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寰瑞愣在當場,喬沅與繡心連拉帶扯將她護出來,那玉生早在外面大呼小叫了,哭得淚涕橫流,袖擦不迭。寰瑞此時也不知道做何想,不管不顧推開喬沅繡心二人就往里面沖,那件黎色的大氅隨著她的奔跑掉在了雪地里。此時男人們早已經止了擊鞠,孟靖晅見寰瑞奔進去,沖馬屁股一桿猛拍沖散眾人,躍過欄桿一矮身就進了半塌的雪蘆。
雪蘆內可想而知,危險阻礙重重,松木燃燒得啪啪作響,一股濃厚松油的窒息香味,孟靖晅仗著有馬前行,也不怕炭灰暗火,頃刻便找見寰瑞,只見她被煙嗆得阻在暖閣門口,孟靖晅下馬一把扯住她道:“你進來做什么!”
說罷便要推她上馬,寰瑞被煙嗆得一陣猛咳,啞著嗓子道:“你快去救他!”
一陣掙扎拉扯,孟靖晅也知時間緊迫,便扯下她的夾衣,往柱子旁邊的大缸中浸透,準備沖進去,正在這時,只見云四海馱著皇帝被大火阻隔在暖閣門口,孟靖晅脫下自己長袍也浸透水,往那大火的柱子與倒塌的門框上一蓋,火勢小了不少。
云四海馱著皇帝便出得火海,孟靖晅將皇帝安置在馬上,云四海上馬護著,寰瑞雖然被煙嗆,此時卻無大礙,便讓她牽著馬趕緊離開,孟靖晅在后面護著,眼看雪蘆就要燒踏了,眼瞅著門前一片光亮的雪地,寰瑞牽著馬加快步伐奔了出去,扭頭看孟靖晅時,轟然大屋坍塌,寰瑞將韁繩交給云四海,急得淚流不止,傻望著不剩半點好地兒的雪蘆,只見孟靖晅著單衣從炭灰中爬了起來,滿腦袋的黑灰,甚是滑稽,往外邊走來,走至寰瑞跟前兒,笑著說:“還好我躲在了一根倒塌的大梁下邊兒,不然真是出不來了。”
寰瑞用袖子擦擦鼻涕眼淚,越擦越是止不住,索性撲進他懷里,一陣嚎啕,孟靖晅那花臉上竟有大大的笑意,道:“沒事了,你莫哭。”寰瑞擦了眼淚,腫著眼睛出神,孟靖晅拉過她的手走了出去。
房屋三尺以外早已濕漉漉不見半點積雪的痕跡,眾人統統跪在空地候著,見他們出來,尚醫局的太醫早就搶在其余大臣們前頭,用龍輦乘著皇帝陛下趕去正陽宮診治,云四海當即立在眾大臣面前,道:“陛下圣諭:著武陵王孟靖晅留于宮中處理各方事宜。眾位大人請回吧,靜待陛下醒來。”
繡心瞧寰瑞有些暈眩,趕緊上前扶住她。喬沅與玉生跪在一起,喬沅輕聲在玉生耳邊道:“過會兒查起來,你就說是我做的,其他不要過問。”玉生像是淚人兒一般。
采芹聞訊也趕了來,找了干凈袍子幫孟靖晅穿好,只瞧見那邊繡心已經抱著寰瑞的身子坐在地上,大呼喬沅。孟靖晅不待采芹幫他束好腰帶,一個箭步抱起寰瑞,上了輦乘,趕緊往上陽宮安頓。
是夜,皓月星城早已安靜入眠,朗月星空,一點兒也不見前幾日的陰霾。這盈盈月光照著一架馬車往皇宮飛馳,整個瓊河街上只聞得車輪滾滾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