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小暖大學的時候有一個經濟系的同學,在她們青春年少的時候也曾有過一段努力拼搏的日子,她們兩個人經常在一起探討彼此之間風馬牛不相及的學問學術。
她只記得投資的時候要考慮到貨幣貶值的可能性,但是卻沒有想到在封閉不流通的古代,一國貨幣是不是總是維持在一個水平上。
“阿軒啊,你姑且先去通知佃農們,咱們家的田地要出租三畝,讓他們欲購從速,我們第一次去還沒有確定價格就先把價格往高了說,就三錢,只要有意愿或者說要再考慮考慮的人都記下來!”
桑小暖拿過了一張紙和一支筆遞給榮五郎,對他說道。
榮五郎看著泛黃的草紙產生了深深的猶豫,不知道怎么跟桑小暖開口,只好問了句:“你不和我一塊去嗎?”
“哦。”桑小暖轉了轉眼珠想了想道:“我還有別的事情要做,你先去吧。”
“可是……”榮五郎遲疑,但是最終還是如實說道,“我不識字!“
“你不是已經認識了很多字了嗎?”桑小暖疑惑,成語都會說了怎么還不會寫字?
榮五郎只點了點頭,他不是個善于為自己開解的人,但是如果有道理可講,他也不會避而不提,但事實上大多數人對于別人的理由都是不屑一顧的,盡管事先想要知道真相的旁觀者會表現出自己濃厚的興趣。
但是桑小暖不是別人,她對他的一言一行都很關心,賢妻良母的范兒十足,所以榮五郎還是開口為自己辯解了幾句:“讀書和背書不一樣,有些字你看著的時候覺得自己都認識可以讀的出來,但是和上書本,那些書上的字還是書上的而非在你自己的腦子里。”
桑小暖眨巴眨巴了眼睛,感覺榮五郎接下來好像要給她講一個了不得的東西,脊背立馬精神抖擻的挺了起來。
榮五郎繼續引理:“而我識字的時候,字是字我是我,我認識它卻不能寫出它也是正常的。”
“哦!”桑小暖空拳叩桌,接上了榮五郎的話,“也就是說就像我們小時候才學習說話的時候一樣,只會說不會寫也是正常的唄?”
榮五郎點頭,桑小暖又十分理解的說道:“我理解你,這字多難寫啊,我到現在也并不是全都會的呢?現在寫起字來還是缺胳膊少腿的。”
“嗯,你能理解我,我很高興。”榮五郎溫和地笑了笑。
閑話不多說,桑小暖分別寫了姓名、價格兩欄內容,然后交給了他,說道:“在這里寫上名字,我們村子里應該不會有特別難寫的名字的,又不會寫的就直接用姓名加上排行老幾的數字就可以了……后面是他們屬意的價格。”
榮五郎聽懂了兩個人便分開行動了。
桑小暖打算先抓緊時間去市集上看一看農具,找柳氏借了錢,若是有合意的便先買下來,這方面倒是可以麻煩一下鄭風弋就行了,榮五郎的事情還多總不能樣樣都要他來。
集市上,鄭風弋出奇的殷切,不僅跟著桑小暖了許多的路,半點累都沒有喊過,挑選起東西來也頭頭是道,很是有經營了幾年果園的農場主的利落樣子。
“榮嫂子,這家店里的東西可能貴是貴了一點兒,但是經久耐用你可以放心——用個兩三年都壞不了。”
桑小暖對這方面一竅不通,只知道不是木頭做的就是鐵做的,用兩三年應該還不錯的樣子吧,但是轉而一想現代的拖拉機應該用個七八年都沒有問題的。
“得了,就當是古代各種垃圾中的戰斗機唄,反正我也不會挑。”她思索了一下便回答了鄭風弋,“你盡管挑吧,我也不是很在行,便都聽你的。”
鄭風弋溫和一笑,那笑容竟然有幾分類似于榮五郎的樣子,桑小暖不禁看呆了眼。
桑小暖記得之前她還懷疑過鄭風弋和榮五郎有一腿,因此處處堤防他。
那時候的鄭風弋對她的態度可謂是冷到了冰點,但是自從他們這次從京城回來之后,鄭風弋平日里在她面前晃蕩的時候總是會先打聲招呼——“嫂子好。”之類的,雖然往往是一句普通的問候說完了便沒有了下文,總算是關系上有所緩和。
桑小暖起初以為這是同在一個屋檐下經營店鋪的關系,直到后來幾乎每次鄭風弋與他還有榮五郎出現在同一個畫面里的時候,他便會可以避開一些,仿佛可以證明自己和榮五郎之間的清白一樣。
桑小暖才知道——這孩子真的是轉性了。
“誰?!”肩膀猛的被人撞了一下,就在幾秒鐘的時間內,桑小暖還在思考鄭風弋為何會有這樣大的轉變的時候,一個扒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從她的右側方向滑過,手里的錢袋愣是被奪走了!
“鄭風弋有賊!”桑小暖來不及細說,飛快的喊了一句,拔腿就追。
幸好,因為她穿不慣這里的女人們繁復的裙裝,此時只是穿著那件她穿慣了的粗布麻衣,厚重但是卻不累贅,跑起來絲毫不顯得笨重。
她上下摸索了一會兒,身上除了銀子和家里的鑰匙也就沒有帶什么重物了,這個時候里小偷還有一些距離,怕是不能一擊即中,桑小暖又加速往前跑著,人群里小偷也是踉踉蹌蹌的奔跑,老老少少被兩個不知輕重的年輕人間諜東倒西歪,不知所措。
可是桑小暖現在連道歉的時間都沒有,那個前代里面的錢是他們家里所有的錢了,再弄丟的話一家老小就真的要跑出去喝西北風了。
“榮嫂子……小心!”鄭風弋在桑小暖的身后大喊,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桑小暖剛一把鑰匙拿出來要扔,眼前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個人,一張臉把她手里的兇器擋的死死的,要不是她剎車剎得快,這一鑰匙就要砸在他的臉上了。
“你干什么?走路不看路啊!”桑小暖氣急,開口便是疾風驟雨般的指責,那人站著沒有說話,反而給桑小暖讓開了一條路,彬彬有禮道,“對不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