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為車子里面會是一張熟悉的臉,結(jié)果被那張臉嚇了一大跳。
我顧不得想太多,推開車門,種下的魂植跟著就扎了進(jìn)來,立馬將那張鬼臉給吸收了。
匆忙下車,引著魂植朝著四周散開找云空他娘,我大步朝著那個拍著車門求救的急切臉走去。
他依舊捧著那一團血肉模糊看不出是什么的東西在那里吃,見我又走過去,朝我擺了擺手,豎了根手指在嘴唇邊,朝我輕聲道:“快跑。”
那聲音極輕,連嘴唇都沒有動,似乎從喉嚨深處發(fā)出的聲音。
我心中詫異,他氣血流通,身形正常,卻能跟得上五六十邁的車速,說話做事又處處顯得不正常。
“跑!”他見我沒動,復(fù)又朝我輕聲說了一句,原本急切的臉上露出恐懼的神情,手里捧著的東西轟然落地,他卻又不急不緩慢慢的撿起來,縮成一團,自顧的開吃。
我順著他剛才看的地方轉(zhuǎn)身,只見原本一部車都沒有的馬路上,有著許多古怪的身影走過,有的全身是血,有的水不停的滴落,有的缺胳膊少腿,還有的身體似乎是用線再次縫合起來的,走動時還有零件散落下來。
這些古怪的人走以路上,似乎都朝著同一個目的,或者說是順著我們的路線朝前走。
我緊閉著呼吸,有魂植這陰氣重的遮掩,這些鬼怪并沒有發(fā)現(xiàn)我,只是自顧的朝前走。
突然遠(yuǎn)處傳來桀桀的怪笑聲,魂植立馬涌動,跟著纏著一個人從百米外的田梗下面飛快的朝我卷了過來,藤蔓后面,還跟著一個嘴巴張得極大,一臉瘋狂的高壯大漢。
我一把接住云空他娘,魂植猛的朝著那個追過來的大漢抽了過去。
陰魂厲鬼,陰氣極重,魂植根本不用扎根,藤葉上吞吐出細(xì)細(xì)的蛇信般的細(xì)須,瞬間將那個惡鬼給吸得干干凈凈。
眼看著原本靜靜朝前走的陰魂厲鬼全部回過頭來,流著口水看著被我拉住的云空他娘,我冷哼一聲,周身魂植涌動,在他們面前如同活鞭一般甩動,巨大的鞭響震動夜空,夾著藤蔓嘶嘶的聲音,將所有的陰魂都給震住。
一個惡鬼都成鬼了還不信邪,朝我撲了過來,藤蔓一卷就將它給纏住給吸了。
那些惡鬼立馬嚇得縮了回去,一個個扭過頭,復(fù)又慢慢的朝前走。
夜色之中,野貓尖悅的叫聲一聲又一聲的傳來,除了貓叫,連老鼠的叫聲都沒有,整個鎮(zhèn)子陷入了極度的沉靜之中。
我瞄了一眼那個縮在田梗下面啃食著貓尸的人,魂植一把將他纏住,這人過于古怪,先前拍著車窗極有可能就是為了提醒我們,可惜我們以為他才是鬼。
他被魂植纏著不停的掙扎,藤葉立馬長出細(xì)須嘶吐著將他手里捧的貓尸吸得只剩一點皮毛渣滓了,這貨立馬不敢吭聲了。
云空他娘這會回過神了,朝我輕聲道:“你下車后,我看到車前一個血肉模糊的東西掉到了田梗下面去了,想著能救就救,下去看看,結(jié)果沒想到差點就被撲到了。”
“洪水滔天,天雷滾滾,陰魂游蕩,眾門齊開,尸骨無存啊!快跑!快跑!”那個急切臉朝我們哈哈大笑,似乎熟悉了被魂植綁住,反倒還握著藤蔓蕩秋千玩,適應(yīng)能力如此之強,當(dāng)真不知道他神經(jīng)怎么長的。
洪水天雷不是因為何秋月生娃才引來的嗎?眾門齊開,尸骨無存又是什么鬼?
我眼前卻猛的閃過古怪的夢里,阿得突然出現(xiàn),說他跟外婆還有那兩個泰龍村的鬼以及那只訛獸守在哪里,可他說他們撐不住了,他讓我快跑,跑得越遠(yuǎn)越好……
跟阿得一塊守的都是鬼魂,現(xiàn)在鎮(zhèn)子里到處都是陰魂游蕩,難道他們真的沒有守住嗎?
那他跟外婆……
云空他娘臉色古怪,藤蔓猛的縮緊將原本蕩著秋千的急切臉?biāo)偷轿颐媲埃覍⒊烈鞯对谒媲盎瘟嘶危骸斑@話你是從哪里聽到的?說!”
我不知道我語氣是怎么樣的,但明顯云空他娘似乎被嚇到了,而急切臉卻一臉神經(jīng)病的樣子,看著我呵呵的笑道:“在夢里啊,夢里……”
“夢里地底有一個漆黑的大洞,到處都是水。有一個跟你長得很像的老婆婆,還有一個挺不錯的小伙子抱著一只兎子,那兎子長得可真漂亮,跟人一樣。另外兩個就不好看了,還兇我。”
我手慢慢握緊,雙眼半瞇,靜靜的看著這人的眼睛,他雙眼跳動得極快,眼珠子一直在轉(zhuǎn)動,瞳孔里的映著我的身影十分的模糊,鎖魂線細(xì)得幾乎看不見。
這世界有一些人天生通靈,因為能聽到別人聽不到聲音,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所以在別人眼里就是瘋子,長期被人說是瘋子,那個人自然也就真瘋了。
可這種人,卻天生有著別人沒有的感官。
聽他的話,在夢里他可以走生魂走到了外婆和阿得他們守的地方了。
“他們還好嗎?”我將他慢慢放下,看著路邊一個又一個陰魂飄過,魂植伸展,就算聞到我們身上的氣血味,厲鬼也不敢過來。
那急切臉落在地上還不樂意,握著魂植一邊晃蕩一邊道:“不好,沒吃沒喝,好像還很痛苦。那老婆婆讓我快跑,嘴里一直喃喃的都是這幾句話。還說如果我看到一個跟她長得像的,叫云舍的人,讓我?guī)Ь湓挕!?
我猛的抬頭,這人如果是天生通靈的瘋子,可以走生魂看到我外婆那里我可以理解,但帶句給云舍?外婆怎么可能讓一個陌生的瘋子帶話?
“你就是那個云舍對不對?”那急切臉一臉急切的看著我,雙腿晃了兩下道:“她讓我告訴你,如果洪水退去,陰魂游蕩,泰龍村又出異狀,讓你去那口井里。我可幫你問了是哪口井,她說你知道的,說那里有她留給你的東西。還說讓你別怪她,她以為所有的事情都在將你獻(xiàn)給白水時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卻沒想那是什么開始,老太婆的話太多了,還絮絮叨叨的,一個夢里全是她的話。你說我給你帶話,有沒有吃的給我……”
我看了云空他娘一眼,沉靜心神引來尸鸞,跟著用一根藤蔓將那急切臉綁住,遞給她道:“你雖然藏著,但云家人能以你為首,自然有你的本事。尸鸞能震懾這些陰魂,這個人比較重要,你幫我交給帥哥,他自然有辦法找到走生魂去的地方。你現(xiàn)在馬上回云家村,有帥哥在,應(yīng)該不會有事。如果實在撐不住,你讓云空引著魂植朝著蛇山大坑努力朝下扎。云長道在下面,他終究是云家人,不會見死不救的。”
“云舍。”云空他娘看了我一眼,臉色露出沉重的神色道:“你跟我們一塊先回去吧,你一個人,還大著個肚子……”
我搖了搖頭,看著身邊馬路上,田梗上不時飄過的陰魂,有的壯著膽子朝這邊撲,立馬被魂植抽中,有的沒被抽到就嚇跑了:“從下午看到九頭相柳后,白水一直沒有回來。”
“這跟白水沒……”她話一出口,立馬就吞了回去,朝我點了點頭。
我用魂植拉開車門,將那急切臉塞了進(jìn)去,跟著摸了摸尸鸞的頭,點了點它的嘴道:“如果有事的話,你就去找云長道,還是人命重要,知道嗎?”
這家伙一般不怎么聽話,只顧梳著已然快要掉完的羽毛,展翅長嘯一聲。
鸞鳴震天,四周陰風(fēng)陣陣,那些陰魂似乎被嚇得全部躲了起來。
云空他娘飛快的將車子掉了頭,停在我身邊,那急切臉除了長得急切點,卻一點都不害怕,還朝我揮手告別。
“自己小心。”我朝她點頭,看著尸鸞在半空中展翅跟著:“一路上無論撞到什么,都不要停,直接回云家村,你回去,他們也安心一些。”
那里全是婦孺,帥哥終究是外人,她回去也能安安心。
她點了點頭,并沒有多話,一腳油門飛快的開了出去。
周圍陰魂全部都被尸鸞給震開了,我引著魂植,靜靜的看著遠(yuǎn)處漆黑的夜色。
白水一直沒有回來啊,阿得托夢卻被拘了回去,外婆不得已居然借一個瘋子傳話。
那場洪水里出來的除了那隨水回到泰龍村的石化相柳,還有什么?
螣蛇她不會無緣無故跟我這么好說話,只不過想借我的力而已,當(dāng)初鱗片人出來,她都能穩(wěn)坐在血蛇鼎中,這次她實力大漲,卻跟我當(dāng)時一樣到處找?guī)褪郑踔吝B蟲崖的力量她都不想放過。
她又在害怕什么?
魂植飛快晃動,我心底感應(yīng)著那枚慢慢成扭轉(zhuǎn)蛇形藤蔓的族徽,讓魂植在整個小鎮(zhèn)扎了下去,自己卻握著魂植朝著院子方向縱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