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樣？”桑小暖幫他檢查完骨頭，榮五郎擔心的問了一句，只見桑小暖輕輕地搖了搖頭，道，“得找個骨科大夫看看。”

今天太晚了就算是找大夫也要等到明天人家開店，而且桑小暖也不知道能在哪里找到專治骨科的大夫。

“小暖，一直給爹開藥的骨科大夫，在城北黃丹醫館里。”桑老爹怕自己的女兒不知道這些小細節，率先說了出來。

桑小暖點了點頭，“好。”

入夜，兩個人在床上睜著眼睛說話，首先是桑老爹的事情。

“其實這個問題我也想了很久了，白天我們去掙錢把老人家一個人留在家里，孩子們也一整天都在學校里讀書，沒有人照顧他實在是個問題。”榮五郎攬著桑小暖靠在床上，床上有一塊板子，很隔人，用榮五郎的胳膊一點坐起來靠著便沒有那么痛了。

桑小暖舒服的靠在他身上，愜意極了。

“我想找一家實在的人家，幫我們照顧一下老爹，我們每個月抽出點時間去看看他老人家，在他面前盡盡孝，至于那家人便給些報酬，你看可好？”

桑小暖看看榮五郎，笑道：“這個方法可以啊，很好。只是……爹爹知道了會不會怪我們吶？”

榮五郎溫柔地摟了摟桑小暖，帶了幾分笑意說道：“不會，老爹一個人呆在家里無人看顧才是活受罪，不是嗎？”

“嗯，有道理。”桑小暖認可地點了點頭。

村子里有一戶一家三口的人家，家里沒有地，靠給地主種地為生，養活一個兒子，日子過得很清苦，聽說榮五郎愿意每個月給他們送糧食，心里高興極了，馬上答應了他們的所求之事。

“剛好是個兒子，照顧我爹爹也不用擔心會不方便。”桑小暖似乎對這一安排也很滿意，肩上的重量瞬間降下去了一半。

“嗯。只是老爹心里難免還是不舒服，我今日和他說的時候，能看得出來他心里很難受。

桑小暖擰了擰眉，壓制住自己內心的糾結，淡淡道：“久了就習慣了，畢竟這已經是最好的解決方式了，不是嗎？”

久病床前無孝子，在哪里都是一個道理，桑老爹的腿疾不至死，卻磨人，交給任何一個親戚，他們也許一時同情心泛濫，愿意幫襯一二，可是這種淺薄的情誼總沒有金錢來的持久。

“爹爹，我能為你做的只能到這兒了，畢竟，您的女兒已經不在了啊。”桑小暖默默無言，回到家后和榮五郎一起做了一桌子好吃的，算是給桑老爹踐行。

桑老爹強顏歡笑道：“你們不必為我擔心，現在的日子和以前相比已經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爹這一輩子學的最多的東西就是一件事——要珍惜，好的珍惜，壞的也要珍惜。”

“爹……”桑小暖停下了筷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榮五郎卻拿了一杯酒舉了起來，對桑老爹道：“爹，以后遇到了什么不高興的事兒，盡管和我們說，您永遠都是我們爹……這兩家離得也不遠，有時間我們便會去看您。”

“好好!”桑老爹突然喜笑顏開，離別時哀傷的氣氛也緩和了不少，小孩子們終于不用再顧及大人的感受，對面前的美食大快朵頤。

“我發現你們父女有一個很大特點。”桑小暖正在廚房里面洗碗，榮五郎涮鍋，涮著涮著突然莫名其妙的來了一句。

“嗯？”桑小暖疑惑地問道，“有什么一樣的地方？”

“遇到事情總是往最壞的地方考慮，又或者……可以說，你總是把責任和擔子往自己的身上扛。”他和桑小暖幾乎同時轉過頭來，四目相對，榮五郎道，“以后你可以多依靠我。”

“娘親，爹爹雖然表面上冷冰冰的，可是他對我們很好。”小包子的話語突然在桑小暖耳邊響起，這個男人她好像從來都沒有想要依靠過他，什么東西都想要自食其力地完成，給榮三郎錢財是，還稅款是，就連幫助柳氏也是。

榮五郎和小包子像兩個她在這個世界活下去不得不帶上的兩個包袱一樣，雖然時有歡樂，但基調還是痛苦的。

從未想過，要將自己和他們完全融入到一起去，直到現在才稍微有了感情的基礎，至少是親人的概念了。

“對不起……”

榮五郎：“不用說對不起。”

桑老爹被送到了之前說好的那戶人家家里，一家三口都在家里等著接待老人家，桑小暖這是第一次看見這家人，之前一直都是榮五郎在聯絡他們，為了表示信任，她什么也沒有管。

這是第一次見到他們，一對站在一起的夫妻，十分年輕，家里的孩子大概有六七歲的樣子，虎頭虎腦的也很是可愛。

和他們互相客套了幾句話，又給了幾兩銀子，兩人便回家了。

好不容易忙完了這一陣，桑小暖想著柳氏還沒有去看望，便想著再把店鋪關上一天，到鄰縣去找一找，可柳氏似乎也沒有告訴他們自己究竟在哪里落腳，可能是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在哪兒，暴露行蹤，所以她便靜待柳氏需要幫助的時候找上門來便好了。

“街上好像新開了一家胭脂水粉店，最近好多姑娘去呢，從這兒經過后香風陣陣的，頭上的發髻是不是也很好看？”桑小暖閑來無事趴在柜前跟榮五郎指著街上形形色色的姑娘說道，宛如一個高級的美人鑒定學家。

今天恰逢榮五郎一月兩次的強制休假，他帶著一眾“雞鴨魚肉”正準備去街上賣，順路過來看看桑小暖的生意。

現在不是疾病高發期，病人寥寥，還有的看見藥店便覺金貴，生了病的窮人也不敢來買藥，桑小暖正尋思著要做一個像樣的推廣，讓大家都了解一下他們家的東西，也好吸引客源。

聽完了桑小暖的點評，榮五郎帶了絲絲笑意，不知道是在笑桑小暖還是在笑桑小暖幼稚的點評。

他擺了一個舒適的坐姿，針對街上的女孩做起了一個個的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