來聲巨大的怒吼聲。
扭頭一看,卻發(fā)現(xiàn)龍虎山地底有著什么慢慢晃動,跟著一個巨大的龍頭從山頭抬起。
龍呤之聲響砌天地,整座山都以緩而沉的晃動著。一條巨大的龍影從山體之中慢慢涌現(xiàn)。
那些原本在山間肆虐的鬼怪飛快的后退,連蘇撫都在帥哥一擊之后,飛快的離開。
"龍虎山……"螣蛇聲音里帶著憤恨,冷冷的看著腳下這被雨水沖唰得似乎沒了生機,卻又顯得異常堅強的山道:"日后再戰(zhàn)。"
螣蛇飛快的離開,遠處蟋螽慢慢消失取攏,宋棲桐輕輕的瞄了我一眼,飛快的離開了。
帥哥急急的趕到我旁邊,看著我,伸了伸手。卻又收了回去。
水中蜉蝣慢慢聚攏,夏荷身子搖搖欲墜,卻依舊一步步的朝我走來。
我看著天邊烏云飛快的朝著遠處涌去,雨慢慢的停了下來,可遠處烏云之下卻是雷電匯聚,顯得驚險無比。
何秋月產(chǎn)下的是能豢龍劉氏的后代,就已然那樣,神蛇和游家血脈,又會如何?
雖然有空響鐘護著,我卻依舊心驚膽顫。
"云舍?"夏荷沉沉的喚了我一聲。
"謝謝!"我轉(zhuǎn)頭朝她輕輕一笑。引著魂植朝著我住的院子里去。
整個院子都是個大坑,四周都泛著焦黑,張?zhí)鞄煹纳眢w卻依舊是那身血水染紅的道袍,安靜的躺在坑底,他臉上除了雨水,并未有任何黑焦的痕跡,連頭發(fā)眉毛胡須都是原先那樣的銀白色。
山頭抬起的那道龍影慢慢的又落了下去,可身影卻是越來越淡。
我直接跳下大坑,看著張?zhí)鞄熚埖难劾,那一直被強壓著的死氣終于再也遮擋不住了,雙眼灰白瞳孔渙散。
抬了抬手,我卻發(fā)現(xiàn)手怎么也抬不起來,抖得厲害,可那些鱗片卻在這時慢慢褪去。
他一直不希望我長鱗,太過危險。
"師妹!"了之一身是血的下來,身邊的了斷更加狼狽,胸前一團焦黑,一只胳膊還被什么咬了一口,鮮血直流。
了斷伸了伸手,幫張?zhí)鞄煂⒀酆仙希稍谑址鬟^他的眼皮時,看著死氣涌過的雙眼,他卻沒有半點震驚,似乎早已然知道了。
"云舍聽命!"了斷將張?zhí)鞄煹难劬仙虾螅偷囊凰ζ岷谇抑皇赘y絲的拂塵,沉喝道:"龍虎山第六十四代天師遺命,如若身死,云舍依舊為龍虎山天師府嫡傳弟子,由第六十五代天師張了斷代師收徒,拜師大典依期召開。"
我就這樣跪在坑底。對著張?zhí)鞄煹闹刂剜玖巳齻響頭。
一邊了之伸手將我扶起,龍虎山的人已然抬來梯子,我卻依舊引著魂植將張?zhí)鞄熎椒(wěn)的抬了上去。
"師兄會去收殮,但暫不入棺,后天你拜師后再入棺。"了之看著了斷帶人將張?zhí)鞄煄胩鞄煾,朝我道?quot;蛇胎已然出世,白水與云長道之爭還未完,師妹剛生產(chǎn)完,可……"
"我會去的。"我看著遠處那密布的烏云,心中沉沉的如同壓了一座大山。
了之點了點頭,卻朝我輕聲道:"護山大陣被螣蛇與宋棲桐蘇撫三人合力所破,還需要大修,而那道龍影……"
他并沒有說完,可我看著那個龍頭潛隱的山頭,已然明白了他要說的話。朝他點了點頭道:"龍影之中還有龍氣,于小龍種長大有好處,我會跟它談?wù)劦摹?quot;
我話音一落,原本威風(fēng)的小龍種,飛快的游了回來。聽到這話,立馬歡喜的看著了之,見他微微點頭,跟著飛快的朝著山頭飛去,對我沒有半點留戀。
這世間龍鳳已去,小龍種難得碰到龍氣,自然歡喜。
等小龍種落入山里,了之才重重的舒了一口氣,朝我道:"非常時期,齋戒就到此為此吧,師妹當(dāng)以大局為重,師父留下了你的道號!"
他有點擔(dān)憂的看了我一眼,輕聲道:"了情。"
了情,了情,了的是什么情?
"張師叔與阿蒲之間情牽百年,其間經(jīng)歷了許多,因阿蒲代為獻祭,張師叔與師父之間隔閡幾十年,心結(jié)不解。所以我們這一輩都以'了'字取的道號,以師妹這一年來的經(jīng)歷,自然明白這其中意味,望師妹能早日看透這世間情愛,超脫于世俗之外。"了之說著,聲音越發(fā)的沙啞,到最后卻似乎說不下去,扭頭朝我擺了擺手,轉(zhuǎn)身離開。
畢麗紅的法號叫"摩蓮",一是清心當(dāng)時化為青蓮,以此為記;二是他也知道畢麗紅一直認為自己身體污穢,所以極度自卑。以蓮出淤泥而圣潔的本性,讓她能心生寬慰。
可張?zhí)鞄焻s給我取道號,叫了情。
了啊,何為了,又什么時候了。怎么去了。
看透世間情愛,超脫世俗之外,又談何容易。
轉(zhuǎn)眼看著一邊的夏荷和帥哥,赤豹文貍已然回了金雞嶺,而沉吟刀也并未拿回來。估計時間上不允許吧。
"去云家村吧。"大雨雖然沒有再下,可依舊有著薄薄的烏云遮著天空,遠處震動不止。
有空響鐘在,天罰對畢麗紅那個嬰兒都不會有事,更何況還有懸空寺那么多法師。
而白水,我還是想去看他一眼。
"云舍。"夏荷有點不認同的看著我。
帥哥伸著手掌將整張臉覆住,用力的將臉上的雨水擦掉:"走吧。"
他并未動,而遠處一道低吼之聲傳來,只見一只木制的朱雀從山腳慢慢升起。
那朱雀之上,郭懷雄靜靜的立在那里?梢惨律懒鑱y而又帶著血污,明顯早就來了。
魯班術(shù)所造的朱雀,帶著符紋之術(shù),與真的朱雀無異,能乘風(fēng)而上,也能噴火而戰(zhàn)。
帥哥看了看我,終究嘆了口氣,伸手按住我的肩膀,火紅的符紋順著我身體游走。
火并不是很大,卻又帶著剛剛好的溫度,將身上的水汽轟干后,他才一把扯住我的胳膊將我?guī)У街烊钢希?quot;剛生了孩子,就算沒時間坐月子,可身體還是得護好。"
說著將自己的外衣脫給我:"先應(yīng)一下急。"
我握著那外衣,卻發(fā)現(xiàn)夏荷和何必壯也上來了。操控著朱雀的郭懷雄似乎并未聽到。
將他的外衣穿上,我將原本披在身上的窗簾裹在腰間。
朱雀帶著符紋,來去很快,可越靠近云家村,雨和雷電就更大,烏云密布,雨水滂沱,幾乎看不清方向,幸好我們坐的是郭家父子制作的朱雀,而不是飛機,要不然這樣的雷電中,絕對會墜落啊。
在郭懷雄幾次驚險的操作之下,朱雀終究是穩(wěn)穩(wěn)的落在了清水鎮(zhèn)。
云家村已然根本沒辦法靠近,等朱雀落下后,我這才發(fā)現(xiàn),郭永義正站在一把巨大的傘下面,他身后是烏壓壓的人群,云家的所有人,守泰龍村的了卻他們,龍五和他帶來的人,以及苗三娘他們,還有許許多多各色各樣的面孔。
那把傘極大極薄,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質(zhì)做的,見我們來了,居然還朝我們這邊延展了一下。將整只朱雀都遮在了傘下。
"根據(jù)遮天傘的靈感制作的,不錯吧。"郭懷雄看著外面那把傘,輕聲道:"不是金屬材料,所以不引雷電。"
天雷中驚雷轟隆隆的落下,云空小臉慘白的走了出來,雙眼依舊帶著懼色。
他肩膀上的翼蛇飛快的飛了過來,卻不再朝我蹭,而是雙眼委屈的看著我。
"傘給你。"帥哥一把抽過郭永義手里另一把傘,瞪了一眼身后的人群道:"你們送他們?nèi)埢⑸桨,那里比較安全。"
"安全的地方有啊,河邊的院子阿木已經(jīng)修好了,他們都不肯去,想看。"郭永義指了指遠處雷電交加的地方,苦笑道:"人首蛇身的云長道,與神蛇白水生死之戰(zhàn),誰不想站近一點看?"
看熱鬧不嫌事大。
我接過帥哥手里的傘,引著魂植飛快的朝著雷電交加的地方?jīng)_去。
"云舍。"夏荷大聲叫了一句。
卻又被帥哥一把拉。"她想去,你就讓她去,難不成你讓她一直擔(dān)驚受怕,惴惴不安,或者這一世都不得安寧嗎?"
郭家父子的傘制得很好,雨水落在上面,明明打得傘面砰砰作響,可傘身卻半點震動都沒有。
落在蛇山大坑旁邊,卻見蛇身的白水渾身鮮血淋漓的與人首蛇身的云長道交纏在一塊,不停的嘶吼著對咬,各種術(shù)法交纏直下,那個大坑越發(fā)的大,越發(fā)的深。
"心痛嗎?"游婉抱著阿媧站在一邊,雨水似乎并不能落在她們周圍:"知道真相后,恨嗎?白水就要死了,你以后不用再心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