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四海走過來對寰瑞低語一陣,看向主位的父皇,瞧他已經昏睡在龍榻上了,取過紅色斗篷與他蓋上,吩咐道:“叫人將父皇抬進暖閣去,父皇終日為國事操勞就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
云四海連聲應是,心下頗為感動,說道:“公主殿下病體尚未康復,自己也要當心身子才好。”說罷便伺候陛下往暖閣去了。
明玥公主見皇帝陛下已入暖閣眾人也吃罷了,便上前來請命:“殿下,帖子上可是說有擊鞠可玩兒的,明玥特來請命,眾人茶已半盞,擊鞠可否開始了?”
寰瑞此時端著身段道:“明玥公主自家人何必多禮,請起吧。我早已命人將公子們擊鞠的馬兒趕來了,這就開始。”
說罷,年輕的王孫公子們都簇擁著出了雪蘆進到雪地里,找到自己的馬兒站成了一排,只有寰瑞不知道他們在等什么,只見各家的女子分別走到那些男人面前,拿出各自精心準備的荷包,為他們系上,杜轍在等著明玥公主的樣子,沒曾想她在為自己的弟弟系荷包,不免有些失落。
喬沅看寰瑞不明所以,便上前道:“公主不知,這是宮中的舊規矩,王孫公子小姐們少有見面的,都把宮中宴會當做了選親的所在,所以每次擊鞠只要有女眷在便有這樣的儀式,有些公子怕自己不被青睞,也會私下讓自己的婢女前來送荷包。奴婢久未參與這樣的宴會,沒曾想這規矩還在,您看武陵王在等您呢,您要不要過去?”
寰瑞愣愣地走到孟靖晅跟前兒,又往回看喬沅,只見喬沅與玉生進了雪蘆不知道做些什么去了,只好道:“我,我剛來宮中不大懂這里的規矩,更不知道擊鞠前要有這樣的儀式,并沒有準備什么荷包。”
越說越小聲不去看他,孟靖晅倒覺得有意思得緊,笑道:“你總要與我一件東西才好,也免得他們笑話我。”
寰瑞看看他,嘟囔道:“有什么好笑的……”在身上袖子里摸摸翻找。
不遠處的明玥公主哼哼笑著跟弟弟說道:“聽說這個寰瑞耳根子軟最聽底下人的話,你看她那個蠢樣兒。”
明珩道:“姐姐不要盡想著取笑她,安知日后雛燕不是鴻鵠?”
人家小姐早就結好了荷包,這邊繡心也為杜轍解了圍,正聊著天兒,寰瑞有些心急想叫喬沅,回頭有些快了,暈了一下,孟靖晅忙圈住她的腰,攙扶好她,道:“沒事吧?你身上怎么這么涼?是比我初見你時消瘦許多……”
寰瑞又羞又惱辯解道:“我沒事兒,不用你扶我。”輕輕推開他,這一推倒讓她猛然想到什么,低頭從紫色繡銀絲的束腰中摸出一塊兒璞玉來,本來等著看她笑話的女子們都有些詫異,這塊玉不是旁的就是那塊她出生時青詞灰中埋著的,興許只有她自己不知道這塊玉牽扯出的腥風血雨,也代表著她非凡的出生。明黃絲線絳子墜在那塊璞玉下流光溢彩,寰瑞嘿嘿笑著將它掛到孟靖晅的玉腰帶上,配上那金魚袋倒也相得益彰。
孟靖晅將身上大氅脫下包裹住寰瑞,道:“你先幫我收著。”又用手裹住那塊璞玉道,“你與我這么貴重的東西,我若贏了必定會還贈一份厚禮給你。”
寰瑞看著他上馬,展顏一笑,她這一笑讓那些騎在馬上的男子們都發癡起來,寰瑞算不得傾城傾國之色,但唯有這一笑有冰雪消逝春暖花開之感,武陵王掃視旁人一眼,各個都瞥向別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