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為什么我叫做桑小暖，但是你卻叫桑璟呢？”桑小暖疑惑又不滿的說道，“這兩個名字一聽就很不一樣。”

桑璟被她勾起了興趣，問道：“哪里不一樣？”

桑小暖鼓了鼓嘴巴，振振有詞：“一個走心，一個不走心！桑小暖聽起來就很隨便，桑璟卻有文化的很呢！”

桑璟一下子被她逗樂了，玩笑道：“可能是因為娘親比較有學問吧，一開始爹爹也不是沒有給我起過名字，可惜被娘親駁斥了。”

“哇噻！”桑小暖簡直不敢相信，所以說她的娘親是一個敢和丈夫作對，作主給自己兒子起名字的奇女子了，難怪地契上面寫的是她的名字！

經桑璟這么一說，桑小暖對這位娘親的敬佩之情更甚從前。

“爹爹就在前面那一戶人家里居住嗎？”桑璟指了指前面的幾間并在一起的小房子，桑小暖點了點頭。

這次來看桑老爹榮五郎沒有跟來，他們來主要是為了看桑老爹，一家三口重逢的場景甚是感人，他認為自己不便去打擾，另外吳家的地方小也裝不下這么多的人，榮五郎若是來了，必然不能將兩個孩子晾在家里。

眼看著吳家馬上就到了，桑小暖真害怕桑璟一個不高興說不去就不去了，可是他只是跟著桑小暖一步一步的走著，沒有遲疑沒有拖沓，到最后認識了路，甚至比她走的還要快，桑小暖放下了上下浮動擔憂的心，亦步亦趨地跟上。

“吳大娘吳大叔新年好！還有小蘿卜丁，你也新年好啊。”桑小暖從兜里拿出了兩個糖果塞進了小孩子的口袋里，過年的糖果在農村里是稀罕東西，他們家從來不舍得買過，長了五六歲，小蘿卜丁也就吃過一次，見到了歡喜的不得了。

小孩子的歡心是最好討的，給了糖果嘴巴便甜的不得了，用兒童特有的軟糯音調甜甜的叫著：“桑姨，新年好!”

桑小暖甚是喜歡這般可愛受教的孩子，小包子今年就已經要八歲了，八歲的孩子軟糯的音調已經不復從前了，想起初見時那個臟兮兮的小團子，她還懷念的很呢。

“新年好,新年好！快請進呢，老爹自打年后雪小些了天天盼著你們來呢！”吳大娘很是熱情，看了一眼桑小暖身邊陌生的男人問道，“小暖，這位是？”

“是我哥哥，今年初回家鄉，也來看看爹爹。”桑小暖笑著和細心體貼的吳大娘解釋道。

吳大娘眉開眼笑，覺得桑璟的模樣越瞧越順眼，簡直和丈母娘看女婿的樣子有得一拼，桑璟還好，十八歲之后便已經喜歡被別人調侃或者調戲了，視之為平常，臉色便也沒變一下。

“真俊俏,小暖也二十有一了，哥哥今年該不小了吧？”

“是啊，不小了。”桑小暖面對丈母娘經典問句，只是略略的敷衍了一下，便拉著桑璟逃也似地進屋了。

“暖暖，慢一點！桑璟被她拉的險些沒有站穩，禁不住提醒了一句。

桑老爹在自己的臥房里待著，剛才他們在外面說話的時候，他就已經聽到了一些聲響，此時正探頭朝門外望。

“爹。”桑璟看到了年老又殘疾的桑老爹，不帶感情的叫了一聲。

桑老爹在夕陽西下之境，還能見到兒子從戰場上歸來，內心激動不已一雙枯瘦長斑的老人手放在輪椅上一直止不住地顫抖著。

桑璟的那句爹一出口桑老爹就忍不住紅了眼框。

“爹，哥哥回來了，你們好好說說話啊。”桑小暖把送來的米糧放到外面去，給桑璟和桑老爹留下了獨自相處的時間。

一室無言，只有桑老爹年邁不濟的粗重呼吸聲。

“坐啊。”桑老爹抬起了一只枯瘦的手指了指一旁的木制小椅子，桑璟聽話的坐下了。

“爹……我應該和您告罪，說一句不孝的。”他看了看桑老爹殘疾的雙腿說道，“我在您最為難的時候離開，沒有在您的身邊盡到身為人子的義務。”

“但是……”桑璟看了看桑老爹老淚縱橫的臉，冷不丁的說了個轉折詞出來，桑老爹看著他，因為長期流淚狹小了一半、半睜不睜的眼睛警惕的看著桑璟。

桑璟近乎殘忍地、一步一步走到了桑老爹的跟前，問道：“您現在應該不后悔吧？畢竟……這一條路說是您自己選的，不是我不留下，是您不稀罕啊。”

桑老爹指著兒子削瘦而堅毅的面龐，氣道：“不孝子，我現在還是不稀罕！你……給我滾！”

屋子里面響起了桑老爹拿著拐棍敲打物體和地面的聲音，桑小暖正在外面和吳大娘閑聊感謝，突然聽到這動靜心下一沉，趕緊對準備起身的吳大娘道：“大娘您別進去，我進去看看便是！”

桑小暖迅速跑進了屋子，幾乎是同一時刻桑老爹一下子從輪椅上摔了下來，而桑璟冷漠的站在一邊看著，事前事后沒有伸出一只手去幫扶。

“哥哥，這是怎么了？”桑小暖立刻彎下腰來扶摔倒的桑老爹起來，桑老爹看著瘦骨嶙峋的，但是雙腿都沒力氣的人，重量完全都壓到了桑小暖的身上，桑小暖一個人完全使不上力抬不起來。

“哥，給我搭把手啊！”桑小暖朝桑璟喊道，桑璟冷漠的看著，和桑小暖一樣的彎眉上揚，眼神里是桑小暖從來沒有見過的冷酷，她不由得瑟縮了一下，害怕地喊了一聲，“哥……”

桑璟終于注意到了桑小暖臉上慌張害怕的表情，自責的收斂了身上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意，零下的聲音瞬間溫和了二十八度：“來，哥哥幫你。”

桑小暖暫時壓下了心頭的疑惑，和桑璟一起將桑老爹抬回了原位，桑老爹自知力不從心，雖然心里頭厭惡桑璟的觸碰但是家丑不可外揚，他也不想讓外面的人知道自己家里出了這樣的不孝之子，只能任憑兄妹兩個幫他坐好。

桑璟倒是不多事，只是搭了把手扶起來就沒打算再做一些多余的事情，拿出隨身拭劍的手帕將手指仔細擦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