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舍。”七叔公這時臉上已經(jīng)帶著喜色,徑直朝我走過來道:“你外婆的尸體燒了,你自己準備怎么辦?柳仙還沒有出來吧?”
我猛然驚醒,七叔公昨晚用肉蛇將阿壯引到我們院子,無論如何他都贏了,柳仙如果出來,阿壯七妹就會跟柳仙對上,兩敗俱傷之下,他也沒有什么損失,至少村長已經(jīng)死了,村子里現(xiàn)在他能控制局面。
而柳仙沒有出現(xiàn),那么他就是最大的贏家,七妹已經(jīng)跟他聯(lián)手了。
“啊!”七妹用力咬斷嘴里的肉蛇,一雙蛇眸死死的盯著我,露出了古怪的神色。
她身下,一條條的小蛇涌出來,立馬被七叔公安排的人捉了起來,放進了一個大箱子里。
那箱子里面,七妹他爹的尸體和一具被咬得全身沒一塊好肉卻長了鱗片的尸體堆在里面,看那樣子極有可能就是村長的尸體。
小蛇一進去,本能的朝著尸體里面鉆。
蛇最愛的是大蛇吃小蛇,而七妹他爹和村長是被阿壯咬的,已經(jīng)慢慢的變成了阿壯的同類,用他們的尸體養(yǎng)小蛇,七妹就不會被小蛇吞噬了,小蛇也能長得很好,這就是她跟七叔公之間的交易吧。
我沒有理會七叔公帶著喜色的話,徑直從我娘懷里拿過那罐子泡著蛇骨的雄黃酒,當著全村人的面,猛的喝下。
“阿舍!”七叔公猛的放聲大叫,想沖過來。
可我已經(jīng)全部吞了下去,只剩一節(jié)蛇骨在里面。
伸手將蛇骨掏出,我看著七叔公輕笑道:“這酒有什么用七叔公應該知道的,我腹中不會再有蛇種,柳仙也永遠出不來了?這節(jié)蛇骨就是你們那條大蛇柳仙的蛇骨!”
“你——”七叔公看著我手里的蛇骨,眼里露出喜色。
我將那一節(jié)蛇骨朝地上一扔,然后拉著我娘,小聲的安慰著她,一步步的朝著蛇屋里走去。
那里面七妹光著身子躺在蛇堆里面,身下小蛇纏著血水涌出。
七叔公他們并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柳仙不在了,對他們而言我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的威脅。
肉蛇似乎怕我,我落腳之處,所有肉蛇紛紛避開。
“嘶!嘶!”七妹痛得身子緊繃,見我進來,依舊張嘴朝我大聲的嘶吼,如同所有正在生產(chǎn)的母獸。
安慰著我娘站在一邊,我蹲下身來看著七妹細長的眼眸,還有那拱著的身子,慢慢的跨坐在她胸口上,雙腳踩住她的手,然后猛的捧住她的臉,用力捏著她的嘴,將手指朝喉嚨里一扣,干嘔了幾下。
剛才當著七叔公的面吞進去的蛇骨雄黃酒全部吐到了七妹的嘴里,因為太多,七妹被嗆得只能吞咽。
“阿舍。”七叔公放聲大叫,跟著朝里面沖了過來。
我將胃里的雄黃酒吐在了七妹嘴里,看著七叔公朝我沖過來,我朝他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然后慢慢的抬起手腕,對著上面的蛇骨輕聲道:“白水,求你帶我們離開,條件你提。”
話音一落,手腕上的蛇骨猛的落地,慢慢的變大,在七叔公的人沖進蛇屋前,已然化成了一條巨大的蛇骨,骨架森森對著七叔公他們放聲嘶吼。
蛇骨雄黃酒對七妹的作用似乎很大,她痛苦的在地上扭轉(zhuǎn)打滾,肚子依舊圓滾,可下身卻并沒有小蛇再冒出來了。
我一手拉著我娘,一手扯著七妹,不顧蛇骨森然,跨坐在上面,朝七叔公他們大聲道:“蛇性如何,你比我清楚。十八年前的慘狀我并不知道,可村長和我外婆既然這么怕,想來很慘烈,你們自己保重吧。”
蛇骨嘶吼著,從拿著打蛇用的鐵勾長棍的村民中游過,飛快的竄入了山林之中。
七妹在蛇骨上,不停的大嘔,身下更是鮮血淋漓,小腹被什么東突四撞,拱起一個個的包,她痛得放聲大叫。
“蛇寶寶,蛇寶寶——”我娘看著她的小腹,朝我大聲的叫著。
我伸手緊緊的摟著她,一手拉著七妹的胳膊不讓她掉下去,不再言語,看著村子消失在了群山之間。
蛇骨停下來時,已然到了蛇仙廟里面,七妹痛得打了滾,從蛇骨上掉落下來。
她身下鮮血如注,小腹已經(jīng)不再有東西扭動。
“胎死腹中會很難受吧。”白水從鐵門后的石洞走出來,朝我輕輕一笑道:“你似乎并不想跟我有太多的交集。”
我沉默不語,如果不是他誤導我,村里只有那一條大蛇,外婆怎么會被阿壯那樣,又怎么會去死?
明明說好可以救外婆的,可她卻離我而去——-
這個世界上,一直護著我,讓我感覺到溫暖的人就這樣離我而去了。
蹲下身子,我用力推著七妹的圓滾的腹部,看著一團團裹著鮮血已經(jīng)死去的小蛇從她下面涌出,心里已經(jīng)沒有了波動。
她恨我也好,怨我也罷,至少我這樣做,已經(jīng)還了她爹救我的恩情。
人與蛇交合產(chǎn)下的蛇種,誰知道會是什么樣的?外婆寧愿死,村長都想辦法弄死了阿曼,就是怕這蛇種產(chǎn)出來。
一大團死掉的小蛇在鮮血中涌出,七妹痛苦的大叫,可已經(jīng)痛得失力,雙眼迷離的看著我。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臉,她爹被她咬最后一口時,也是想這么做的吧,摸摸她的臉,靜靜的看著她。
頭靠近她耳邊,我知道白水在,她是咬不到我的,朝她輕聲道:“你爹死前,求我救你,他很關心你。”
“不是的!”七妹低聲嘶喃,朝我露了個古怪的笑容:“他最關心的是你娘——”
她轉(zhuǎn)眼看著我娘,突然放聲大笑。
那笑聲沙啞而尖悅,如同一個發(fā)瘋且失聲的婆子。
“阿舍,我怕。”我娘緊緊的扯著我的衣服,被七妹笑得瑟瑟發(fā)抖。
我將她朝身后拉了拉,伸手一把將七妹手腕上的蛇骨手串扯了下來,朝她沉嘆道:“這東西不屬于你。”
“哈哈!”七妹幾乎瘋了一般,看著那串蛇骨:“你以為這就是那一串?哈哈——-”
我臉色一變,翻手看了幾下,卻依舊沒有發(fā)現(xiàn)這串蛇骨沒什么不同。
“這是肉蛇的蛇骨,骨節(jié)長,蛇骨細。”白水挑了挑眉,朝我輕笑道:“那串蛇骨只怕還在你們村里呢。”
“嘿嘿。你找不到的,找不到,你永遠都不會知道十八年前發(fā)生了什么?”七妹細長的雙眸慢慢的變得圓潤:“你不知道你外婆為什么會死吧?你也不知道七叔公為什么知道柳仙出來要殺了村長吧?你更不知道,為什么村長要殺死阿曼?云舍,你什么都不知道。”
“因為你一直被人護著,你娘,你爹,還有你外婆——-”七妹靜靜的躺在石洞的地板上,下身已經(jīng)沒有血涌出了,她聲音變得清晰:“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為什么阿壯會將那手串給你。”
“不過沒關系,你的結(jié)果會比我還慘,你會變成——”七妹還想說什么,卻猛的抽動了幾下。
張著大嘴,吐著蛇信不可置信的朝一邊扭著,用力的抽動著身子。
我急忙沖過去,握住她的手,生怕她血崩而亡。
“你還在?你還在!”原本已經(jīng)氣若游絲的七妹猛的從地上竄了起來,一把將我推開:“哈哈,他們都錯了,十八年前就錯了。阿舍!阿舍!怪不得是叫阿舍!”
她猛竄出了蛇仙廟朝著山里沖去,似乎身后有著惡鬼一般。
看著她瞬間消失在山林之間,我轉(zhuǎn)過頭,看著她剛才看到的東西,有點木然。
她看著的,正是那座木質(zhì)的蛇雕象,這會它似乎也在看著我,還露了一個十分古怪的笑。
我還想細看,身后的娘卻拉了我一把,瞬間擋在了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