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槍斃人那會,人山人海,像是過節(jié),那年我還小,現(xiàn)場有指揮員扯著嗓子喊:向前三步!向前一步!后退半步!上膛!預備!射!砰砰!砰砰!
我回頭說道,“我沒尿。”
“我有,我有!”方十六喊道。
“好,你有你尿,你來。”伍展顏說。
方十六跑到肖茹玉面前,迅速脫下褲子,刷拉拉的一陣好尿,這家伙居然還憋著尿,等著呢。肖茹玉頭上臉上都是尿水。
肖茹玉眼神呆滯,爬起來,回過頭,猛得朝木樁撞去,咚的一聲,人歪倒在木樁邊上。
“玉兒!玉兒,你怎么這么傻呢!我的玉兒啊!”肖懷春爬過去哭喊著。
“死了沒有?”方十六問。
“楊西席,你過去看看。”伍展顏說。
我走過去,看到她額頭出血了,把手指放在她鼻子前,發(fā)現(xiàn)還有一絲熱氣。
“暈過去了。”我說。
“死了就把她埋了。”伍展顏陰沉著臉,“十六,我們走,牛二十,你在這守著。”
伍展顏帶著方十六走了。
肖懷春頭靠著我的肩膀,“想想辦法救我們。”
我推了肖懷春一下,“我靠,你什么東西?”
牛二十走過來,“她說什么?”
“她說我不得好死。”我說著踢了肖懷春一腳,然后騎在她身上給了她一個大耳光子。
兩分鐘后,肖茹玉醒來了,她看到我后,張牙舞爪撲向我。
我慌忙躲開。
“你這個狗東西,我要撕了你。”肖茹玉罵道。
“玉兒!玉兒!你別罵了。”肖懷春說道。
我懶得理睬她,出了院子,進了我的醫(yī)術(shù)辦公室。
下午接了兩個活,都是給畜生接生的,一頭豬,一只羊,弄得我一身都是血。
晚上去吃飯,看到惠兒不停的咳嗽,哎呦,今晚,她要喝不上水,她就完了。
“給口水喝吧。”肖懷春跪著求牛二十。“我家惠兒,還生著病呢。”
“不要煩我,沒有水喝,再啰嗦,我弄死你。”牛二十說道。
吃完了飯,天已經(jīng)黑了,伍展顏招呼我去她房間。
我看了看衣柜,沒有什么異樣,不知道漆雕仙直還在里面嗎?
“過來。”伍展顏喊道。“上床。”
尼瑪?shù)模@是直奔主題啊!
我坐在床沿,“大官人,我再給你念一下咒語好吧。”
“也好。”伍展顏歪坐在床頭。
“對了,今天出診,我剛才看到街上有好多兵士在那搶人家糧食,不知道她們什么時候走?”
“明后兩日,應該就走了。”伍展顏說,“來,你念一念昨天那個咒語。”
我盤腿坐好,“唧唧復唧唧!唧唧復唧唧,木蘭當戶織,不聞機杼聲,唯聞女嘆息。問女何所思,問女何所憶。女亦無所思,女亦無所憶。昨夜見軍帖,可汗大點兵,軍書十二卷,卷卷有爺名。阿爺無大兒,木蘭無長兄,愿為市鞍馬,從此替爺征。唧唧復唧唧!唧唧復唧唧!東市買駿馬,西市買鞍韉,南市買轡頭,北市買長鞭,唧唧復唧唧!唧唧復唧唧。”
伍展顏居然睡著了。
我打開衣柜,漆雕仙直不在里面,回頭看到床下有一手沖我晃悠著。蹲下來看到漆雕仙直躺在床下。
我爬過去,漆雕仙直手指著自己的嘴,我明白她的意思,她是要吃東西。
我看到案幾上有點心,拿過來給漆雕仙直吃。
我拿了幾個點心,放在袖口里,然后出了屋。
到了前院,看到牛二十坐在一邊,頭頂著兩片樹葉,閉著眼睛在休息。
我走到他跟前,他睜開眼睛,“是你呀,你怎么不在大官人屋里了,得罪大官人了?”
“沒有,我服侍大官人睡了。”我說。
“這么快就睡了?”
“她今天累了,就先睡了,我出來透透空氣。”
“楊西席,你一來,我們這的規(guī)矩都亂了。”牛二十說道。
“什么規(guī)矩亂了?”
“內(nèi)人們六天一輪的,你一來就占了兩夜了,不過,也理解,大官人圖個新鮮。”牛二十說道。“你再多睡兩日,也沒關(guān)系的。”
“感謝厚愛,今天就不算了,大官人已經(jīng)睡了。”我說,“今天是你守夜?”
“是啊,明天也是我。”
“為何明天也是你?一人連守兩夜?”我問。
“是啊,不過,如果明天弄死她們,我就可以睡覺去了。”
“大官人想弄死她們?”
“難道還會留著她們,要是外面的兵士走了,再讓肖莊主跑掉,來個回馬槍,那死掉的肯定是我們。”牛二十說道。
“也是啊,我覺得她們活不過明天晚上了,我聽大官人說,明日那些兵就走了。”我說。
“求兩位大人,給點水喝吧。”肖懷春跪下磕著頭。
“我做夢都不會想到,這肖大莊主會給我磕頭。”牛二十說道。
“對了,大官人讓我告訴你,可以給她們喝點水。”我說。
“大官人有說?”牛二十問。
“千真萬確,她說可以的,水讓她們喝夠,估計明早就要砍她們頭了。”
“好,我這就去打水,你看著點。”牛二十說。
牛二十離開了院子,我趕緊把點心放在肖懷春手里。
“玉兒,吃點吧。”肖懷春說。
“我不吃這狗東西拿來的。”肖茹玉說。“反正都要死了。”
“快點吃,他一會就來了,惠兒快吃。”我說。
“楊西席,辛苦你了。”惠兒咳嗽著。
“別說話,快點吃。”
牛二十提了一桶水過來。
“我?guī)湍憬o他們舀水吧。”我說。
“好的。”牛二十把瓢遞給我。
我用瓢舀著水,先給惠兒喝了。來到肖茹玉跟前,她頭扭向一邊。
“玉兒,快點喝吧。”姜管家哀求道。
“不喝,反正要死了,不喝。”玉兒說道。“你這臭妖蠻,滾一邊去。
“脾氣還挺大的,我靠,我靠。”我說著把瓢里的水潑在她臉上。
肖茹玉怒視著我。
我把瓢放在水桶里,走回牛二十身邊。
“楊西席,你剛才說,我靠!我靠!是什么意思?”
“我靠,就是,就是。”我撓了撓頭,“我靠就是蠢貨的意思,蠢貨你懂嗎?就是沒有腦子的畜生。”
“我聽懂了,是罵人的,我靠!我靠!”牛二十說。“還是回識字的人厲害,罵人也厲害,楊西席,你給我們妖蠻爭了一口氣,我們妖蠻也能給人看病了,并且還是給女人接生孩子,你知道嗎?從來沒有妖蠻會給女人看病的,更不用說給女人接生孩子了,你的事,外莊的人都知道了。”
“尼瑪?shù)模y道我成名人了?”
“名人是什么?”牛二十問。
“名人呢?名人就是個狗屎。”我說,“越臭越有名。”
“我聽不懂,楊西席,聽說你還認識字,聽說你從一生下來就認識字,果然是神醫(yī)。”
“嗯,對,沒錯,一生下來我就認識字。我靠。”
“你罵誰呢?”牛二十問。
“這個我靠呢,有兩個意思,如果你很憤怒的對人說,那就是罵人的意思,如果你是笑瞇瞇地沖別人說,就是贊美的意思,懂嗎?”
“懂了,我靠!我靠!”牛二十笑咪咪地對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