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靜了一瞬。
姜黎臉上的紅暈從臉頰一路蔓延到脖子, 連耳垂都紅得滴血。
霍玨靜靜望著她,勾住她手指,揉捏著她指尖, 溫聲道:“阿黎先同我說說,我想的那樣是哪樣?”
他的神色平淡,嗓音亦是正經(jīng)得很。
姜黎心想莫非是她想多了,他并沒有覺著她是在迫不及待地要為他生小娃娃?
姜黎想了想, 便道:“沒哪樣,是我想岔了。”
霍玨淡淡“嗯”一聲, 把玩了她的手片刻, 接著便從一邊白底描金的瓷碟里捏起一顆糖漬櫻桃, 喂進姜黎嘴里。
姜黎剛喝完藥, 嘴里還泛著苦味兒,下意識便含住了那顆櫻桃。
櫻桃喂了進去,霍玨的手指卻未拿出,緩慢地順著她柔軟的舌尖輕輕撥了撥。
姜黎愣怔怔地抬起眼, 對上他幽暗的目光, 似是察覺到什么,呼吸驟然急促。
他略帶薄繭的指腹緩緩后退, 往她齒關處輕輕一壓。
下一瞬, 便見他低下頭, 鼻尖擦過她的, 舌尖代替手指勾纏住她舌尖的櫻桃,櫻桃肉一點一點被碾碎,甜津津的鮮紅汁液從她嘴角淌下,又被他吸吮掉。
姜黎緊緊閉上眼,烏睫輕顫, 手用力撐著身后的桌案,心臟“撲通撲通”跳得極快。
那種似是要被他狠狠吞噬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頭。
這種感覺并不陌生,每次與他溫存,他那深沉的望不到底的目光,就像是個牢籠,將她牢牢囚住,讓她逃無可逃,只能咬著牙喘著氣承受住他的瘋狂與他的熱烈。
那種時候的霍玨總讓姜黎覺著陌生,與她一貫來認識的霍玨仿佛不再一樣了。
姜黎仰著臉,呼吸愈來愈急促,都快喘不過氣來。后腰撞上桌案,“刺啦”一聲,嚇得她心臟狠狠縮了下。
是不是所有成親后的男子都是如此,一股子不饒人的饞勁兒?
明……明明幾個時辰前才親密過,卻像永遠不曾饜足過一樣,她真怕霍玨會不管不顧地就在這兒胡作非為。
不是她不愿意,實在是時間地點都不妥,更不用說,書房外還有人守在那呢。
姜黎下意識推他,“霍……霍玨,你,唔,該去溫書了。”
小娘子的聲音嬌嬌糯糯,從唇間逸出,很快又被碾碎,像極了方才那顆浸了蜜的櫻桃。
霍玨只覺腹下那把火燒得愈發(fā)旺,可想起今晨她在榻上累得說不出話的模樣,到底是忍住了。
他松開懷里被親到腿軟的小嬌娘,輕輕揩去她唇瓣的潤澤,低聲道:“生娃娃的事,阿黎再等等。”
姜黎:“……”
-
桃朱與何舟候在門外,聽到書房傳來桌椅被推動的聲響,彼此對視一眼,俱面不改色地垂下眼,眼觀鼻鼻觀心,順道不約而同地往回廊外挪了幾步。
桃朱算算時辰,尋思著一會得抽個空安排廚房的婆子給夫人做些藥膳,好補補身子。
正想著什么藥膳是滋陰的,書房的門忽然一開,姜黎快步從里走了出來,對桃朱道:“公子要繼續(xù)溫書,我們回去罷。”
桃朱忙應一聲,只當沒瞧見姜黎紅腫的唇與艷若桃李的面頰。
雖然知道何舟不會抬頭直視主母,卻還是偏過身擋在何舟與姜黎之間,給她披上斗篷,同她一塊兒沿著回廊往回走。
雪花紛紛揚揚飄入廊下,落了幾片在姜黎臉上。
姜黎摸了摸臉,面皮還是火燒火燎般的燙。
她咬了下唇,偷偷看了桃朱一眼,見桃朱面色如常,似未瞧出她的異樣,方才松了口氣。
“方神醫(yī)給阿姐開的藥都煎好了罷,送去東廂院了嗎?”
“是,奴婢抓好藥后,佟嬤嬤過來大廚房,親自煎好藥,端去給魏娘子了。”
姜黎聞言放下心來,佟嬤嬤做事一貫細致,阿姐吃了藥應是會好受些了。
方才她喝了方神醫(yī)開給她的藥后,五臟六腑連同小腹俱是暖融融的,舒服得緊。那藥雖說苦如黃連,但藥效卻很是不賴,想來開給阿姐的藥效果應當也是不錯的。
一路慢行,等回到了主屋,姜黎的臉總算不再燒得慌。
她在軟塌上坐在,忽然想起一事,細細端詳了桃朱一眼,道:“過兩日,素衣她們四人便要到我這來伺候。你若是想回去阿姐那伺候,明日我便同阿姐說一聲,你若是想家了,我也可讓人送你回定國公府一趟。”
桃碧昨日便被佟嬤嬤差人送回了定國公府,以定國公府的規(guī)矩,桃碧怕是連個三等丫鬟都當不得了。
可桃朱與桃碧不一樣,桃朱穩(wěn)重踏實,行事周全,有她在身邊,姜黎做事要有底氣多了。
說句實話,若是桃朱要走,姜黎心里自然是不舍的。
可不舍歸不舍,桃朱是定國公府的人,她遲遲早早都是要走的。
定國公府那樣的門第,她回定國公府比呆在她這要有盼頭多了,她從前在無雙院是二等丫鬟,這次回去說不得能提拔為一等丫鬟了。
姜黎原想著,桃朱聽見她這話,應當是開心的。
誰知話音剛落,桃朱當即便紅了眼,“咚”一聲跪了下來,磕頭道:“奴婢想留在夫人身邊,求夫人別把我送走。”
姜黎忙上前扶起她,“快些起來,說話便說話,同我磕什么頭?”
桃朱卻不肯起,直起身子道:“夫人不答應奴婢,奴婢便不起了。”
姜黎何曾看過素來穩(wěn)重老成的桃朱這般耍性子,一時有些好笑,“你要留在我身邊,我高興都來不及呢。只是留下了你,你日后就要與你在國公府的親人分開,你可要仔仔細細想清楚了。”
桃朱重重點頭:“奴婢想清楚了,奴婢就想跟著夫人。”
她是定國公府的家生子,因是女子,在家中的地位一貫不高,爹娘把大半的精力都放在哥哥身上,如今哥哥嫂嫂又生下了兩個侄兒,她在家里的地位就更低了。
這些桃朱都能忍讓,偏哥哥嫂嫂見她生得貌美,一心要讓她去爬世子爺?shù)拇玻花了錢,四處疏通人脈,將她送入無雙院。
在無雙院呆了幾年,眼瞅著她要滿十九了,沒能撈著個侍妾通房當不說,居然連大丫鬟都當不上,兄嫂便又起了心思,要將她嫁與大管家那癱瘓侄子,好借此跟大管家攀上親。
若不是世子爺挑人去桐安城服侍魏姨娘,她怕是已經(jīng)嫁與了那人。
姜黎見桃朱語氣堅定,便也不說什么,只道:“那我明日便同嬤嬤說一聲,將你的身契拿過來。等日后你要嫁人了,我便將身契還給你。”
桃朱重重磕了個頭,哽著聲音道:“奴婢謝過夫人。”
-
桃朱愿意留在她身邊,姜黎自是高興的。
她如今要學著掌中饋,府中吃穿用度上的開支與分配,人事上的調(diào)度與任免,還有供膳諸事,全都要管。
姜黎從前在酒肆里也曾學著管賬,可管一個小酒肆的賬與眼下掌管中饋卻是不一樣的。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有桃朱在身邊幫襯,她遇到困難了,也能有人能幫著出主意。
如今的霍府,人可比當初在如意園要多了不少。
單單是白水寨那里便來了二十余人,除了伺候姜黎的四個丫鬟,剩下的人不是跟在霍玨身旁聽他差遣,便是在府里當護衛(wèi)。
姜黎翻了翻賬冊,不由得有些頭疼。
盛京的物價比桐安城貴了一倍不止,如今府里一天的花銷數(shù)字驚人,再不想想開源之事,再多的錢財都是要坐吃山空的。
姜黎知道衛(wèi)媗那里給他們備了不少銀子,可她卻是不愿意花她的銀子,免得日后她回去定國公府,想打點下人都沒得銀子。
姜黎目光凝在賬冊上,蹙眉思忖。
楊蕙娘將桐安城的酒肆頂出去后,便打算要在盛京再賃一間鋪子重開楊記酒肆的。
想要生意紅紅火火,酒肆的選址便不能太差。
或許她該尋個空去盛京的大街小巷轉(zhuǎn)轉(zhuǎn),順道研究一下盛京什么樣的酒肆食肆能掙銀子。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想阿娘與阿令已經(jīng)出發(fā)有好幾日了,也不知到哪兒,如今臨近年關,路怕是不好走。
姜黎想得入神,也沒注意到霍玨進了屋,就那般微蹙眉心想事,直到霍玨抽走她手上的賬冊,方才回過神來。
把賬冊放在小幾上,霍玨長手一撈,便將她撈入懷里,坐在他膝頭上,手撫著她微蹙的眉心,道:“想什么事想得這么為難?”
姜黎知他正處于備考的關鍵時刻,不想他分心,便只輕描淡寫道:“就是好奇阿娘與阿令到哪兒了,也不知他們在路上可還順利。”
霍玨望著她,她方才的目光閃了一下,想來真正讓她為難的事并非是岳母他們的事。
可姜黎不愿說,他便也不強求,只順著她的話,溫聲道:“再過大半月應當能到盛京,放心,有孫大當家與國公府的護衛(wèi)護送,不會有事的。”
當初霍玨離開桐安城時,特地去龍升鏢局下了鏢,請了鏢局眾人護送楊蕙娘與姜令,定國公府的護衛(wèi)也留了幾人,有這么多人護著,路上應當不會出問題。
姜黎輕輕頷首。
龍升鏢局的大當家常年來盛京走鏢,經(jīng)驗豐富,國公府的護衛(wèi)又個個身手不凡,有他們在,她還是放心的。
“娘說等她到了盛京,想尋個地兒重新開酒肆,我琢磨著過幾日等府里的事安頓好了,便去外頭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鋪子。”
霍玨聞言眸光微頓,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淡聲問:“阿黎可是缺銀子花了?”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掌中饋需要管的內(nèi)容,參考網(wǎng)絡。
今天可以給你們發(fā)紅包了,好開心,想給你們發(fā)紅包很久了,謝謝你們一路追更到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