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想過許多事情,可從來沒有想過,那藏在影子里的東西會在知道我們看的時候,直接吞食了紀墨洗。
這事情發展太快,可就那道影子吞食紀墨洗時,我丟出去的沉吟刀對著影子的頭就劃了過去。
那影子下嘴極快,這邊紀墨洗的身體還有青色的腸子連著,那邊身子就已經落入黑暗之中。
明明影子是個虛影,可那半截身子卻瞬間消失不見。
沉吟刀帶著亮光,飛快的閃過,里面的鐵鏈瞬間纏卷而出,我立馬引著符紋朝著那影子上游去。
可就在鐵鏈出來的瞬間,影子立馬不見了,只留著地上紀墨洗那帶著濕滑的腸子拖在地上,雙腿還在抽動著,似乎痛苦難忍。
而那雙腿腳下,有著細長的影子一動不動。
我收回沉吟刀,可鐵鏈卻不敢收回,直接握在手里,看著地上鮮血直涌的斷體,我胃里十分難受。
夏荷急忙的湊過去,看著斷體處的人臉石蝦蟲涌出,朝我點了點頭。
大家都面面相覷,何必壯將門打開,抱著何必美離開了。
屋外的魂植在沙沙作響,藤葉發出嘶嘶的蛇吐信的聲音,警告著里面的異狀。
“才開始呢!”就在我們心有余悸的看著時,那個沙啞的聲音復又傳來。
夏荷飛快的退了回來,朝我們指了指地上的斷肢,只見拖在地上的腸子慢慢縮回,人臉石蝦蟲飛快的涌動修復著身體。
雖說夏荷也是靠著蟲子活過來的,但也沒這么惡心吧,連她都有點皺眉不忍。
“它這是在逗弄我們。”陳起語冷聲的布下狐影,沉聲道:“這東西知道我們在,所以刻意挑釁,就像那錄像里知道有監控,無論怎樣都讓紀墨洗的臉面對監控。”
“不對!”他這么一說,我立馬想起有什么不對了。
監控里紀墨洗雖然披頭散發看不清五官,可她這么平面的一張臉,再怎么看不清,我們也應該有印象吧。
見我摸著鼻子指著眼,又指了指地上的紀墨洗,帥哥他們立馬明白了。
地上的紀墨洗慢慢修復,可到頭上,詭異的事情卻發現了,那張臉赫然跟原先的平面不一樣,而是跟紀墨池一模一樣的嫵媚。
等臉上的皮膚完全長出來后,我直接將鐵鏈卷了過去,纏住紀墨洗,引動符紋游遍她全身。
她卻跟夢游一般,空洞的睜著眼,嘴角卻勾起露出了詭異的笑。
可笑著笑著,嘴越張越開,嘴角緩緩撕裂開來,牽連著肉絲滲出鮮血。
“我去!”知道藏不住,帥哥立馬低罵了一聲,手一揮,一道符紋扔了過去想封住紀墨洗一直開裂的嘴。
他巫術向來厲害,可這次一揮而去,卻半點用都沒有。
“身與影,不離不散,不消不滅。”紀墨洗張著嘴,沙沙的說著話,跟著猛的伸出舌頭朝自己臉上的血舔去。
她伸出舌頭來時,就跟那影子一樣,又長又快,只是這次不只將血跡舔舐掉,連臉皮都舔掉了。
看著一張白色帶血的臉皮跟餛飩皮一樣的進了紀墨洗自己的嘴里,她還意猶未盡的伸出舌頭將臉上的血舔掉,看得我們都舌發麻。
等人臉石蝦蟲修復后,它復又是一舔。
我也終于知道為什么紀墨洗那張臉真的跟洗過一樣了,估計就是這影子天天這么舔吧,皮能長出來,可夜夜這么舔,人臉石蝦蟲也不想再整了,估計就給她弄了張平板臉吧。
“走吧!”我沉嘆了口氣,這么重口味的畫面實在不想再看。
“云舍。”就在我要轉身時,紀墨洗卻突然叫住我道:“別動建木。”
我腳下一頓,果然是因為建木,頭也不回的道:“現在別人知道我能催生了,我沒辦法。”
“別動建木,別動!”那聲音似乎發急,不停的沙沙大叫,還傳來骨頭碎裂的聲音,估計一生敢就又吃紀墨洗了。
那聲音聽得我直想磨牙,大步的拉開房門走了出去,反正那東西呆在紀墨洗身體里,自己吃自己只不過是想活得久一些,不會弄死她的。
到了外面,我重重的喘了口氣,卻見何必壯懷里的金毛似乎在瑟瑟發抖,十分害怕的樣子。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輕聲道:“小妹怕那東西。”
那東西古怪而殘暴血腥,誰都怕,可明顯何必壯刻意提到何必美怕,不是我們眼見血腥詭異的那種怕。
帥哥他們也跟著出來了,夏荷拍了拍胸口重重的吸了幾口氣,而陳起語眼光閃閃的看了看她,卻還是沒有說什么。
“我想帶小妹回一下何家。”何必壯微微抬頭看著天空中的冷月,輕聲道:“云舍,你還記得何家畫于院墻上的畜神和地母嗎?”
我微微點了點頭,那些畜神和地母受何家供奉,可以從墻上走下來,就跟活的一樣,也可以吞食人,最后何家那些人就是被那些畜神地母變成了牲畜,最后被發狂的牲畜咬死的。
只是聽何必壯突然提及這個,我猛的想起那道影子無論何時都是從墻上流下來的,跟何家那畫在墻上的畜神地母情況十分相似,而且剛才他提及何必美怕。
她變成金毛就是要逃避什么,在看到那道古怪的影子時,卻依舊怕,可見那種懼意深藏于體內。
“老何。”帥哥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知道你不想說,可你也看到了,那東西古怪啊,連鐵鏈子都鎖不住。”
可何必壯只是抱著懷里瑟瑟發抖的金毛,沉沉的看著我道:“你有沒有問過云長道為什么要滅了何家?”
何家覆滅是在黑門開的時候,云長道一邊引開我去了離泰龍村老遠的江北何家,一邊算準時機開了黑門,而同時何家因為白水發怒覆滅了。
這其中的時機也好,意味也罷,我們一直都不明白。
“我明天就走,你們不用陪我去。”何必壯抱起金毛,一步步的走到車里去了,連房間都不回,看樣子連我們多問的機會都不給。
“那東西在刻意挑釁,可我們卻沒辦法,真氣人。要不要叫白水回來直接滅掉!”帥哥越想越氣,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也在一邊坐下,沉聲道:“滅了這一個沒用的,因為還有其他的。”
夏荷和陳起語立馬看了過來,我只得將昨晚陰河下面有個東西藏到我影子里的事情說了,輕聲道:“等天亮了,紀墨池來了就知道了,這東西怕是紀家以前就有的。”
云家供奉云蛇,以云蛇庇護子孫,也用子孫獻祭云蛇。
那紀家如此厲害,那影子里的東西知道我的名字,也知道建木不可催生,跟游家也有一定的關系吧,畢竟游婉也說不可以催生建木。
既然熱鬧沒看成,大家就各自回房睡覺。
可紀墨洗房間外圍布下的魂植一直在發出響聲,那影子里藏的東西一直在折騰著紀墨洗。
想來他這么折騰,并不只是為了所謂的獻祭自己活著,而是帶著恨意的,對紀家的恨意。
就在我翻來復去睡不著時,床突然輕輕朝下陷落,熟悉的身體立馬貼了上來,白水伸手圈住我。
魂植的躁動立馬沒有了,我詫異的回頭看著他。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臉:“它既然這么折騰的挑釁你,自然是想惹你發怒,不理會就行了,吃掉就吃掉,反正是紀家人自找的。”
“跟游昊不同。”我將今晚看到的異狀說了,疑惑地道:“游昊出黑門是為了找建木,可那影子里藏的東西卻不讓我催生建木,難不成建木還有其他用途?”
“可以困住神魂啊。”白水剛從空響鐘那里回來,所以想到了這個作用。
“睡吧。”他見我還在想,伸手撫著我的背:“反正是他們急,你要好心養胎了,快生了吧。”
一晚有兩個問到這個問題,果然蛇胎才是關鍵啊。
第二天一早起來,卻見紀墨池撐著一把傘靜靜的坐在祠堂的廣場那里,臉色沉沉如水,穿的也是一身正裝,不再是誘人的旗袍。
白水依舊拉著我吃了早餐,他自顧去看柳仙了,似乎對紀墨池說的事情半點興趣都沒有。
畢竟跟我有生意,我吃完后,接了帥哥扔給我的一個蘋果走了過去,可帥哥他們立馬全部跟了過來,估計是想看紀墨池昨天跟群蛇纏了一晚是怎么回事吧。
“紀家是三十年前開始發跡的。”紀墨池冷冷的看著我,輕輕揮著手,只見腳下拉長的影子慢慢拉了起來,就紀墨洗體內那吞食自己的影子一模一樣,正是那晚到陰河里找我的那道影子:“我們供奉它們,它們幫我們捉鬼驅魂,來走于陰間。就算沒鬼,它們也能充當鬼,讓紀家名聲越來越大。已經兩代了,我們都活不長,紀家子弟會被它們慢慢吞食掉。可它吃了就吃了吧,它還將我們當老鼠一樣的逗著玩。”
“但就在你催生建木那天,它突然開口了,讓我們帶它來找你。”紀墨池沉沉的看著我,輕聲道:“三十年前啊,這個時間想來你并不陌生吧。宋媛初開黑門的時候,雖然后來關上了,可依舊有東西逃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