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泰龍村被火燒后,村民獻祭時那條人臉怪蛇給我傳的話。
只是后來春姐制成禍蛇后,那個旅館老板娘死了,那條人臉怪蛇也不知道去向。
但四十為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順……
這樣算下去的話,以鱗片人可以長生的年齡好像對不上。
我跟白水是親眼看著泰龍村人一次又一次的獻祭的,只是剩下不滿四十的人都獻祭了人臉石蝦蟲,我們也就沒去想了。
“你有沒有聽到地底傳來很怪的聲音?轟轟隆隆,好像有什么在低語,又好像是悶雷?”我將心里底那股子寒意壓下去,看著清心道:“或者說是肚子餓時那種咕咕聲?”
清心詫異的看著我:“你聽到過?是不是你做夢時也有那種感覺?那聲音如同悶鼓響,低低沉沉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我還以為是那些大巫師巫唱的聲音呢!”
“是獻祭地底的東西傳來的。”白水瞄了柳仙一眼,將我們看到泰龍村獻祭的事情也說了。
在大火后,每家每戶都在自家院子里挖了個坑,跟著將自己家六十以上的老人扔了進去,接下來就是五十歲四十歲,其他年輕力壯的就下陰河獻祭人臉石蝦蟲,我們本以為這只是獻祭陰河讓泰龍村人又重新恢復的法子。
但如果黑門內鱗片人都用這個法子獻祭的話,難不成那個東西這么厲害?
跟螣蛇說那些東西要醒了,還有最近被吞的那些大蛇有沒有關系?
清心嘆了口氣:“當初到底是誰打開的黑門?又是誰找到了我們現在住的這個地方?”
“是游昊。”白水臉色發沉,跟著就是沉默。
一聽到游昊,郭家父子臉色就變了,那種恐怖且詭異的力量讓大家連想都不敢多想,默默的朝火堆里添柴。
等到中午時,帥哥回來了,還帶了飯菜給我們,只字不提那個孩子送到哪里去了,一如何秋月所說,她不知道最好,我們不知道也好。
郭家父子吃過飯就離開了,沒有說去哪,我也不好留他們。
清心也不持戒了,吃得滿嘴油光,摸了摸懷里的空響鐘,看著下面還未褪去的大水:“聽說龍虎山發動了護山大陣,跟無波井有關,我去看看老張。陰河被封,卻暗波疊生,你們小心。”
說著從柴堆里撿了一根拇指大小的干柴朝外走,到了蛇仙廟門口卻回頭看著我道:“蛇頭骨佛珠,固心咒可是我的看家本事啊,你也算我的弟子了,不朝我行個拜師禮嗎?”
我還有點詫異,白水卻突然眼神動了動,拉了我一下,遠遠的朝清心執手彎腰行了個禮。
“我去也!”清心眼里有什么閃過,猛的將手里的干柴朝地上一扔。
只見他身形瞬間立于干柴之上,落于山腳的水浪之中,隨著他哈哈大笑之聲,那根拇指大小的干柴破浪而去,眨眼就消失不見了。
“雖不如一葦渡江,能神游黑門之內,可瞬間千里,這和尚佛法也已然大成。”帥哥咂了咂舌,瞄了我一眼道:“你可占了個大便宜,清心大師生性懶散,只收了摩鳩一個徒弟,還死了,現在親口讓你拜師,日后懸空寺怕是你輩分最大了。”
想來清心這和尚重傷走生魂時有所感悟,經歷過生死,自然佛法再上一層,他又有著與大巫師對戰的感悟,神游過黑門之內,這世間怕是除了白水這些從黑門內出來的,他是第一個進去的吧。
我心里頭卻隱隱有著一層陰影揮散不去,宋棲梧離開時對白水有如托孤的話,還有夏荷,現在又加了清心。
天降災洪,豢龍劉氏初生,龍種化生,而鱗片人卻在黑門之內以泰龍村的法子獻祭,還有那些消失的大蛇,阿得的托夢,一股子我們感覺不到的力量在慢慢滋生。
“別想了。”白水拉了我一把,冷聲道:“無論是什么,我們穩坐釣魚臺就行。”
他這話說得有意思,餌不過就是我腹中的龍種,或是蛇胎,總有人想找來的。
隨著他在火堆邊坐下,柳仙帶著二狗子不知道去哪了,那條蛇影從空響鐘里出來后,就再也不有回來,帥哥不時的朝火堆里添柴,我將阿得托的夢給白水講了:“他的陰魂可能被什么拘著,能出來托夢極有可能是借著漲水時逃離出來,可我外婆她們也在,明顯那東西可能也是個陰魂,你說有沒有可能是游昊?”
“游昊在鱗皮之內,不可能是它,其他的我們暫時不知道。”白水將血蛇鼎拿了出來,伸手進去,跟著掏出了一個渾身都血淋淋的人。
突然面前出現在這么一個人,我和帥哥都嚇了一大跳。
等細看之下,卻見她張嘴微微的喘著氣,背后皮肉被剜下,露著脊椎內里森森的白骨,而且極有可能連骨頭都被削過。
我連忙伸手去接,卻又怕自己身上沾了煙灰,感染了蘇三月的傷口。
只得引著魂植平攤在地上,將她輕輕的放上去。
她微微的喘著氣,生生被剝皮卻依舊還活著,可見十分痛苦。
“知道你下不去手殺她,我就用沉吟刀剝了她的鱗皮,那層人皮應該很快就會長出來,以后若是她不再生鱗皮的力量,自然不會被找到了。實在不行,她長一次,我就剝一次。”白水看著我脫下衣服蓋在蘇三月身上,輕聲道:“當年你們游家先祖也是這樣強行剝皮的,遮上衣服還沒這么快長好,拿了吧。”
蘇三月朝我眨了眨眼,張嘴想說什么,卻痛得直哆嗦,怎么也說不出來,雙眼直勾勾的看著白水。
他將手里的沉吟刀晃了晃,沉聲道:“你也別謝我,只不過拿你練手罷了。”
說這話時,他雙眼看著我,其中意味不言而諭。
我苦苦而笑,將衣服拿了,拿了一個帥哥打包回來的湯碗準備接點巖洞水給蘇三月喝,白水立馬沉喝道:“這水不能喝。”
詫異的看著白水,他將我手里接的水倒掉:“這巖洞水不能喝。”
可我記得以前在蛇仙廟時,白水特意接了巖洞水給我喝啊?
猛的想起第一次在巴蛇骨洞見游婉時,她也叫我別喝巖洞水,只是時間太過久遠,我都忘記了。
“這些水是從蛇骨石里滲出來的,能穩蛇胎,引得人慢慢蛇化,我原先的意思并不在意你的生死,才會給你喝這水,后來不是沒給你喝了嗎!”白水雙眼沉沉的看著我,瞄著蘇三月道:“她還是喝蛇骨湯的好,壓住蛇性,希望別再那么冷血了。”
他并未解釋多少,說著就又從血蛇鼎里掏出一張帶血的鱗皮,遞給帥哥:“這張皮給你吧,你想辦法燒化,別留著了。”
帥哥嘆了口氣,將鱗皮卷起收了起來,朝白水眨眼道:“阿得那張呢?就是藏了游昊陰魂的那張?”
問到這個問題,我也急忙靠了過去,卻見血蛇鼎底,那張鱗皮好像活人一般站立著,畢麗紅就倒在一邊昏迷不醒。
白水將畢麗紅也給掏出來,放在蘇三月旁邊,跟著一揮手,一道漆黑霧氣涌入鼎內,他復又封了鼎:“慢慢煉化吧。”
說著就又將骨壇拿出來,把那些大蛇一條條放出來,它們也嚇得夠嗆,順水飛快的逃離了。
只是那些被雷劈成兩斷的,就實在無能為力了,白水放在最里面的洞里,用山石封住。
我看了一下畢麗紅,確定她腹中再也沒有鬼胎后,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氣,只是游昊卻終究還沒有被滅掉,誰知道又會惹出什么事來。
因為有病號,我們也不方便總住在蛇仙廟這種山洞里,等下午水浪退去,我們正要離開時,卻見泰龍村的村口開來了幾輛車,跟著一個小小的身影展著一雙大大的翅膀用力撲騰的朝山上飛來,云空帶著幾個孩子在下面跑著跟上來。
翼蛇這個小叛徒一到蛇仙廟立馬撲到我懷里,跟著就要朝我臉上蹭來,卻突然好像被什么嚇到了,細長的蛇尾一卷,一雙寬大的蛇翼嘩的一下展開,蛇爪用力撲騰著就要逃離。
原本清澈的蛇眼里全是驚恐,好像逃命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