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主治醫(yī)師的金絲邊眼鏡飛出去。他跳下床,將那一聲按在地上,伸手死死扣住醫(yī)生的脖子,他像只咆哮的野獸:“為什么不讓她活下來,你們殺了她,她欠我的,我找誰還……”
霍青城再次高高舉起拳頭,還未落下,其他醫(yī)生沖上來阻止,他跳起來,瘋了一般對所有人大打出手,那憤怒的咆哮,瘋狂的動作,宛若一只困獸。
他長手長腳,又是跆拳道高手,那些醫(yī)生哪里是他的對手。瞬間,哀嚎聲四起,病房里亂做一團。
有人匆忙跑出去叫保安,只是保安還未到,他早已經(jīng)傷口崩裂,鮮血迅速從傷口處涌出,染紅了他藍白格子相間的病號服。
他頎長的身影晃了晃,最終轟隆一聲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頭頂?shù)臑踉埔恢边B接到天盡頭,黑壓壓的一片讓人喘不過氣來。
一道閃電在頭頂撕裂,似是要將天空硬生生劈成兩半。伴隨著轟鳴的雷聲,豆大的雨點從天空砸下來,噼噼啪啪的落在青白色的墓碑上。
墓碑正中央的黑白照片中慕子衿笑得一臉燦爛,黑葡萄似的眸底閃耀著奪目的光亮。
她墓碑右側(cè)并排立著一個小小的墓碑,正中央是念念的照片。
黑白的底色中,小家伙笑得燦爛,大大的星眸閃爍著明媚的光芒。
照片中兩人燦爛的笑跟周遭的灰暗形成強烈的反差,那奪目的笑刺痛了每一個愛著他們的人。
易莉莉臉色蒼白,嘴唇?jīng)]有一絲血色,一夜之間,她仿佛蒼老了十幾歲,一些蒼白的發(fā)絲從墨黑的發(fā)髻中透漏出來。
若不是親身感受,沒有人能夠體會到那種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的悲愴凄涼。
她單薄的身體在冷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慕宏才一手撐傘,一手將她攬入懷中。
曾經(jīng)鋼鐵一般的男人,此刻臉上也盡顯蒼老疲憊,和難以掩飾的悲傷。
感受到男人懷抱里的溫暖,易莉莉閉了閉眼,隱忍了許久的眼淚終于毫無節(jié)制的洶涌出眼眶:“老慕,是我們對不起女兒。”
她聲線顫抖著,空氣中似是都暈染著她的悲傷。
男人攬住女人肩膀的手下意識的收攏,青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眶中含了很久愧疚的淚隨即決堤。
“伯父,伯母,請你們節(jié)哀。你們這樣,子衿沒辦法安息。”
霍高俊襲一身黑色的西裝,定制的高檔布料胸前有些褶皺,他面色灰敗,下巴和臉頰上露出青色的胡茬。
一雙深褐色的眸底似是暈染著悲傷。
他撐著一把黑色銀柄雨傘,朝著慕家父母的方向走過來。豆大的雨點砸在傘面上,順勢流下,透明的雨簾并不能遮擋住他眸底的警告和陰郁。
Z市上流社會有頭有臉的人此刻幾乎齊聚在此,有些事不可曝光于人前,特別是站在不遠處那個渾身散發(fā)著冷意的男人。
隨著他的靠近,慕宏才攬著易莉莉的身體,下意識的后退一步,灰敗的眸底閃過一抹警覺之色。
易莉莉更是呼吸一滯,慌亂的抹去眼角的淚。
霍高俊陰郁的挑了挑唇角,微微側(cè)目睨向站在不遠處的男人,眸底劃過一抹得意的暗芒。
他掉轉(zhuǎn)身體,跟慕家父母并排站著,順勢伸手扶住易莉莉的胳膊。
易莉莉下意識的閃躲,卻在他一記警告的眼色中停止動作。
吊唁的眾人紛紛前來慰問,慕家父母忍著悲傷,紅著眼眶點頭跟眾人致意。
霍高俊就站在兩人身側(cè),面帶悲傷,做足了一個未婚夫的姿態(tài)。
霍青城遠遠的站著,身襲一襲定制粉藍色西裝,跟周遭的灰敗格格不入。
他冷眼望著眼前的一切,面色平靜。
他不信那個女人真的已經(jīng)死了。那樣一個壞透了的女人怎么會那么輕易死掉?
慕子衿,別以為這樣你就可以逃脫,哪怕是掘地三尺,我也要將你找出來,你欠我的,必須要償還!
垂落在身體一側(cè)是手緊握成拳頭,直到胡東出現(xiàn),他緊繃的神經(jīng)稍稍有了一絲松懈。
“事情查的怎么樣了?”
他微微轉(zhuǎn)過頭,雨滴從他的黑色傘面上紛紛落下,聚集成簾,擋住了他眸底的一閃而逝的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