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到七嬸婆的叫聲,腳立馬頓住了,在我短短十八年的人生里,有外婆,有娘,有弟弟,卻唯獨沒有爹。
外婆也跟我說過,我爹因為怕我是蛇種,所以從我娘懷我時就想打掉我,生下我后,他接我娘回去,卻依舊將我放在外婆這里,從來沒有過問過我,可以說我們父女可能都沒有碰過面。
后來我娘捅了他三刀,他從醫院跑了,就再也沒有音信,七嬸婆卻突然提到這個人,讓我感覺詫異而又好笑。
“你不知道吧?這些蛇種養大后,他可是要來收的呢!逼邒鹌虐l出了尖悅的笑聲,猛的朝阿曼她娘撲了過去,尖叫著道:“你這個不要臉的,如果不是你勾引我家男人,怎么會這樣!
阿曼娘正對著黃道士嘶咬,沒有想到會被七嬸婆撲倒,一時之間詫異卻已經倒地不起,等她想翻身起來時,卻痛得在地上打滾。
“哈!哈!”七嬸婆手里不知道從哪里來的一把細細的柳葉刀,這會子正不停的朝下面滴血。
而阿曼娘卻捂著鮮血直流的肚子,臉上露出痛苦也憤怒的神情,指縫之間有著細長還未成型的小蛇涌出,她昂頭大叫一聲,不顧七嬸婆手里的刀撲過去對著她一通亂咬。
隨著她放手,被劃破的小腹里,成型還活著的小蛇不停的涌出,卻只是在地上爬動幾下就死掉了。
“走吧!”我實在不想再看這鮮血淋漓的場面。
七嬸婆剛才的話里可以聽出,阿曼娘怕是跟七叔公有一腿吧,要不然她也不會這么憤恨的撲過去,而且七叔公又是從哪里知道村長跟阿曼有一腿的?
只怕他也是在跟阿曼娘鬼混時,碰到了去欺負阿曼的村長吧。
這會子村民都被唬住了,一個個嚇得直朝后退,根本顧不上我跟白水。
我心里記掛著蛇仙廟的阿得,生怕黃道士那幾個徒弟將他怎么樣了,路上不停的催著白水。
他速度十分之快,不過眨眼之間,我們已然到了蛇仙廟外,見廟門口有著鮮血的痕跡。
我急忙跑進蛇仙廟,卻見阿得安穩的躺在神座下面,懷里依舊抱著那根黑羽棍,而他旁邊,那根與我同生的細蛇骨昂著頭朝白水嘶了一聲,就游進了鐵門之內,連個眼神都沒有給我。
“有人來過,不過白思已經將他們趕跑了。”白水伸手摸了摸阿得,難得的安慰我道。
我點了點頭,正想蹲下身去,白水卻突然伸手撫住了我的小腹。
他手心帶著涼意,盡管隔著布料依舊讓我感覺到小腹一冷,想到他做這個的用意,我全身緊繃著。
剛才阿曼娘肚子里涌出來的東西在我眼前閃過,胃里突然有點涌動,如果我腹中也有那種東西,我還要將它們生下來,并且該懷胎十月,渴望會生下一個跟我一樣的孩子。
“收拾一下,我跟你去找你娘!卑姿畬⑹址砰_,臉色難得的緩和,慢慢的走進了鐵門之內。
我不知道有什么好收拾的,將阿得扶起來,看了一眼他干得發白的嘴唇,從白水喝水的杯子里沾了點水抹在他嘴唇上,用那塊破布將黑羽棍包在他身上。
而蛇骨手串依舊掛在蛇雕象上,我不想去碰它,白水也沒說為什么要將那串蛇骨放在上面。
白水出來得很快,這次鐵門大開著,里面空空如也,那些發光的石頭,被釘住的大蛇,還有啃食大蛇血肉的小蛇,都不見了蹤影。
我張了張嘴,卻怎么也不敢開口問。
有白水,距離其實都不是問題,我們在進鎮的路口停了下來,可等我們到我娘住的旅館時,那老板娘臉色卻有點不對,見我回來,吱吱唔唔的。
心里立馬感覺不好,我急忙問她,我娘呢?
那老板娘臉色不大好看,將我拉到一邊道:“你娘昨晚帶了個男人回來,今天一早出去還沒回來!
帶了個男人回來?
我看著那老板娘,冷笑道:“我娘是什么樣子,你沒見過?她會帶男人回來?不是你拉皮條?”
老板娘見我不信,急急的將我拉到一邊,她這旅館雖小,卻也裝了監控。
似乎是怕我回來找事情,她早就將監控調好了。
就在昨晚我們離開后沒多久,我娘突然慌慌張張的出了門,看到這里,我瞪了那老板娘一眼,我交待過不準我娘出門的,她神智不清,老板娘可是收了我的錢幫我照看的。
“你接著看——接著看——”老板娘自知理虧,苦笑著朝我指著屏幕。
大概過了十來分鐘,我娘就回來了,只不過她拉著一個戴著眼鏡,穿著十分講究的男子,急急忙忙而又有點偷偷摸摸的上了樓。
可她們進了房間后,那男的再也沒有出來,一直到今天早上七點三十四分的時候,我娘拉開門出來了,她就這樣走出了旅館。
“她離開,你就沒問她嗎?”我盯著監控,看著老板娘道:“她神智有點不清醒,你怎么可以——”
“哪里不清醒喲,她拉那男人進門時我看可清醒了。”老板娘立馬大聲嚷嚷。
我心里發沉,后悔不該將我娘放在這種小旅館里,這種小旅館經常會有黑交易,我娘雖然不清醒,可長相卻是一等一的。
“那男人還在房間?”我看著一直沒有移動的監控,朝老板娘道:“你就沒有去找下我娘嗎?”
“應該還在房間吧,這不是還沒開退房時間嗎!崩习迥锬樕蠋е梢牡男σ,朝挑眉道:“別看你娘不清醒,挑男人的眼神可真是不錯,那男人一看就是有錢的主,開的可是路虎!
“開路虎?”我立馬感覺不大對,回頭看了扶著阿得的白水一眼,朝老板娘冷笑道:“既然他有錢,那我娘離開沒回來,你為什么這么緊張?”
“呃-”老板娘臉色微微一變,轉眼看了看四周,這才朝我輕聲道:“昨晚你娘那房間一直發出怪聲——”
說到這個時,她還朝旁邊望了幾眼,手緊緊的抓著桌子的邊,似乎十分害怕的道:“那生意說不出怎么怪,就好像——好像是春蠶吃桑葉,又像是很多沙子在慢慢流動,還夾著低低的呻吟聲,反正就不像正常男女那啥的聲音,而且現在都快吃中飯了,那男的連房門都沒出,你娘出去也沒回來,行李也沒拿——”
老板娘臉上露出一種微妙的表情,常年經營旅館,她見過無數的人,自然很多事情她一眼就能看出來,也能想到用什么法子不讓自己沾上腥。
“上樓!卑姿畬⒌脤⒗习迥锸浙y臺后的躺椅上,朝我沉聲道:“你跟我一塊!
我聽著心里一動,交待老板娘一定幫我看好阿得,跟著白水就上了樓。
到了房間門口,我拿鑰匙開了門,白水就將我朝后拉了拉,然后猛的推開了門。
只見房間的正中間,擺著一具棺材,一具漆得黝黑的棺材。
我昨天離開時房間里明明沒有這東西,從監控里也沒看到這具棺材怎么進來的。
“退后!卑姿畬⑽页砗罄死,慢慢的朝棺材靠近。
那棺材并沒有蓋上棺材蓋,就這樣半開著,棺材里面,躺著一具尸體,或者說那已經說不上是尸體了。
骨頭森森的露著,肉被剮了下來,放在骨頭旁邊,那皮肉上面,還有著粗礫的蛇鱗,而內臟卻已然全部不見了。
一顆頭卻依舊完整無損的擺在骨架上面,額頭臉上都是鱗片,嘴因為撕裂而變寬,正是阿壯的尸體。
只不過是有人刻意用被處理掉的骨肉拼湊而來的尸體——-
在那尸體的周圍,一條條蛇骨手串擺在他旁邊,將棺材堆得滿滿的,似乎有意讓這些蛇骨手串給他陪葬。
“哼!”白水冷哼一聲,將棺材蓋給折開。
只見那棺材蓋上面,一幅人蛇交纏的圖畫鮮活的刻在上面。
說是鮮活,卻只是粗粗的線條簡畫,可那光骨的腿與森然聳立著蛇鱗的腿纏得死死的。
阿壯的尸體明明是被黃道士收了,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而且那個被我娘拉進來的男人去哪了?還有我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