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水去而復返,我也是一愣,扭著頭還不知道他臉色怎么冷成這樣,就感覺耳邊有一股熱氣吹來,鬢角邊的碎發在眼前蕩了一下。
身子猛的一頓,眼看著白水的臉復又冷了幾分。
我連頭都不敢扭,就這么僵著脖子微微朝旁邊側開。
本以為自己動作已然輕微了,卻沒曾想,陳起語這貨居然還不怕死的靠了過來,幾乎貼在我耳邊輕聲道:“你心虛了!你們吵架了!”
媽蛋,這貨用的是十足的肯定句,那雙本就眼角上挑的眼睛里露著如同狐貍一般得逞的笑意。
我跟白水因為游婉所說的那個“她”,本就有了隔閡,我已經十分假意裝無事了,可兩人之間依舊客氣冷淡,這貨還來在這個時候挑撥,萬一我肚子里的孩子沒了爹,我找他拼命!
手腕朝上一抹,掏出藏在衣服里的沉吟刀,我手朝上一揚飛快的將刀架在他脖子上,將他逼退。
在他異樣的眼神中,一把搶過他的手機,大步走到冷著臉的白水面前:“找到背后的那股勢力了,是蘇閩他家,以蛇頭起家,跟泰龍村有著蛇娘子交易。他們從陰河取走了一塊大石,并在模擬黑門的力量使人復活!
白水卻并未接手機,只是冷冷的看著陳起語,又瞄了瞄我手中還未收回的刀,緩緩接過,手指在刀身輕輕滑過,然后將沉吟刀放回我手心,手輕輕覆在我手腕上,一只手環著我的腰,目光卻冷冷的盯著陳起語。
眼著他手一動,帶著我的手上下揮動,只見刀如月影,吟嘯不斷,我眼前幾道寒光閃過,白水卻已經停了下來。
“用刀當這樣,你不只是要殺蛇,還要剝了狐貍皮!卑姿瓜骂^,貼著我的臉,靜靜的看著陳起語:“不管多少條尾巴的狐貍,有沉吟刀和你的殺蛇術,只要快,絕對可以剝下來當圍脖!”
最后幾個字說得極重,我聽著心中微顫,在心里暗記下剛才手腕的動作,一抬頭卻見陳起語旁邊我剛才坐的石凳,轟的一聲滑落,露出正中一個側著臉的人頭雕象。
只是寥寥幾刀雕刻,卻依稀可見輕揚的鬢角,微側的臉龐,居然就是剛才我坐在那里時的樣子。
“殺蛇,殺狐,只要云舍出手,我無所謂啊!标惼鹫Z手賤的朝那石凳上的雕象摸去,剛一伸手,卻又猛的縮了回去,不自然的將另一只手覆蓋的手背上,咂著舌:“雕工不錯。”
“再有下次,你那只爪子就直接肉爛骨碎!”白水拉著我一步步走過去。
這時才發現,陳起語的那只覆蓋著的手輕輕的顫抖著,卻又并未見有流血的痕跡,被點破,他倒坦然的放開,只見整個手背陷了一下去,一團青紫,明顯遭受了重擊。
墻上的爬山虎居然在我沒有控制的情況之下,飛快的將那個石凳纏起,小心的放在屋頂上。
我瞄著那個在屋頂顯得突兀無比的石凳子,感覺有點頭大,一邊原本疲憊不堪的帥哥這會精神大震,不時的朝我眨眼挑下巴,眼里竟是調侃。
“黑門的力量,并不是能模擬出來的!卑姿潞,強勢的拉著我坐在他腿上,伸手緊緊的環著我的腰,卻又好像累極一般,將頭擱在我肩頭:“蘇家也不過是幫人做事而已。”
我只想告訴他:大哥,你這表達的方式太多了,而且太過明顯刻意啊。
不過為了照顧他的情緒,我只能努力表現得自然,安撫著他的小情緒,免得大事未成,反倒讓他真的砍斷了陳起語的爪子。
“但以這個視頻完全可以招商引資了!标惼鹫Z將受傷的手放在桌上,靜靜的看著白水:“可以死而復生的力量,誰又不想?如果勢力達到一定的程度,或者引起當權者的注意,難保他們不會強行打開黑門,意圖破解黑門最后的秘密!
這也是我所擔心的,我們看到的只是視頻,可那些蛇骨,那流水鋪就的骨砂,以及那澆上去的人血,倒底是為了什么,明顯蘇家對于黑門和泰龍村比我們所知的更多。
想到當初蘇閩就是從單信那里得知,與蛇共髓對抗疾病的,也許單信出村后,就是一直在蘇家,他家一直都是村長,明顯蘇家從他那里得知了不少信息,要不然單信回來那次也不會有那么多保鏢過來了。
可為什么單信蘇閩都死在這里,蘇家卻沒有動作,極有可能那時他們已經跟游婉取得了聯系,單信對他們而言再也沒有了利用價值。
“那就看他們有沒有那本事走進黑門了!”白水冷冷的看著陳起語,環在我腰間的手一緊,讓我后背緊緊的貼著他的胸膛。
這下子氣氛就有點尷尬了,我瞄了瞄在一邊看熱鬧看得起勁的帥哥,這貨還自已跑進廚房裝了碗湯出來,大有要繼續看下去的架勢。
見他們還不動,白水冷哼一聲,滿院的爬山虎猛的如蛇一般朝著他們卷了過來。
帥哥“哇”的大叫一聲,將碗里的湯全部喝完,當碗再放在石桌上,他人已經到了院門口。
陳起語卻任由爬山虎如蛇般的藤蔓纏卷,朝我拋了個媚眼,又挑了挑下巴:“我依舊在上次那個旅館,晚上等你喲!”
爬山虎瞬間如同狂怒的蛇嘶吼著撲了過來,陳起語哈哈大笑,就在爬山虎沖過去時,瞬間不見了。
只是當他出現在院門外,準備上車時,兩條腿似乎抬不起來了。
“狐族的魅影術。”白水冷哼一聲,卻皺著眉看了嘻笑的帥哥一眼:“他,我依舊看不出來。”
“何必壯也沒有查到他的底!”等他們離開,我微微動了動腰,想從他懷里起來。
沒曾想白水猛的用力將我重重的又壓坐在懷里,臉復又貼了過來,可又一直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才輕嘆一聲:“有些事情,我也說不清楚,只是心里不舒服,等我弄明白了,再告訴你!
知道他說的是蛇丹,我微微點頭,想離開,卻發現白水拉著我的手覆在小腹上,輕輕的摸撫著:“蛇族天生就不會照顧幼崽,一出生就得自己捕食。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好照顧他,畢竟他是這么的不同。”
我心里微動,想到破屋里那些有著先天性疾病的孩子,人蛇共種,畢竟不是都這么成功的,萬一他不如白水所想?
強行扭過頭,看著白水:“無論他是什么樣,我都會將他養大。人類對于后代的愛護,你不用懷疑!
“我會護著你們的!”白水雙目沉沉的看著我,雙臂強硬的將我禁錮在懷里,沉聲道:“蛇族血誓,無關前世今生,只在許誓時心中所想。所以云舍,一直只有你,沒有其他!
我鼻子一酸,一直強撐著假裝無事的心似乎這時才重新落入胸膛,復又開始跳動。
“以后我會告訴你,但不是現在!”白水伸手撫著我的臉,將我的臉輕輕摁在胸口。
蛇族血冷,可他卻依舊有著心跳。
溫存并不能太久,我喝過蛇骨湯后,和白水一塊將飯菜給醫院的眾人送去。
蘇三月照顧著兩個小的,何必壯看著那老人。
見我過去,朝我搖了搖頭,瞄了一眼白水,面露難色:“糖尿病晚期,外傷好得慢而且容易潰爛,雙腿要截肢,就算這樣也活不了多久。心臟病的那個,這邊醫院連病因都沒有檢查出來,不知道是心房缺損還是動脈狹窄。那個阿大白血病,后背被勾傷,連血都止不住。”
他眼里露出傷感,至于其他幾個,他也沒辦法一一談及。
將飯菜放下,我看著幾個孩子圍著蘇三月,聽她講故事,臉上都洋溢著燦爛的笑。
何必壯留下來看著他們,我跟白水去巴蛇骨洞守著夏荷的人蛻。
去而復返后,白水之前的冷淡一掃而空,摟著我先看了巴蛇骨下的翼蛇卵,臉帶希冀地道:“翼蛇從風主水,如若得翼蛇相護,你們會安然許多。等蛇眼一解,得了翼蛇骨,有它守著,估計孵化也會快一些,到時你可以先學著照顧小翼蛇,萬一生下來是條小蛇,你也不會太慌亂!
越說到后面,他臉上的神色就越發的柔和,隱隱的帶著盎然的興致,似乎已經看到我將帶著一條小蛇丑態百出的模樣。
瞪了他一眼,正要說話,卻聽到夏荷傳來一聲輕呤。
我忙湊了過去,只見頭頂那條縫更寬了一些,被包裹在人蛻里的夏荷十分痛苦的扭動著身體。
她這會全身好像沒有骨頭一般,憑著先天的本能,一點點的朝前蹭。
白水一揮手,將她身體平放到地面上,看著她一點點的朝前爬:“蛻皮無人能助,只能看她自己,如果撐過去,自然是大造化,如果撐不過,身死卻皮在!
我握著沉吟刀,看著白水搖頭:“我答應要將她拉出來的!”
“拉出來她也不一定得活,新皮未生,她露在空氣中,很容易感染。而且人骨與蛇骨不同,她如果爬不出來,比蛇更慘!卑姿p目盯著夏荷。
聽著夏荷細細的呻吟聲,我心緊緊揪起。
滇南蟲崖宋家,我外公家,游婉在那里長大,我外公宋棲梧獻祭黑門,那么宋家是否知道人蛻就是拿命在博?
初見夏荷,她也只是一個靦腆羞澀的女子,卻已經要承受了這么多,她是否知道,自己也是命懸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