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妙晴可以逃走,可院子里跪著的下人,卻是一個個的連大氣都不敢出。
她們大多數(shù)都是新進(jìn)府的。
當(dāng)初陽遠(yuǎn)伯府一落千丈,那些被林氏買進(jìn)來的下人們都走的差不多了,這些人是施妙魚回來的時候買進(jìn)來的。
因著相處的時間短,施妙魚對待采荷跟綠枝又格外好,便讓這些丫頭誤認(rèn)為施妙魚好欺負(fù),因此生出別樣心思的并不在少數(shù)。
只是沒想到,看似柔弱的小白兔露出爪牙之后,才讓眾人發(fā)現(xiàn),施妙魚根本就不是柔弱的白兔,而是一只狼!
這個認(rèn)知,讓眾人越發(fā)害怕了。
“今日之事便到此為止,原先有做過其他事情的,我今日沒有查,以后也不會再追究。但是從今日起,這院內(nèi)一概嚴(yán)加看管。若有愿意留下的,月錢再加一成,若有想走的,現(xiàn)在就可去小庫房支二兩銀子離開。”
施妙魚說到這里,又環(huán)視了一圈院內(nèi),淡淡道:“但是,若是選擇留下之人,以后被我發(fā)現(xiàn)有不軌之心,你們的下場,會比她慘上百倍。”
她的話音不大,可眾人卻都覺得像是有驚雷滾在自己的心上,一時有些瑟瑟發(fā)抖。
施妙魚的話說到了,也不再多說,轉(zhuǎn)身便進(jìn)了房內(nèi)。
其他的事情,自有采荷跟綠枝兩個大丫鬟幫著處置。
直到天色徹底暗了下來,院內(nèi)才恢復(fù)了寧靜。
綠枝走進(jìn)房內(nèi),輕聲道:“小姐,該吃晚膳了,可要奴婢現(xiàn)在傳膳么?”
聞言,施妙魚放下手中的書,問道:“可處理完了?”
“是,都已經(jīng)安置妥當(dāng)了。”
綠枝將院子里人員的去留都說了一遍,末了又道:“小姐若有覺得不妥當(dāng)?shù)模驹僮龈膭印!?
“無妨,你做的很好。”施妙魚擺了擺手,面帶笑意道:“命人傳膳吧,倒是有些餓了。”
她其實(shí)先前的怒意不過是做做樣子罷了,倒是沒有真的發(fā)怒。
畢竟,若是為了這些事情都要?dú)獾剑M不是要被氣死了?
……
施妙魚壓根沒將這件事兒往心里去,可施妙晴卻沒有這樣滋潤的日子了。
她回去的當(dāng)天夜里便被嚇得發(fā)起高熱來,迷迷糊糊的說胡話。
李氏起初還不知道為什么,待得知道了自家女兒遭遇到什么之后,登時便氣得要去找施妙魚理論,卻被丈夫攔了下來。
“行了,此事就到此為止吧。你沒聽丫鬟說么,那二姑娘夫婦如今都被關(guān)到大理寺了,咱們女兒好容易逃過一劫,你還敢去找她的晦氣?”
施慶堯也心疼女兒,可他更害怕那個混世魔王顧清池!
畢竟,那可是皇上最寵愛的胞弟啊。
聽到夫君這話,李氏才不甘不愿的應(yīng)了,只是心里越發(fā)的恨起了顧清池。
這個小賤人怎么命那么好呢,爹娘都和離了,她居然還能攀上安陵王那樣的高枝!
要不然的話,就憑著她一個小丫頭片子,看自己磋磨不死她的!
李氏壓抑著心中的不甘心,一夜未睡的照顧女兒,等到第二日天亮之后,施妙晴的燒才漸漸地退了下去。
這些事情,施妙魚倒是聽到了一些。
不過李氏不來找她的麻煩,她也懶得跟李氏去鬧,沒得浪費(fèi)時間呢。
施妙晴發(fā)燒退了之后,別說來找茬了,就連經(jīng)過施妙魚的院子,她都是遠(yuǎn)遠(yuǎn)地繞開的。
而施妙柔跟陸江榮被押到大理寺之后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施妙魚是不知道的,也懶得去打聽,總歸那二人惡人自有報(bào)應(yīng),與她無關(guān)。
接下來這幾日,她倒是過得格外的順心。
只是沒想到,才舒坦了兩日,街上卻又流言四起了。
這日天氣不大熱,施妙魚趁著涼爽的時候,便帶著丫鬟一起去了林府。
誰知經(jīng)過長安街,便聽到酒樓里那些食客們正在津津有味的討論八卦。
只是那八卦中心的人物不是別人,正是她施妙魚。
“聽說了嘛,那陽遠(yuǎn)伯府的大小姐是個狐貍精轉(zhuǎn)世呢!”
茶樓酒肆一向是人聲嘈雜的地方,只是這聲音顯然是從一個壯漢的嘴里說出來的,那嗓門高的讓施妙魚坐在馬車?yán)锒悸牭谜嬲媲星小?
綠枝的臉?biāo)查g便沉了下來,見施妙魚叫停了馬車,不由得有些擔(dān)心道:“小姐……”
施妙魚擺擺手,淡淡道:“走,咱們也進(jìn)去聽一聽。”
見狀,綠枝便有些為難,她不想讓小姐聽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可架不住施妙魚自己要進(jìn)去,根本就攔不住。
最終,臉色難看的綠枝帶著一臉平靜的施妙魚,一同進(jìn)了這一家酒樓。
“那陽遠(yuǎn)伯府的大小姐怎么會是狐貍精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內(nèi)情?”
另外一個瘦小如猴兒的男人一臉的猥瑣,一面就著花生米喝酒,一面問先前那個壯漢。
那壯漢身形高大,卻是臉大眼小,笑起來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我三叔他鄰居家的小姑子是在陽遠(yuǎn)伯府做工的,聽她說啊,有天夜里去起夜,結(jié)果看到那施大小姐的院子滿是紅光,施大小姐的身后,有九條尾巴!”
“九條?那不就是九尾狐么!”
聽得那些人掩嘴的聲音,那壯漢得意道:“可不是么,那滅國的蘇妲己就是九尾妖狐,據(jù)說啊,這位施大小姐也不遑多讓呢!”
那些人說起來這些似是而非的志怪靈異,都津津有味,聽得這人的話,越發(fā)討論的激烈了起來。
“啊,你說這個我想起來了,我也聽說那位施大小姐是會法術(shù)的,先前那府上的姨娘就是因?yàn)榈米锪怂员淮盗艘豢谘龤猓砻孕母[的燒了陽遠(yuǎn)伯;還有先前和離的事情,也是這位大小姐從中作梗;據(jù)說啊,她現(xiàn)在又將安陵王迷得神志不清,讓那么一個紈绔王爺心甘情愿要娶她過門呢!”
“哎,我也聽說了,好像那施妙魚出生的那個月,天降大雨,據(jù)說就是妖孽出世,雷公發(fā)怒呢!”
他們說的時候都是一臉猙獰的興奮,不論這些事情有多么離奇,也不管是不是心中真的相信,在此時卻都湊到了一起,熱鬧的討論著。
仿佛這些隱秘的花邊野史,能夠給他們帶來無上的愉悅。
施妙魚起初還能面無表情,可越到后來,那一張俏臉越發(fā)的陰沉了下去。
綠枝早忍不住想要上前跟那些人辯駁,卻被施妙魚拉了一把,淡淡道:“走吧。”
她說完這話,徑自便轉(zhuǎn)身出了門。
這些話,當(dāng)真臟耳朵!
原本是要去看母親的,可到了這時候,施妙魚也沒心思回林府了。
上了馬車之后,她便沉聲吩咐道:“回府。”
見自家小姐這模樣,綠枝一面惱那些人滿口胡言,一面擔(dān)心施妙魚,因試探著道:“小姐,您別往心里去,他們那些人心臟的很,所以平日里都是臟言臟語的,為他們慪氣,沒得掉身份呢。”
施妙魚起先心里的確十分不舒服,過了一會兒才想到一件事,因問道:“先前你們出門的時候,可曾聽到過那些傳言么?”
聞言,綠枝先是一愣,繼而便反應(yīng)過來施妙魚的意思,蹙眉思索了一陣,才正色道:“不曾,奴婢先前出門時,從未聽到過這等污言穢語。”
也就是說,這些流言,是這兩日才傳揚(yáng)起來的。
施妙魚一直相信這街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流言,除非是有人暗中作梗。
那么……會是誰呢?
施妙魚將心中那些懷疑的人選一一掠過,最后到底是沒有鎖定目標(biāo)。
施妙柔早已被關(guān)了起來,而施妙晴倒是在外面,可她一則沒有這個腦子,二則沒有這個能力。
能夠擴(kuò)散出這樣大范圍的流言,首先要有錢有勢,其次還要格外的恨她。
這樣的人,施妙魚一時還真想不到。
念及此,她捏了捏眉心。
嘴長在別人的身上,她倒是一時半會當(dāng)真是奈何不得那些在街上討論謠言的人。
只是這事兒卻給她提了個醒兒,看來她還要好好兒的排查一番,看看是誰在暗中算計(jì)自己。
……
因著這件事兒,施妙魚接下來倒是讓綠枝跟采荷還有幾個下人出去打聽了一番,可是人多口雜的,一時之間倒是很難確定誰才是那個最初傳謠言的人。
查了兩三日之后,見事情很難有線索,施妙魚便放棄了。
總歸敵人不會就對她下一次手,這一次讓她有了警惕,再往后就休想再如這樣占到便宜了!
想通這些,施妙魚又回了一趟林府。
這時街上流言不知被誰出手,已經(jīng)壓下了一些,倒是沒有先前傳的那樣飛沸沸揚(yáng)揚(yáng)了。
等到了林府之后,施妙魚才知道,原來這是林洲的杰作。
“妙魚,你日后再出門時,多帶上幾個護(hù)衛(wèi),若還有那嘴里不干不凈的,直接讓人打一頓。出了事,舅舅給你兜著!”
聽得林洲這霸氣的話,施妙魚又好笑又暖心,重重的點(diǎn)頭道:“嗯,妙魚記住了,舅舅最好了!”
還好啊,她不管多么的艱難,身邊總有親人在一心一意的對她好,她還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從林府回來之后,施妙魚的心情便格外好。
誰知剛走到陽遠(yuǎn)伯府的門口,便聽得王嬤嬤站在她的院子門口,行禮道:“小姐,老夫人請您過去呢。”
自從她回來之后,王氏就再也不來找她的麻煩,她們幾乎一次都沒有見過,倒是難得的井水不犯河水。
只是今日怎么回事,王氏居然好端端的讓人來請她?
見狀,施妙魚的眉頭微微一皺,問道:“不知祖母請我過去做什么?”
王嬤嬤是施慶松的奶嬤嬤,在娘家的時候就一直跟著王氏,后來成親嫁人,嫁的也是府上的管家,之后又奶了施慶松,在王氏身邊很有話語權(quán)。
此時聽得施妙魚問,王氏也只是笑道:“老奴不知,大小姐去了想來就知道了。”
聞言,施妙魚便知道,王氏心里絕對沒有憋著好。
不過她也不在乎,這院子的地契還在自己手里呢,真的惹到了她,她就敢讓這些人都滾蛋。
誰怕誰啊。
反正臉是早就撕破了的,她要不是有自己的目的,這陽遠(yuǎn)伯府死都不會回來呢。
施妙魚打定主意,便道:“請嬤嬤先去回話,就說我換一身衣服,稍后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