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寧采薇躲在玉米地里,不時有鳥在叫,一頭牛在遠處的田壟上吃草,一只螞蚱跳在了我頭上。
“你別動。”寧采薇說著慢慢舉起手。
螞蚱忽又跳上我的額頭。
啪地一聲,寧采薇給我一個大嘴巴子。
我捂著臉,“你在干嘛?”
“捉螞蚱給你吃呀。”
“捉到了?”我問。
“沒有,飛走了。”
“抓螞蚱有你這么抓的?就是抓到,也被你拍成肉醬了。”
“少廢話,明明是你剛才亂動,把螞蚱嚇跑的。”
“又是我的錯。”
可惜這玉米還在抽穗,不然有玉米吃了。”寧采薇說。
“還要等多久?”我嘴里咬著草,“你看我餓得都吃草了,你真要去打劫?要是被抓怎么辦?”
“本姑下山有一十二次之多,從沒失手過,但還沒有單槍匹馬去干過,終于等到這一天了。”
“好,那我在外面接應。”
“你也得跟我一起。”
“你不是說單槍匹馬一個人干嗎?”我說。
“是呀,我是那單槍,你是那匹馬。”
“看來你去死也要拉一個墊背的。”
“你說什么?”
“沒什么,我只是關心能不能搞到吃的,對了,人家要是反抗呢?”
寧采薇抖了抖手里的刀,“有這東西呀,削鐵如泥,誰敢不從,定要讓她成為刀下肉醬。”
“打算殺人了?”
“殺。”
“你殺過人嗎?”我問。
“沒殺過,但殺過雞,殺過羊,我特別想殺一個該死的人。”寧采薇目光如炬。
“什么是該死的人?”
“我認為該死就是該死的人。”
“那你認為什么樣的人該死?”我說。
“惹我生氣的人就是該死的人。”
“明白了,如果找到大戶,你想怎么動手?想好沒有?”我問。
“還沒想好,我們干這事從不想,只要去干就行,只需要勇氣。”
“怎么進人家?”
“敲門進。”寧采薇說道。“門一開,立刻闖進去,揮刀便砍。”
“如果這一戶人多勢眾,十倍于我們呢?”
“擒賊先擒王,射人先射馬,先把戶主制服。”寧采薇說。“
“然后呢?”
問她廚房在哪?”寧采薇卷著袖子。
“先找吃的?”
“是呀,吃飽了肚子,再問她借點銀子。”
“借銀子?還打算還?”
“奪了江山社稷后,憑手中的拮據還。”
“姐,要是打不下江山呢?”
“肯定能打下,毋庸置疑。”
“明白了,這個時辰差不多了吧?”我伸了伸腰。
“天還不夠黑。”寧采薇說,要等到三更天。
“哎,你不是說等二更天動手嗎?”
“要等她們睡了,翻墻進去。”寧采薇做了一個手腕翻轉的手勢。
“不敲門了?”
“我改變主意了,翻墻進去直奔廚房,這樣豈不省事?”寧采薇面帶微笑。
“然后呢?”
“然后看看哪有銀子,弄一些再翻墻出去。”
“姐,你不打劫改偷了?”
“是借,以后有時間過來,再給她打個借條。”
“講究,行,那就翻墻,對了,你怎么知道是大戶人家?”
“一看便知。”
“怎么看?”我問。
“誰家院墻修得高,誰就是大戶。”
“墻高的?墻高怎么爬?”
“所以我剛才說了單槍匹馬。”
“姐,你是騎著我上墻,然后再把我這馬拉上墻頭,然后再扔下墻內,再讓我接著你是吧?”
“你就是聰明,姑越來越喜歡你了。”
“過獎了,姐,我覺得時辰差不多了,我現在餓得都成瘦馬了,我怕再等下去,我四腳發軟,撐不住你。”
“好,現在就走。”
走進村子,就聽到狗叫聲,寧采薇大聲呵斥了一聲,狗居然不叫了。
朝里面走了幾百米,寧采薇手一指,“就是這戶財主了。”
這戶人家門口掛著燈籠,燈籠上面寫著:呂府。
“這院墻也不高呀。”
“你沒看到這門口蹲著兩只石獅子嗎?有獅子的門戶必是財主。”寧采薇說。
“哪了?我沒看到。”
“在燈籠下面,你眼睛看不到?你什么眼睛?”
我朝前走了十多米,果然看到燈籠下面有石獅子,只是這石獅子和狗一般大小。
“從哪翻墻?”我問。
“從后墻翻過去。”
“為何從后墻翻?”
“后墻一般是花園。”寧采薇說。
跟著寧采薇來到后墻,后墻也不高,大約有兩米五左右。
“我抱你上吧。”我說。
“不用,你彎腰,低頭,雙臂朝下。”寧采薇說著退后七八步。
“你這是干什么?”
“你再彎下腰,我要跑過來了。”寧采薇說道,“我要跳上你的背上墻。”
“你這是跳馬,姐,你真會玩。”
寧采薇腳踩著我的背,用力一蹬,雙臂掛在了墻頭上。
寧采薇爬上了墻,“把手給我。”
“不用了,我自己蹬墻能上去。”我說著后退了十幾米。
“這樣也行?”
我助跑后,蹬墻一跳,手便抓住墻沿,很快爬了上去。
“怎么樣?”我得意的說道。
“我果然沒看錯人,你文武雙全。”
尼瑪會爬個墻頭,在你眼里就文武雙全了,我笑了笑。
寧采薇拍了拍我肩膀,“你先跳下去。”
我縱身跳了下去。
“下來吧,我接著你。”
“你要小心了。”寧采薇說著朝我身上跳去。
我高估了自己的臂力,她一下把我砸倒在地,我覺得胸口一陣酸痛。寧采薇整個人趴在我身上,我忽然感覺到身體里血液在四處涌動,有一種溫暖從頭貫穿到腳,像通電一般。
“怎么了?你沒事吧?”寧采薇問。
“沒事,你別動,你千萬別動,就這么趴著。”我說。
“為什么呀?”
“我好像身體有塊骨頭要斷了,你要是亂動,真就要斷了。”我說。
“是嗎?那我不動。”寧采薇頭靠著我胸口。
我看著天上的星光,哎呦,就這么躺到天亮也挺好,我忽然感覺肚子也不餓了。
月亮圓圓的,飄在空中,如吸頂燈大圓燈,把院落,樹木,草垛照得雪白。
“怎么樣?好了沒有?斷了沒有?”寧采薇問。
“別急,再等會。”我呻吟著。
“再等就天亮了。”寧采薇手撐地,起身說道,“你搞什么鬼?”
“好了,”我坐起來摸了摸胸口,“沒事了,現在是不是要去找廚房?”
“是的,你跟我來。”
寧采薇拉著我的手,穿過花園,來到一座房子前,她推門進去。
找到燭臺,點亮蠟燭,只見灶臺上有一口大鐵鍋。
寧采薇掀開鍋,鍋里有紅薯和炊餅。
“哎呦,運氣不錯呀。”我說,“我吃那燒餅。”
寧采薇把炊餅遞給我,自己拿著紅薯。
我們靠著鍋臺吃著紅薯和燒餅,幾口炊餅進肚,我忽然覺得心里特別滿足,和一美女依偎在灶臺吃著燒餅,這是多么美好的事啊,什么是浪漫,這才是浪漫。
“好像外面有動靜?”寧采薇探頭朝窗外看去。
“是嗎?”我問。“要不要吹滅蠟燭?”
寧采薇一口吹滅了蠟燭。
“你有沒有聽到什么?”寧采薇問。
“沒有啊,你聽到什么了?”
“不會是貓吧?”寧采薇的眼眸在黑夜里閃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