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差役被她這模樣一刺激,打了個激靈,怪冷的,道:“這幅鳥樣子,還指望能勾引誰?”一口吐沫就噴得她一頭,這才把臉埋在亂發里,不吭聲了。
滿堂的客人都看呆住,不敢出聲,差役道:“店家,準備上房一間,酒菜送進來。”
博士連聲應和,也不敢多嘴,就帶著三人往后邊廂房去。開了后門,博士給官爺在撐傘,一個胡子拉渣的差役剛往外走,立馬跌了個狗吃屎,頭埋進了門口的泥潭里,兩條腿還在屋內,眾人轟然大笑,博士忙將他扶起來。
他一邊抹臉一邊罵道:“你這賊道使了什么絆子,難不成跟簡成王是一伙的叛逆?”說罷便要拔刀。
李逢秋拿筷子的右手,手肘一伸又把他大刀押回鞘里去了,笑道:“我好好吃我的酒菜,怎么挨著你們事兒了?我這便挪個地方。”從北邊換到了東邊坐好,繼續飲了一杯。
這二人看他手下功夫,自己是敵不過的,也不想招惹是非,了了這趟差,還想趕著回家過年的,便道:“即是誤會,那我敬道長一杯自罰。”看了博士一眼,立馬取來瓷碗酒壺,斟滿酒,這差役去拿,李逢秋用筷子夾住瓷碗。
這差役使足了力氣,像是找不準點,就是拿不起來,二人一個巧勁,一個蠻勁,相互較斗,另一個差役看這勢頭非吃虧不可,便道:“小弟顧凌,這位是程啟,押解犯人路過此地,不知我二人何事惹惱了道長,還請道長高抬貴手。”
“你二人皆是男子,對她一個小女子如此糟踐,我就是看不過眼!”
“道長不知,她犯得是謀逆大罪,一路上戲耍我二人諸多,也是恨急了的。”
“那也不能兩男一女共處一室!”
“這女子狡猾,一路上被她逃脫數次,不敢輕易松懈了,也是不得已的辦法。”
“你們本事差,倒怪起女人來了。”
程啟顧凌二人心中有苦不能言,不敢著意頂撞他,便對博士道:“再備一間無窗的房間,我二人輪流看守便是。”又對李逢秋一拜。
只聽這道人又說道:“去給這姑娘買身襖裳,一雙靴子。”丟給博士一串錢再不多說。
這女子一句感謝之詞也沒有,便拖著哐當當響的手腳鏈子往后院去了。次日大雨漸息,程啟顧凌領著這女子出來,與大伙一同準備吃了飯便要上路。
李逢秋依舊坐在后門邊,這女子上前盈盈一拜,一改前日沙啞之色,聲音清婉溫潤,道:“承蒙道長仗義執言,小女子不勝感激。”
李逢秋聽此甚覺受用,也不客氣,抱拳還禮,看她不施粉黛,眉目如畫,烏發盤起,露出兩個嬌嫩粉軟的耳垂,藏青色襖裳襯得皮膚雪白,猶如天上走下來的一位落難仙子。他一個修道之人哪里見過這樣好看的女娃,便也不好意思多看她,自己心里嘀咕起新聽來的兩句詩:云影香鬢卷重簾,青黛遠山靨鈿鮮。
這女子看他不作聲,又不敢看自己,心思成了一半,又道:“不知道長姓名,小女子定當結草銜環,涌泉相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