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劉久標這些年里查到了什么,可他的話我卻是不敢信的。
朝他輕笑了一下,將他手里的書抽走:“養病要先養神,你別多想,就算血染成河,你也是個病人,不會流你的血。”
“哈哈!”劉久標突然放聲大笑,卻因為氣血不足,重重的喘息著,他抖著身子指著我道:“你在逃避。”
我并未否認,從見識過螣蛇那具蛇骨引天地變色,雷電交鳴的本事后,我這才知道,不知道多少年前的那場混戰,并不是你劃我一刀,我捅一刀這么簡單的。
為了活命,我自己找了一個恢復心脈的方子熬了湯,又給錢夫人做了飯。
吃過飯,蘇三月帶著軒軒來了,她哥還沒好,在醫院躺著。
她本來就聰明,加之見過無心佛相精要她剜心,現在院子外面又這么多帳篷圍著,自然知道有事情,雙眼巴巴的看著我,將剛剛能走的軒軒放在地上扶著椅子,搶過我手里的鍋鏟,朝我道:“云舍姐姐,我炒的菜可好吃了,今天給你嘗嘗。”
我安然的放手,看著她站在灶臺前忙碌,拍著手逗著軒軒一步步的朝前走,問她最近怎么樣,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蘇三月清脆的回應著我,好像真的沒事一般。
只是當菜炒好后,她握著鍋鏟,朝鍋子添水時,突然抬頭看著我:“云舍姐姐,我能做很多事的?我還欠你錢,我不會給你添麻煩,我知道那個妖精想要我的心,可我不想麻煩你。那位大師說讓我跟哥哥還有軒軒去龍虎山,我也知道那是道家圣地,一般人想去都去不了,我真不想留下來給你添麻煩,我不想麻煩的……”
“可是云舍姐姐你懷著孩子,還有這么多人找你的麻煩,你還要照顧病人。你一個人有太多的事情,我如果在的話,可以幫你做飯,也可以照顧病人。”蘇三月臉上露出急切的表情,麻利的刷著鍋朝我道:“我從小就是自己照顧自己,這些事情做得很上手的,所有家務我都會做,我真的做得很好!”
她一邊麻利的做事,時不時扭過頭,雙眼巴巴的看著我,這個跟阿得一般年紀的女孩子,終究是太聰明了。
我抱起軒軒,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朝她輕聲道:“可你哥哥和軒軒也要人照顧啊?”
“他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的,可云舍姐姐只有一個人。”蘇三月抬頭看著我,那雙眼睛里黑白分明,帶著無比的純真。
我將軒軒遞到她懷里,端著菜出去,朝她道:“你這么說,何必壯和帥哥,還有那位漂亮的陳哥哥可要不高興了,我還有那么多人幫忙呢?沒事的,你去龍虎山好心的呆著,等這邊沒事了,我就去接你好不好?”
“你真的會來接我嗎?”蘇三月抱著軒軒,靜靜的看著我道:“不會跟我娘一樣,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我心中復又一痛,將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怎么會,我又不是跟人跑了!”
“也是!”她嘻嘻的笑了笑,將軒軒放下,給劉久標端飯送了過去,又甜甜的叫錢夫人吃飯,聽得原本低沉的錢夫人臉上倒帶了三分真心的笑意。
吃過飯,蘇三月抱著軒軒給在醫院的蘇一陽送飯,我將飯盒給她裝好,看著她一手抱著軒軒,一手拎著飯盒,本就十四五歲的孩子穿得就成了球,這樣一看,更是好笑。
“等送完飯,我會讓了斷大師直接帶你們去龍虎山,那上面的伙食很好喲,早餐的粥還有甜有咸可以選擇呢。包子也很好吃,還有云海很漂亮。”我將軒軒吃到嘴里的手指拿出來,朝蘇三月輕笑道:“那山上有一只半邊身子賴皮的金毛狗,是何必壯的妹妹何必美變的,你如果看到幫我多多照顧,但不能讓別人知道那條狗是人變的哦?”
蘇三月聽著雙眼大睜,吃驚的看著我道:“她是碰到女巫了嗎?是不是要等什么人才解得開?”
“是啊,可能就是你呢。”我聽著突然心情大好,拍了拍蘇三月的頭,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你這次去一定要幫我照顧好何必美,她變成狗心情很不好,你何哥哥也沒辦法呢。”
“好的!”蘇三月雙眼立馬亮了,走到院門口時,還朝我揮手大喊:“姐姐你就放心吧,我可會照顧人了。”
看著她隨著了斷離開,我輕嘆了一聲,果然也是個被哥哥保護得很好的孩子啊。
“云姑婆騙小孩子的手段果然高明。”這時身后傳來清心的聲音,他跟張天師居然并未離開院子,看著我道:“你沒回來的時候,我們哄了這孩子好久,她知道留下來添麻煩,卻就是不肯走。”
“孩子很懂事。”我突然想到了錢夫人的兒子,在她眼里,自己的兒子也是很懂事的吧。
隨著他們進到屋里,我抱歉的看著一桌子的剩飯,沒想到他們并未離開。
“無妨。”張天師自然不計較,清心卻朝我嘟了嘟嘴。
我朝他笑道:“廚房還有湯,給您裝一碗。”
他這才臉色好了點,等接過我的湯道:“我們想了想,這引嬰靈蛇魂的事情,還是我來,你身懷蛇胎龍種,萬一出事,怕白水那邊也不好交待。”
白水啊,我想到他心中復又一痛,他拿走了血蛇鼎,估計一時半會也顧不上我。
看著清心道:“大師以為你引得來嬰靈嗎?”
嬰靈無智,卻有著天生的本能,一般只附在孩童和女子身上,而且針對性很強,比如跟自己同血脈的弟妹,或者是自己母親,其他的只會附在孕婦身上,被孕婦腹中的胎兒所吸引。
清心雖然是得道高僧,懸空寺雖有秘法,引來嬰靈是容易,可那么多嬰靈,用什么來裝?
直接滅掉太損陰德,畢竟嬰靈這東西并未造孽,有的只是對生的一點執意。
果然我話音一落,清心和張天師同時面露難色。
我輕笑道:“兩位大師不必太過為難,這件事本來就是我過于沖動和錢夫人立下契約,她本身就是幫我,怎么能讓大師代為受過。引嬰靈拘蛇魂還是我來最合適,只不過要想不引動白水,得破了蛇族血誓,不知道兩位大師有什么辦法?”
張天師先是詫異的看了我一眼,跟著眼里露出了然,卻并未點破,只是沉嘆道:“蛇族血誓,血肉交纏,生生世世,根本沒法子破。”
“破是沒法子破。”一邊的清心咂了口湯,朝我道:“可有法子隔絕你跟白水之間的聯系?”
我聽著更詫異了,這血肉交纏之間的聯系居然能隔絕。
“空響鐘啊?”清心瞄了我一眼,得意地道:“空響鐘只感應黑門,對其他的一概不管,老納我在里面睡覺幾十年,沒有比我更了解空響鐘了。只要黑門無事,就算外面天崩地裂都不會動半下,里面的氣息也傳不出去。”
“當真?”我聽著有點不大相人。
清心拍著心口,有點傷心地道:“我在里面睡覺時,龜息過一次,我點在佛陀前的本命燈晃都沒晃一下。我想如果我死在空吊響鐘下,估計懸空寺都沒人知道。”
血肉交纏再厲害,也沒有本命燈的關連大吧。
我一聽有戲,為了安定錢夫人的心,最好年前解決這件事,清心也是個雷厲風行的個性,留下張天師安撫院外這些人,讓他帶著這些人到泰龍村多轉轉,帶著我避開帳篷外的人,還有錢夫人和她兒子悄悄的趕往懸空寺。
懸空寺果如其名,懸在半山崖上,而且地處恒山,風景極美。如果不是記掛著錢夫人的兒子,而且我還要趕回去過年,這恒山之景倒是可以看看。
可惜我們都有事,清心帶著我們直接上了懸空寺的絕天崖,不過這次沒收門票,更沒有打個八折什么的。
我本以為空響鐘只是一座大鐘,最多也就正常大小。
等到的時候,才知道,那鐘座哪是一座鐘啊,幾乎有棟房子那么大,用巨木吊在山頂,將整個尖尖的山頭都罩住了。
鐘四周什么都沒有,都是絕壁也立不了敲鐘的東西,怪不得不能響,就算要響,也得有那么大的力氣撞動才是啊。
我都有點懷疑清心說聽到鐘響了,這么大一口鐘,能響么?
一響真的是整個恒山都能聽到啊!
清心早就著人在四周布下符紙經文,將我和錢夫人的兒子放在鐘下,交待我怎么引嬰靈拘蛇魂,又讓小沙彌將錢夫人帶下去,免得她看得心痛。
最后布置好一切,清心立在鐘外看著坐在鐘下的我,突然嘆了口氣,猛的鉆進來,在我耳邊低低的念著經文。
這經文極短,卻又似乎順口,好像很好記,可等我要記時,卻又似乎記不住。
“這是佛門固心咒,傳聞地藏王菩薩入地獄時念的就是這經咒,我現在傳于你。”清心復又在我耳邊念了一遍。
我突然明白了,在龍虎山時,白水已經知道我體內有鱗片人血脈的事情,怕我心術不穩,才會要求清心教我固心咒,只是那次他急急的跑了。
清心教完咒語,就退了出去,對著盤座在山邊的眾高僧道:“起陣!”
梵音不斷,我按著清心交待的法子,一手撐住那孩子的身體,跟著低低念著引嬰靈拘蛇魂的咒語。
隨著咒語抽動,無數嬰靈從那孩子體內涌出,隱隱的還有著一條巨大的蛇不時從他頭頂竄出來,幾次張嘴朝我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