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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的不眠不休再加上現在的人去樓空,蔣文旭瞬間就被抽去了身體里一直堅持走下來的那點鮮活的生命力。但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還不能倒下,至少現在不能。

蔣文旭有些后悔自己當時走的果決,至少應該找人從這邊遠遠看著事情的發展動向。

自從賀知書離開,蔣文旭最常體會到的就是身不由己的無奈和無計可施的痛苦。后來他不止一次的回想起賀知書走的那天給自己的那么緊的一個擁抱,蔣文旭總會幻想,如果那一天自己沒有離開,他牢牢的看住賀知書,不離開他半步,是不是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沒有人能告訴他。

如果有人愿意告訴他,十四年前就會問問他,你帶賀知書走能給他幸福嗎?四年前就會問問他,你流連歡場作弄人心,對得起賀知書為你吃的苦掏心掏肺的真情嗎?問問他,你的心到底是肉做的還是石頭做的,怎么能對最不能辜負的人這么殘忍?

如果有一個人能提醒他哪怕一句,蔣文旭也不至于一錯再錯,錯上加錯。

蔣文旭現在已經要被自己的愧疚和恐懼擊垮。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么,能做什么。

白天的時候他和宋助理一起找各種關系去打聽人,晚上的時候蔣文旭就自己在車里睡,守著這個賀知書曾經生活過的茶園。

第四天的時候出現了轉機,在蔣文旭馬上要奔潰的時候出現了一個人。

是艾子瑜。只有他一個人。他穿著黑色長款單風衣,手邊只拖著一個小小的旅行箱,半個月沒見,臉竟瘦了一圈,憔悴的蔣文旭都沒敢認。

艾子瑜回來的時候是上午,蔣文旭還沒走就看他打車回來。蔣文旭都沒多想,飛快的推開車門沖過去,步子踉蹌。

“艾子瑜!艾子瑜,知書呢?賀知書去哪里了?他在哪個醫院?啊?你說話啊,你回來了誰照顧他呢?你說話。 笔Y文旭的狀態不比艾子瑜強,他語無倫次的發問,眼睛里盤虬著密密麻麻的血絲。

艾子瑜似乎才看到蔣文旭,他的眼睛從蔣文旭身上掃過去,不帶太多情緒的一眼,不是不痛恨不厭惡,而是悲傷到麻木的一種情感的滯澀。

艾子瑜的手在虛無里空空的擁了一把,他自言自語的重復了一句:“知書…知書在哪兒呢?”

艾子瑜的聲音很輕,每一個氣音的發出都像是撕扯著聲帶的血肉鉆出嘴唇的:“他走了…在我懷里,一點一點,一點一點冷下來的…”。

無邊的寂靜。蔣文旭有那么一剎那以為自己失聰了,他似乎什么都沒有聽見。他張了張嘴,半點聲音都出不來,那一刻世界都默然無聲,只有呼呼的風聲從耳邊掠過,帶走眼前所有的所有的顏色。

就像錄像帶被取消暫停,蔣文旭突然沖過來扯住艾子瑜的領口,他的眼睛紅的像一頭全無理智的野獸。蔣文旭的聲音幾乎不像人聲,他的舌頭被牙齒無法控制的顫栗咬的鮮血直流,每一個字都帶著血和傷痛:“你騙我!你騙我!不可能!”

“你說他很好的…你不是說能照顧好他的嗎?所以你在騙我對不對?你把他藏起來了是不是?求求你了…不要嚇我…我求你,”蔣文旭膝蓋一軟,竟生生跪在了艾子瑜腳邊:“你說你是騙我的,我再也不在你們面前出現,你快說!”

艾子瑜一把把蔣文旭從地上拽起來狠狠地給了他一拳:“自欺欺人很有趣嗎?!賀知書沒了…他…他走了…”艾子瑜頹然松開蔣文旭的衣服,低頭的那一剎那眼角滑下一道水痕,情緒幾乎壓抑不住。

賀知書一個星期前就沒了,艾子瑜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么會那么冷靜淡漠的去處理完全部的后事。他親眼看著賀知書從一個沉睡著的人變成輕飄飄的一捧灰,半滴眼淚都沒落。那時候艾子瑜都為自己的涼薄心驚。

可現在,再次站在這個園子的時候,看著那個二狗曾經掉下去的水池,看著二樓窗口給賀知書置辦的搖椅和毛毯,看著那一片死去的茉莉。他的心痛起來,連著三天前厚積薄發的無法承受的傷痛。

對面的男人問他,賀知書去哪了?問他,你不是說要照顧好他嗎?

眼淚忽然就沒辦法承受了。這是他在賀知書去世后第一次哭,當著蔣文旭的面。

蔣文旭愣愣的向后趔趄了一步,他勉強站穩然后慘笑出聲:“我不信…我不信賀知書會離開我…他,他…”蔣文旭想,賀知書就算走,也不可能連最后一面也不讓自己看到啊…

艾子瑜看向蔣文旭的眼光冷的像把淬了毒的刀,他幽幽出聲反問:“不會嗎?害他到這個地步的人是誰?”

蔣文旭的身軀一顫,如遭電掣。

“你知道嗎?知書除了對他自己后事的安排別的什么遺愿都沒有留下。這世界就像半點都不值得他去留戀,”艾子瑜苦笑,表情比哭還難看:“那蔣老板知道知書最后留下了什么東西嗎?”

“只有他最初來到杭州時穿的一身衣服,還有一張卡,一張存了十五萬的卡!”最后一個音突兀的提起來,尖銳到陰毒。艾子瑜去扯蔣文旭,兩個人都踉蹌著亂了腳步:“十五萬!一塊好點的墓地都買不起!蔣文旭…你好狠的心!”

“他跟了你十多年,折騰出一身一心的病,臨了臨了了身上連一塊墓地的錢都沒有?蔣老板你告訴我,你在情人身上花過的錢有沒有十五萬?!”

蔣文旭已經說不出什么了,他的唇成了驚懼過度的黑紫色,臉上卻半分血色都沒有,他的話在嗓子眼里出不來,硬生生嘔出一口血來。

宋助理來的時候只看到獨自一人的蔣文旭,捧著胸口,衣服上全是血跡的蔣文旭,口里含糊不清的念著“有人告訴我…賀知書沒了…”的蔣文旭。

蔣文旭還是倒下了。

宋助理忙打了120送他去醫院,檢查結果大致就是情緒過度加疲勞過度引發的胃穿孔。

宋助理發現蔣文旭醒來的時候蔣文旭已經睜著眼看白花花的天花板不知多久了,那眼神破碎空洞,直讓人心口發寒。

“蔣總…您…”宋助理說不出別的話了:“不要太傷心了!

“給我訂機票,我要回北京。”蔣文旭的聲音虛弱淡漠:“知書只是氣極了我曾經做過的混賬事,我現在知道錯知道怕,他是不是已經回家等我了?”

蔣文旭用手背遮住眼睛,聲音苦澀:“我剛剛夢到知書了,他說很想我…我一定會去見他…”

“蔣總!”宋助理猛地打斷他,他知道蔣文旭隨時都在自毀的邊緣:“您節哀。”

“節什么哀?!”蔣文旭突然暴跳,他一把扯下手背上的輸液器,罵道:“你們一個兩個都只知道咒他!賀知書怎么可能死?他怎么可能不要我…”話說到最后,竟帶了些哽咽的語調。

蔣文旭幾乎是哭腔了:“你們所有人拋棄我,賀知書都不會不要我的!

宋助理根本勸不了這樣的蔣文旭,當天下午蔣文旭就獨自坐上了回去的飛機。

飛機起飛前的半個小時,蔣文旭的手機傳來收信的鈴聲。他點開,赫然是艾子瑜發來的一條短信。

“知書最后說,他要你好好活下去,他活著不想見你,死了也不想在跟你碰面!

除了艾子瑜,沒人會知道這到底是賀知書的話,還是艾子瑜杜撰出的對蔣文旭最惡毒的懲罰。

蔣文旭只是慢慢地關機,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賀知書才不會死。”

七個多小時后他已經站在了和賀知書生活了九年的公寓里。他輕輕喊:“知書,你回來了嗎?”

沒有人回應他。

蔣文旭也不惱,他亮起了所有的燈坐在沙發上,牢牢盯著門口。我曾經讓你等過,從今以后換我等你…知書,我等你回家。

蔣文旭輕輕摩挲著頸間掛著的戒指,笑的溫柔:“玩夠了早些回來啊…我真的想你啦!

蔣文旭坐在那個沙發上兩天兩夜,水米未進。他像失了靈魂一樣看著那扇緊閉的門一動不動,不再微笑著自說自話,不再有生命的一點活力。

最后意識昏沉中蔣文旭似乎看到那扇門開了,十七歲那年的賀知書穿著校服笑著沖他伸出手,身后開滿了花。

蔣文旭恍惚的笑著把手伸出去,輕輕道:“放學了,我們一起回家吧!毖蹨I不受控制的刷就下來了。

----------正文完

最后再說明一下,有四篇番外是附在個人志里的

分別是蔣文旭的番外(賀知書走后的,純虐攻)

艾子瑜的番外

宋助理的番外(第一人稱視角看蔣文旭作死)

李澤坤和程夏番外(高干攻&mb受,完整短文)

還有隨書送蔣文旭的信(可郵寄帶郵票,鋼筆手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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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人志十二月二十二號停止預售,想拍還沒拍的小伙伴要抓緊了。

書大概最晚一月十二號就可以發貨了。

到現在特別感謝大家的支持

很不舍

但總有不散的宴席

只要你有一天猛然想起曾經我和我的文出現過在你的世界,足以

鞠躬。

艾子瑜番外

最初喜歡上一個人的時候往往自己是察覺不到的,但眼睛不管看哪里都最終看向了他的方向,再怎么不想承認都遮不去心頭的悸動。

艾子瑜對賀知書最開始是同情,得了這種病身邊連個親近的人都沒有;接著是心疼,看他輕聲細語的平和的問自己病情的時候,看他穿厚重羽絨服沉默的站在辦公室門口等的時候,看他做骨髓穿刺疼的站不起的時候:后來是喜歡,看他抱著花盆手足無措又小心翼翼的模樣,看他穿著厚重的羽絨服露出小半張臉的模樣。明知道不對,但還是一點一點陷進去,連半分掙扎都來不及做出。

后來艾子瑜每次想起賀知書,最先想起他的眼睛,大且圓,黑瞳仁多眼白少,濕漉漉的覆著層淚膜,看人的時候溫柔且深情。接著想到賀知書的聲音,輕且慢,一句話如果說的長些就會慢慢變成柔軟的南音。

最開始知道賀知書跟蔣文旭的時候艾子瑜心里不是沒有失望,他氣賀知書不該這么自己糟踐自己,弄到這個地步都不見那男人有半點真心照顧。他也恨蔣文旭,拐帶了這么溫柔干凈的人,在外面的心也一點不懂得收斂?赡菚r候注定沒有艾子瑜什么事,他根本沒有立場去摻合。他連讓賀知書好好治病都要勸,連一句關心都要以一個醫生的口吻去說。

艾子瑜唯一能做的就是托了一切能托的關系去幫賀知書找骨髓,賀知書不在意自己的身體,可艾子瑜卻不能不替他在意,賀知書每拖一天艾子瑜都克制不住一個醫生的本能去算賀知書還能挺多久。他是真的心疼,每一次看賀知書做完化療疼的一臉蒼白的時候他都克制不住的想沖過去把他狠狠擁進懷里,想照顧好他,永遠不會讓他一個人承擔這么重的負擔。

后來艾子瑜失控的一個吻打破了他們之間微妙的平衡,他并不后悔,只是在那么一個奮不顧身的時刻,艾子瑜才徹底了解到自己的感情已經深刻到什么地步。

所以放不了手,堵上前程和未來帶他走。哪怕知道自己最后注定結局痛苦,也沉淪在那個苦澀但夾雜著歡喜和幸福的過程中不可自拔。

他們走下來的每一步都并不容易。艾子瑜知道賀知書心里有人,想忘都忘不掉的那種,十四年的愛恨糾葛,銘刻在骨肉里的除了愛情還有本能。艾子瑜不是博愛到可以根本不在乎這些的圣人,可他舍不得抽身出去讓賀知書獨自煎熬掙扎,他想,如果一個人的痛苦兩個人承受,落在賀知書身上的或多或少是不是可以減輕一些?

其實艾子瑜從不覺得自己為賀知書做過的事有多辛苦,他也沒想過回報,只是偶爾會想想如果賀知書能真的喜歡上自己一點就太好了。

艾子瑜后來漸漸了解到賀知書的心其實比他想象的更細膩柔軟。賀知書也在很努力的學著接受自己,把心敞開了一個小豁口。

賀知書從沒有在口頭上和艾子瑜達成過一個“在一起”的約定承諾,也沒有說過一次愛和真心。但不知道為什么艾子瑜一直很篤定,哪怕只有一個瞬間,賀知書心里也有過他。

記得有一次賀知書晚上難受,艾子瑜陪著他硬是熬了一宿,第二天中午他自己撐不住從沙發上淺淺睡著了。那種睡眠并不安穩,能聽見聲音,可睜不開眼。艾子瑜感覺到有人為自己輕輕落了一層毛毯,那個人沒有立刻走,在自己身邊站了很久,最后卻只是小心翼翼的把毯子又往上提了提,聲音輕的像嘆息,他說:“傻瓜…”兩個字里竟然滿滿的全是心疼和憐惜。艾子瑜慢慢的睡熟。

他醒來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賀知書做好了飯。有菜有湯,賀知書就坐在靠窗的圍椅中,只開了昏黃的一盞裝飾燈在靜靜看書。那一刻艾子瑜突然有點想哭,他想,可能老天都不舍得一直辜負一個人的深情。你做過的事從來都不只是如過眼云煙說散就散了。

艾子瑜覺得已經足夠了,就算不把關系徹底確定下來,他們和情侶也沒什么不一樣的,賀知書不抗拒自己的親近,甚至一直更努力的試圖再接受自己一些。

但艾子瑜卻是越來越怕了,他根本都不敢想如果有一天賀知書走了自己會變成什么樣。他做了十幾年的醫生,卻救不了最愛的人的生命。

艾子瑜永遠都忘不了賀知書生日前那一晚,他們明明是最親密的姿態,十指糾纏身體交融,可自己的心卻那么疼。他親賀知書眉眼時流的眼淚把賀知書的臉都打濕了,那一瞬間他只想把賀知書抱緊,緊到能困住這個人跟他一起長命百歲白頭偕老。

賀知書的生日過的似乎很開心,他和自己再談起蔣文旭已經很平靜了,愛啊恨啊的占據了他半個短暫的人生,到現在也該放下了。只是艾子瑜卻突然生出隱隱的預感,似乎有什么東西要走到終點。他不敢想,心底的恐慌卻像清水里的一滴墨暈散的越來越多。

后來想起來,這可能是自己生命里最后一個難得平和幸福的日子,以后的煎熬似乎已開始初見端倪。

賀知書最后什么都沒有留下,沒有遺囑,遺愿也只是關于如何處理自己的尸體。他走的那天是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勉強掙扎著清醒了片刻說想去二樓的落地窗前看看遠處那塊湖和花圃里的花。

艾子瑜抱著他一起坐在柔軟的長毛絨毯間,輕輕摸他的發和臉:“過完年就能開花了,你等一等好不好?”

賀知書在他懷里淺淺睡著,表情沒有太大痛苦,但眉頭一直緊皺。艾子瑜撫平他的眉宇,聲音溫和無奈:“你說來看看景,說睡著就睡著了!

艾子瑜一直抱他到下午,賀知書已經不是睡眠了,是昏迷。屋子靜的艾子瑜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他一遍一遍去探賀知書的鼻息。傍晚時艾子瑜突然看見賀知書似乎在開口喃喃,艾子瑜靠近賀知書的唇,聽到了一句囈語:“放學了…我們一起…回家吧…”他看著賀知書,賀知書的臉上竟然有很清晰的一點溫和的笑意。艾子瑜緊緊抱住他,一夜都沒有松手。

你能體會到那種感覺嗎?你這輩子最愛的人,最心疼的一個人,無數次想怎么和他過好一輩子的人,在你懷里一點點失去氣息和體溫…那種感覺是種能讓人絕望的冰冷和痛苦,是能落在一個人身上最重的懲罰。而讓艾子瑜更無法接受的是,也許他愛的人最后的記憶里是沒有自己的。

賀知書的骨灰被撒進貝加爾湖,那里的景色很美,湖水靜謐溫柔。

一個人的情緒在經受極大的沖擊后最開始通常是被壓抑住的。從賀知書走一直到從俄羅斯回來,艾子瑜一直都是似乎還未回神的漠然的狀態。他還覺得,誰沒了誰不行啊,我這還不是走出來了?

他對蔣文旭的憤怒只是發泄更多,似乎只是徹底的將所有有關賀知書的東西全部隔絕。但當他重新走進那個房子,看見兩個人的拖鞋,一對的牙具,臥室里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衣柜里他為賀知書置辦的衣物…心終于疼起來,從連綿不斷的細微疼痛一直到能逼人發瘋的窒息一樣的痛苦。

賀知書走后,這房子的一切一切都失去了意義。

艾子瑜毫無預兆的痛哭失聲,那一刻他不像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他的悲傷像幾歲的孩子一樣純粹而真實。

后來艾子瑜回了北京,他的錢包里多了兩樣再也沒有少過的東西——一張十五萬的卡,一張模糊的一個男人的照片。

艾子謙得了一對龍鳳胎,艾子瑜知道的時候特意去看。他哥把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抱給艾子瑜看:“長得很像你小時候吧?”艾子瑜笑笑:“我也不知道自己小時候什么樣子啊!

艾子瑜是來跟他哥道別的,他已經辦了俄羅斯的工作簽證,想去那邊常住了。

艾子謙嘆氣:“你真不讓人省心…又為了那個人?”

艾子瑜點頭又搖頭:“我會照顧好自己!

艾子瑜的決定他哥永遠都改變不了,艾子謙唯一希望的就是他能好。

“;貋砜纯次液桶郑有你外甥和外甥女!卑又t嘆氣:“在外面照顧好自己…有合適的人試著處處也沒什么!

艾子瑜不置可否,只輕輕笑了笑。

艾子瑜帶了一條狗四只貓和一段記憶重新生活,他不在記恨蔣文旭了,那條短信已經足夠讓那男人痛苦很久。

艾子瑜太累了,他只想靜靜的慢慢的養好自己的傷。他對賀知書達不到蔣文旭那樣猛烈的情感,也不至于痛苦到尋死覓活,因為他沒做過錯事,不曾背負愧疚和悔恨。有時候愧疚和悔恨加起來比愛還要重。

他還是能過下去的,只是…這輩子再也不會愛上第二個人了。

蔣文旭番外

從杭州回來那幾天蔣文旭自己在家差點沒折騰死自己,也是宋助理打不通他電話不放心,直接讓張景文去公司拿了備用鑰匙來找人。

蔣文旭醒來的時候腦子還不清明,熱烈的陽光晃的他眼花,但他還是努力睜開了眼,聲音虛弱的微不可聞:“是知書回來了嗎?”他記得自己失去意識那一刻仿佛是看到賀知書了。

張景文從病房配套的洗手間洗完手出來的時候聽到這句話,他輕輕坐在蔣文旭旁邊,語氣平緩:“蔣文旭,你清醒一些,賀知書不在了!

蔣文旭出奇的沒有激動,他只是疲倦的把頭側過去大半張臉都埋進枕巾,聲音悶的發沉:“你要是和他們一伙的來騙我,就走吧。”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蔣文旭苦笑著補道:“放心吧,我不會在折騰自己了,我還要等他回來呢!

蔣文旭說的不是玩笑話,他真的開始耐著性子等,出院之后回了公司,按時吃藥,待員工脾氣都好了很多。他只是沉默了,很少在笑,目光落在遠處的時候深沉的不見底,里面永遠都是寂寞。

他的鮮明的生命和愛情,似乎隨著那場大雪被一起埋葬了。

熬過這場冬的時候蔣文旭瘦了很多,他是真的看著老了,那種老不是褒義的形容一個事業有成男人的成熟穩重,而是…他永遠的沉寂和身上籠罩著的陰沉的死氣。

蔣文旭身邊再也沒出現過任何一個男人女人,連禮節上的逢場作戲都沒有,他每天都很準時的帶著那只秋田回家。那秋田白天是公司里所有母性大發的姑娘和宋助理帶,晚上是蔣文旭帶。

蔣文旭變了很多,其中一條就是不再討厭帶皮毛的活物。他有時候甚至會抱著毛絨絨的幼犬睡一夜,漫長的夜晚里有活物陪在身邊,或多或少都能減少幾分寂寞。

他就這么行尸走日一樣過了半年,人活到這個地步已經不比死好多少了。

夏天的時候蔣文旭和個攀關系的熟人談生意,訂的懷石料理,談到最后請客的禿頭男人和蔣文旭說還有人來。蔣文旭并不在意這些,垂眸看了看表,現在晚上八點,他只是還要早些回家。

推拉門被侍者拉開,進來的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也沒說話,被引著坐在了蔣文旭旁邊。

蔣文旭不太喜歡有人離自己太近,這才終于正眼打量了一下那個青年。腦子突然嗡的一聲,他看到了一張,太眼熟太思念的臉。

大眼睛小鼻子菱角嘴,皮膚很白,頭發又黑又軟,活脫脫就是二十出頭的賀知書!

蔣文旭的喉嚨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樣,他的眼睛泛起紅,手指都在顫抖。蔣文旭在想,他今天似乎做了一個太真實的美夢。

那個禿頭男人看著似乎有門,諂媚的沖蔣文旭笑起來:“蔣總,等會讓小遠陪你出去玩吧,我這種老年人體力實在跟不上了。”

那個叫小遠的青年很溫順恭敬的喚了聲:“蔣總!

蔣文旭的美夢嘩啦就碎了,碎片劃的他整個人都鮮血淋漓。那天蔣文旭發了很大的火,連一點征兆都沒有就爆發了出來,他一腳踹翻了那個原木的矮桌,清酒和大福撒了一地,蔣文旭生生打斷了那個禿頭男人的兩顆牙。他只覺得被羞辱了,就好像有人在他面前狠狠糟踐了賀知書,蔣文旭打人的時候意識其實是恍惚的,他想,這賀知書還沒死呢你們就給我送替身了?這是羞辱我還是咒賀知書?

蔣文旭出那間包間的時候回頭深深看了一眼那個青年,那張臉真的讓蔣文旭膽戰心驚,他還是放緩了語氣:“你別怕,我不會對你動手!笔Y文旭折回來,俯下身拿手背輕輕摩挲著青年的臉頰和頭發,聲音和目光一瞬間溫柔下來:“你告訴我好不好?這張臉是你自己的,還是有人動過了?”

那青年被蔣文旭給嚇壞了,煞白著一張臉斷斷續續的說:“…有人跟吳總說…說我和您逝去的愛人身型很像…吳總就給我出了錢按照照片做了手術…”

蔣文旭的臉色突然很難看,表面的和煦都裝不出了:“我的愛人沒死,是出門了。懂嗎?”他得到了回答,這一次毫無留戀的拂袖而去。

如果這張臉天生就像賀知書,再借蔣文旭一個鐵石心腸他都不舍得動,蔣文旭寧愿每個月找人給他點錢都不愿意那人拿著這張臉出去和人公關交際?汕∏∈怯腥丝桃鉃橹,蔣文旭就不能忍了。真正愛一個人怎么可能容得下所謂替身的存在?那么虛偽的情深是對愛情的褻瀆。

沒出一個禮拜,就有人被劃了臉。

這件事之后蔣文旭發現了對自己來說更可怕的一件事——他夢不見賀知書了。從前偶爾夢里還是可以見到賀知書的,盡管大多時候都是隱隱綽綽看不真切,可好歹能見一面,F在卻什么都沒有了。

蔣文旭害怕賀知書是生氣有人往自己身邊湊,更是戒了一切跟情色沾邊的飯局交際。但他就是夢不到賀知書了,半點法子都沒有。

蔣文旭開始酗酒,自己在家喝,往死里喝,他以為酒醉就可以在眼前幻化出最想見到的東西。最后還是沒有用處。

某一天蔣文旭醉了,在浴室里拿刀片劃了一身的口子,意識昏沉間他似乎看到賀知書出現,看他的眼神滿滿的心疼和溫柔。

蔣文旭開始自殘。

張景文再見到蔣文旭的時候被駭到了,初秋的天氣蔣文旭就穿上了嚴苛正式的西服套裝,臉色差的像死人,周身環繞著冷寂頹敗的氣息。他確確實實還活著,可張景文心里清楚,賀知書的走把蔣文旭的靈魂都帶走了,如今留下來的只是一個軀殼。

蔣文旭不說,不承認,但他真的不心知肚明賀知書永遠都回不來了?張景文知道蔣文旭在贖罪,蔣文旭容不得自己不痛苦,他甚至覺得只有永遠的痛苦的等待才最適合自己。

蔣文旭看著張景文:“再過兩個月我就走了,世界各地去轉轉,公司麻煩你幫忙看著點,你自己看著給自己開工資吧。”

“你幸好沒一開口這公司都不要了!睆埦拔纳钌羁此谎,微弱的嘆了口氣。

蔣文旭搖頭,遞過去一沓文件:“我舍不得…你也知道這公司其實都算是知書的!

張景文突然眼神一凝,蔣文旭伸手出來的時候張景文瞥見了他深色襯衣袖口暈濕的一片痕跡,靠近了恍惚可以嗅到血腥味。

張景文一把扯住蔣文旭的腕子,強行把他袖子擼上去,一時竟怔住了——蔣文旭手臂上全都是深深淺淺的刀傷,有結痂的舊傷,也有還未止血的新傷,斑駁的交錯在手臂上,觸目驚心。

張景文猛的推開蔣文旭,咬牙罵道:“你傻逼吧?!多大人了還學中學生自殘自虐那一套?!你他媽作死吧就!”景文狠狠把手里的文件甩在地上:“你他媽現在知道當情圣了,人在跟前兒的時候你死哪兒去了?!”

蔣文旭默默站在一邊,神情莫測。任由張景文把辦公桌上所有東西摔砸泄憤。

一包東西掉出來的時候張景文怔愣的住了手,他一個大男人竟然都被震懾住了。他慢慢撿起那一小包裝著白色粉末的透明膠袋,看蔣文旭的目光陌生又悲哀。

景文連火都發不出來了,他久久注視著蔣文旭,輕聲問:“你告訴我,這是什么?”

蔣文旭的胸膛劇烈的起伏了幾下,他緩緩把頭抬起來的時候張景文竟然看到了這個男人哭了,是那種極悲傷的哭,甚至到了只有咬緊牙關才能不發出聲音的地步。蔣文旭壓抑著聲音,那種絕望的哭腔讓人窒息:“景文…我…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辦了。賀知書不肯見我…夢里都不讓我見一面…你知道嗎,我只有醉酒后身心疼到極致才能恍恍惚惚見到他一眼。可我真的滿足不了…吸毒的人不是都說可以在那個過程中見到最期望最好的幻境嗎?只要能讓我清清楚楚再見他一回…我死了又有什么為難?”

張景文輕輕嘆氣:“賀知書又怎么肯愿意見到你現在這幅不人不鬼的模樣?連這種東西都碰,賀知書活著不愿意見你,死了也嫌棄。”

這不輕不重的一句話竟對蔣文旭殺傷力比當頭一棒更大,他的牙齒都開始磕碰著打顫:“我還…還沒有碰…你不要說了,知書聽見又該怪我了…”

張景文說不出別的什么了,他不知道這樣的蔣文旭還能撐多久?他把那包東西放在自己兜里,疲倦的閉了閉眼:“以后再做傻事的時候…想想知書!

蔣文旭在家休息了半個月,身上沒有新的傷了。他開始收拾屋子,做兩個人的飯,看賀知書看過的書和電影,晚上擁著賀知書的衣服入眠。他把自己活在了這個世界之外。

身體稍微好些了之后他翻了很多旅行的攻略,把大事小事托付出去后他就訂了遠行的機票。

將近一年的時間他去了很多地方,看了很多風景,遇到過很多人,但無論眼前的美麗和熱鬧多繁華,只要一轉身,蔣文旭還是得重新背負起所有的寂寞。

后來蔣文旭愛上給賀知書寫信,他喜歡在長途的綠皮火車上落筆,在淡季去冷門的地方,車廂空蕩蕩的,蔣文旭提筆落筆,陽光斜斜灑在鋼筆尖在稿紙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那一刻蔣文旭的心口就像被充上了氣,滿滿當當的膨脹起來,那是缺失了很久的幸福感。

那種感覺就像離賀知書很近很近,他們一起分享著隱秘的情感,信郵出去的時候甚至還帶著熱烈的愛和思念的暖意。

蔣文旭寫給賀知書的信一封都沒有燒過,在他看來賀知書只是獨自遠行漂泊。他不填地址,漫無目的的寄信,把希望和真心投進信箱。他希望有一天他愛的人可以看到信回到自己的身邊。

蔣文旭對賀知書的感情又與艾子瑜不同,蔣文旭的感情無疑要復雜深厚很多,因為他做過錯事,愧疚和悔恨太重,足夠讓他此生不忘。

站在俄羅斯的貝加爾湖的時候蔣文旭看著蔚藍的湖面,他在賀知書走后第一次感覺到心間的顫動,他的心似乎與什么隱秘不為人知的世界聯通了。蔣文旭第一次問自己如果一直等不到賀知書該怎么辦,等一輩子嗎?

蔣文旭笑著掬了一捧水,他再等四年,體會一下賀知書曾苦等他回頭時那四年的思念和痛苦的煎熬,贖下一些自己曾犯下的罪過。然后呢?然后我就去找你,上窮碧落,下到黃泉,我這輩子都不會放手。

我會一直,一直陪著你走下去。

宋助理番外

我十年前大學畢業出來面試,簽的第一家公司就是蔣文旭做的那家。那會兒公司的規模遠不如現在大,蔣文旭也還不是現在的樣子。

那時候我還經常看見賀知書,很細心又溫和的人,從不發火,處理事情完美精細滴水不露。他做什么都特別優秀,甚至總是要忙完自己的再幫蔣文旭去收拾一堆爛帳。

有一次無意中在半掩著門的茶水間看見他倆接吻,我才知道原來他們竟是一對同性戀人。倒沒什么不能接受,他們都很出色,氣場莫名契合,一點都不讓人覺得別扭。他們對彼此也真是好到極點,有時看的我都羨慕的不得了。能一起走到這樣的程度,無論同性還是異性,都讓人佩服。

我看得出來蔣文旭很愛賀知書,眼神騙不了人,他也沒有試圖過掩飾,每次目光落在賀知書身上都是熱烈深情的。蔣文旭脾氣很燥,每次他發起火來我都要暫時去賀知書那兒避避,慢慢的蔣文旭竟也不跟我發火了。我當時還能跟他開個玩笑,我問:“蔣總,您怎么學好了?”

蔣文旭說:“我怕你單獨跟賀知書待久了起歹心!

我當時真覺得蔣文旭可愛的沒邊兒,吃醋都能這么有趣,獨占欲強的像忠犬護骨頭。 說真心話,那時候我覺得誰變蔣文旭對賀知書都絕對變不了,打死我都不信蔣文旭會變成后來那副模樣。

公司越做越好,國家扶持政策多,簽下了不少大單子,市中心買了一整棟新的寫字樓,招了很多新人。但我也猛然發現,賀知書不來公司已經很久了。

我實在是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拐彎抹角問了蔣文旭幾次才慢慢自己捋清晰了——賀知書被留在家里了。蔣文旭的意思大概是怕他在外操勞太累什么的,我卻只覺得心驚,一個大男人守著家,等另一個男人回來。這算什么?糟踐人也不是這么個糟踐法啊?況且賀知書怎么能開心,他競標時的代表演講做的那么漂亮,穿西裝談合同的時候那么自信,就這樣把他自己扔家里這明明就是害他!

蔣文旭越來越不聽勸了,賀知書在的時候他還能裝出個民主和藹的模樣,現在卻徹底的暴露了他的鐵血手腕和不容置疑的力度。這到沒什么,無論什么樣子的行事風格,能帶好公司就足夠了。不過我們的關系還是疏遠了,從前還能偶爾談笑做半個朋友,現在只是上下級。

第一次被我撞見蔣文旭帶一個男孩子出去吃飯已經是三四年前的事了。那小孩兒肯定也不是第一個跟蔣文旭的了,說起來倒也奇怪,我都不知道為什么蔣文旭開始的時候帶別人出去會避著我,直到后來看我沒有像賀知書告狀的意思才徹底破罐子破摔了。

我那時候起就隱隱察覺到蔣文旭是變了,我還傻乎乎的想,他和賀知書的七年之癢都沒出什么事,怎么第十年蔣文旭反而弄出了這樣的破事?

那段時間蔣文旭格外玩的格外瘋,男女不忌,最荒唐的是他有一周竟換了三個伴。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個月,直到有一次一個年輕的姑娘來公司找他,蔣文旭要走的時候接到了賀知書的電話。

賀知書很少給蔣文旭打電話,這一次還趕在這么巧的時候。我偷偷打量蔣文旭,出乎意料的看著那個男人竟然愣了愣,然后迅速和旁邊的女伴拉開距離。蔣文旭接通賀知書電話那一刻就奇異的柔和起來,聲音溫柔:“知書,有什么事嗎?…這段時間公司很忙。…你最近還好嗎?…晚上能回去,想要什么嗎?…好,愛你!

蔣文旭掛電話之后沉默的坐了一會兒,那姑娘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還試探的招呼他。蔣文旭擺擺手:“你走吧,以后不用來找我了!

那之后很長一段時間他身邊都沒再出現過人。

我有些看不懂蔣文旭,他對賀知書的感情沒有假,可這不是他做過的那么多錯事的遮羞布。一個男人的愛情根本不能把身和心完全分開來看,忠誠是底線。

后來蔣文旭身邊又有了沈醉,據說這是蔣文旭在一個高校的座談會認識的大三藝術生。蔣文旭最喜歡的情人類型就是還沒出象牙塔又單純又漂亮的學生,和沈醉在一起后竟也沒再多找其他人了。

我知道有很多事情賀知書肯定是心知肚明的,身邊的愛人一點變化他都比我這個局外人體察的細致入微。但賀知書竟一直沒鬧過,就這么容忍著蔣文旭過了下來。他不說蔣文旭就真以為他不知道,帶著沈醉出去的時候還能跟賀知書打電話說公司忙。

蔣文旭從最開始出軌的心虛內疚慢慢變成放縱麻木,我替賀知書心寒。

所以當我最開始知道賀知書離開了蔣文旭的時候甚至舒了一口氣。所以最后無論蔣文旭有多痛苦煎熬,我對他最多做到只有可憐,從沒有過同情。

當失去之后才學會“自作自受”四個字怎么寫,那時候已經太晚了。

我最后一次見賀知書是去給他送餃子,那天下雪,天特別冷。可當門打開,我看見那個削瘦憔悴的人的時候,我覺得這個屋子比外面的冰天雪地還要冷。蔣文旭不知道在哪,大晚上讓我送回家里的只有一盒已經漸漸失去溫度的餃子。

直到賀知書離開,蔣文旭崩潰一樣去杭州找人的時候我才知道很早以前賀知書就得了白血病,才知道的時候我獨自愣怔了很久,就一直在想老天怎么就這么喜歡開玩笑?

以至于后來很久我想起賀知書總是心里先控制不住的為他發疼。我見過他最好的樣子,儒雅溫和兼具自信飛揚,我也見過他狼狽的模樣,一個人站在門口接過餐盒,身后是空空蕩蕩的房屋。

再想起蔣文旭最開始是從他的深情而起——他的溫柔全留給一個人,占有欲強,愛別別扭扭的吃醋,會無師自通所有最感人的浪漫。以他的薄情而終——他身邊的情人,對電話那頭的謊言,對一份真摯愛情的辜負。

賀知書的出走變成徹底的遠行,我親眼看著蔣文旭一點點被無邊的黑暗所吞噬,他的痛苦絕望,他的撕心裂肺,他灌酒到胃出血神智恍惚時的一聲“知書…”。蔣文旭的痛苦是真的,悔恨是真的,但都抹不去犯下的錯。

賀知書過生日前我為蔣文旭從犬舍預定了一條秋田,這只幼犬后來也陪伴著蔣文旭度過了最煎熬的那段時間。蔣文旭對動物的討厭漸漸淡了,有一次我去蔣文旭家里送第二天談判時需要的資料,他讓我自己開門進去,我進門的時候就看見蔣文旭抱著那只長高了一個腦袋的秋田在看《忠犬八公》,屋里沒有開燈,電影光線晦暗不清的投在蔣文旭的側臉上,那一刻我竟看到這個男人在哭。

電影已經演到了結尾,賣熱狗的男人對小八說:“你不要等了,他不會回來了…”就是這樣一個瞬間,蔣文旭悲傷的像那條狗。

開燈后蔣文旭的眼淚已經消失了,臉上只剩疲倦的麻木。他站起身,那只秋田很歡快的跑過來跟我撒歡。

蔣文旭自己去拿了聽啤酒,問我要不要。我還要開車回去,就拒絕了。他自己喝了起來。

他似乎有話對我說。

“我最近總想起以前的事情,倒是上學那時候想得少,最開始來北京那幾年的事想得多!笔Y文旭背對著站在落地窗邊,完美的把情緒隱藏:“如果你第一次見我帶了人能罵醒我就好了…可你沒有,景文也沒有…”

我無奈一笑:“我哪有資格管老總的私人事情。況且,那時候賀先生已經不在公司了,您在跟我發火哪有人護著我了?”我說的輕松,心里卻如泰山壓頂。我其實也后悔。

蔣文旭低低笑著,自嘲的意思很重:“也是…我自己的錯怎么能總想著拽別人跟我一起承擔?…文件放桌子上,你走吧!

這天晚上蔣文旭抱著秋田看電影流眼淚的脆弱似乎成了我的錯覺。可蔣文旭確實是越來越沉默了,他被無形的負擔慢慢壓垮。

終于有一天蔣文旭徹底不見了,張景文暫時來接了他的班。我不知道蔣文旭還會不會回來,但我心里一直莫名篤定蔣文旭至少現在不會跟賀知書一起走。

因為他要贖罪,要補償,要讓自己也嘗嘗等待的滋味。

賀知書也許對于蔣文旭來說只是杯滋味寡淡的白水,開始的時候喝著解渴,后來愛上喝各種滋味的飲料,等水源枯竭的時候才知道丟失的才是生命不可缺少的東西。

人生不能重來,對身邊的人好一些,不因失去才懂珍惜,不因錯過才追悔莫及。這是我學了十年學到的,也是想告訴所有人的。

李澤坤番外

他第一次遇見程夏是初秋的時候,雖說入了秋,可北京的溫度一點都沒有降下來,熱的李澤坤在家里都不想出門。

那天白天下了大雨,晚上終于見了涼快。李澤坤那些死黨輪著番打電話約他出來玩,一群人都來找,李澤坤再懶的出去都得給點面子。他們先去俱樂部玩的,李澤坤興致缺缺的射了幾局箭就不想玩了,于是坐在一邊看好友們打保齡球。

玩到十點多的時候有人提議去K歌,周圍一圈附和聲。李澤坤把煙掐熄了:“那你們去吧,我回家!

宋宇攔他:“今天哥們兒好容易湊這么齊,你丫說走就走合適嗎?”

李澤坤懶洋洋的笑:“得了吧,等你們玩high了,嫖的嫖賭的賭抽的抽,我給自己找罪受呢?”李澤坤雖然年紀輕,但一直都很有分寸,他的愛好和尋常太子黨比起來都更清新脫俗——馬術跳傘潛水。李澤坤處過幾個朋友,都是正經的普通人家的孩子,他有點潔癖,從不把風月場上的人帶在身邊。他從心底里惡心厭煩那種場所和那種場所出的人。

但今天這群人擺明了不想放過李澤坤,笑著打包票:“今天大少爺您決定怎么玩,你要是看不中什么人,我們也跟著消停。你看怎么樣?”

李澤坤料他們也弄不出什么夭蛾子,他也不想回家了,在哪兒待著都沒什么區別。

經理已經給他們留了最好的包間,李澤坤自己找地方先坐下來了。他擺弄著手機自己玩,一點不理會好友們已經吵嚷著要經理挑什么好看的男孩子女孩子過來。

李澤坤嗖嗖的滑屏刷微博,耳邊聽朋友們笑鬧著彼此裝X。

一個富二代挺豪氣,吩咐著已經把賬全記在自己身上了,說今晚隨便花,他爸剛給了張新卡。

另一個官二代學著他的模樣,沖包間里的太子黨拋了個媚眼,笑嘻嘻的道:“那你們隨便點歌,只要歌手在北京,老子一個電話就能讓他來唱現場!”

宋宇要了個男孩子,話筒正遞過去先讓他唱歌。這是他們出來玩的規矩,第一首歌不用自己人唱。

那男孩點的歌剛出一個音整個笑鬧嘈雜的屋子都靜了,一旁的服務生打著哆嗦迅速切了歌。

他點的竟是首老歌,大寫的歌名和歌手霸占了整個液晶顯示屏——《在希望的原野上》,演唱者彭麗媛。

剛才說話的官二代臉都綠了,他剛才的話是開玩笑沒錯,可也容不得一個MB啪啪打他臉!

那男孩子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他根本都沒仔細聽那群太子黨在說什么,他本來就不會唱歌,話筒被硬塞進手里,只能點了首他媽在他小時候經常唱的歌。

包間內氣氛正凝澀的時候李澤坤卻放下了手機,他慢慢的抬眼看了看那男孩子,噗嗤就笑出了聲。他邊笑邊招呼那男孩兒:“來讓我看看,你這是打哪兒來的神童啊!

這里李澤坤的地位最高,眾人看他臉色都沒變,也只能把這事當笑話看了。

宋宇把人往李澤坤那邊推了推:“去吧,那大少爺很少對什么人感興趣。”

夜總會燈光太混亂,彩色的光圈閃的人眼暈,李澤坤看了眼前的人很久才發現這人確實是個孩子模樣,也就十七八歲,長得漂亮的沒話說,他的眼睛是那種特別少見特別標準的桃花眼,眼尾微挑,唇形也是那種讓人看著就心情很好的笑唇。

身旁有人遞那男孩兒一個打火機:“給李少點個煙啊!

李澤坤笑笑,倒真抽了支煙夾在了指間。但那男孩兒遲遲沒有動作,似乎有些猶豫,有些慌亂,有些掙扎。

李澤坤從不難為人,只是覺得有點沒勁,他剛才的那點興味已經被消磨光了。他自己從口袋里掏了打火機,叮的一聲打出了幽藍的火苗,可他才把火湊近煙,一陣風就吹滅了自己的火苗。

包間再一次寂靜,這次連李澤坤都愣住了——那男孩兒估計是怕客人不高興,但也不知道怎么辦,竟然情急之下直接把李澤坤的火吹滅,自己湊過去點上了!

李澤坤直接把煙扔到一邊,看著那男孩兒的目光從一開始無害的懶洋洋瞬間變成了侵略感極強的野獸覓食一樣的興味盎然:“你賣嗎?”

那男孩兒的面上似乎有一瞬間的僵硬與難堪,但還是微微垂了眸輕輕吐了一個字:“…賣…”

李澤坤站起來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環顧了下正看事情發展的朋友,笑:“我帶人走了,你們也不用陪我一起吃素了!

那天李澤坤很罕見的壓了個MB,帶到酒店去第一句話竟先問:“你叫什么?我說的是真名。”

程夏。聽著很溫暖干凈的一個名字。

李澤坤那時候是特別瞧不起這種人的,他還想,也就是聽著干凈罷了。對待一個不需要珍惜的MB,李澤坤下手狠的理所當然,他做的很爽,最后停下來的時候竟然把人給弄出了血,一個MB能緊成這樣也算天賦異稟了。李澤坤下床的時候腿還有點軟,回頭看的時候程夏已經累的連眼都睜不開。

“長得確實漂亮!彼匝宰哉Z道,從錢夾里抽了三千多現金擱程夏枕邊了。他隨身沒有多少現金,但三千也不少了,紅牌最多也就這些。

李澤坤那時候還沒想到以后還會遇見這個人。

兩個多月后李澤坤再去的時候已經是深秋,天慢慢冷起來。李澤坤穿著薄薄的套頭衛衣,年輕而張揚。

引著他進包間的時候那經理一直在努力組織語言,似乎有什么想問卻沒法開口。最后才扭捏著問道:“李少,您是長期包了Summer吧?最近總不見您來,他可想您了。”

李澤坤對這個名字一點都不耳熟,冷淡道:“我不玩MB!

經理陪笑:“我就知道您不能,雖然您兩個多月前點他出臺,但怎么可能就包下了。”

李澤坤突然愣了愣,腦海里隱隱約約有個男孩子,他有點疑惑:“你為什么會覺得我包下他了?”

經理道:“他回來就不接客了,有人問起來他都拿您的名頭回絕了…欠收拾。”

宋宇在李澤坤旁邊笑:“這是碰瓷碰上你了。”

李澤坤還沒說話經理就附和上了:“肯定的啊,想攀高枝想瘋了,也是…第一次出臺就遇見李少這么好的客人,也難怪他動心思!

李澤坤挑了挑眉,第一次?

后來他真的包下了程夏。

剛開始在一起的時候李澤坤覺得程夏最有意思的就是什么真話都敢說,自己問過他為什么會做這一行,程夏半點委婉都沒有說因為來錢快。也問過他怎么就認定自己了,程夏當時笑了,說,因為那群人里你最帥。

程夏是李澤坤從沒遇見過的一款,喜歡看《動物世界》和《貓和老鼠》的少年,說話的時候總帶著孩子氣的笑,沒心沒肺,從不把自己有時候隨口的傷人話借題發揮,這種人就像個小太陽,照的李澤坤整個世界都是暖洋洋的。

直到很長時間后李澤坤才知道程夏經歷過什么,那個孩子高考考的很好,從偏遠的西北考到了北師大,上學的時候母親查出了血液病。程夏被人介紹過來,一開始做的只是幫著賣酒得提成的活兒,可他長得實在漂亮,經理私下找過了他好多次,一直也引誘著說能給他介紹個大靠山。

程夏猶豫了很久,直到那次遇見李澤坤才決定下來。他那天不是第一次見李澤坤,很久之前他就注意到那個男人了,長得囂張跋扈的帥,眼神透著玩世不恭的懶洋洋,看著并不正經,可卻一次都沒有點過人陪。

如果那夜想點他的人不是李澤坤,他可能不會只猶豫那么一會兒就答應下來?赡苤熬褪怯悬c動心的吧。

李澤坤知道這些的時候程夏已經檢查出白血病了,他的血液病是遺傳。李澤坤握住他的手,臉色差的像自己得了絕癥。

李澤坤那時候是真的喜歡程夏了,他也已經知道程夏最開始表面上沒心沒肺說著的其實都是假話。程夏,跟他的名字一樣,溫暖又干凈。他寧愿承受著別人鄙夷的目光,也不愿意賣弄自己的悲哀討別人一句動容。

程夏從始至終都是那個有點笨笨的孩子氣的少年,只會唱《在希望的原野上》,手足無措的時候會干點傻事出來,熟了之后會叫李澤坤全名,看他當天的臉色來判斷是要給他點甜頭吃還是指使他拖地刷碗。

李澤坤當年在病房只跟醫生說了一句話:“把他治好,多大的代價我都付得起!

李澤坤曾經以為自己不會輕易的愛上誰,沒想到是他錯了。

程夏走后每一次李澤坤想起來都覺得可能是自己的報應,他搶了別人同樣需要的骨髓,可一切懲罰自己承擔,為什么最后受傷害的還是程夏?

還是最初見程夏的那個初秋的夜晚,李澤坤笑著睨他:“處個對象好吧?”,程夏紅起臉。

夢到此突兀的停止,李澤坤猛然驚起,他輕輕揩掉額角的冷汗,嘆了口氣抱緊了懷里程夏枕過的枕頭,他再也睡不著了,盯著窗簾間一小塊縫隙直到天亮。

“還真是…有點想你!崩顫衫の⑷醯泥,重新閉上了眼。

蔣文旭的信

愛妻知書:

愿展信舒顏。

你一個人在外面這么久,過的還好嗎?要記得照顧好自己,我一直都很掛念你。

你走之后,我總覺得生活慢了下去,白天和黑夜都很長。有時候我自己在家坐在沙發上,總會想春天怎么還沒來啊,家里實在太陰冷了。我其實一切都還好,只是覺得你應該也是很不喜歡北京的冬天。我最近很聽話的配合醫生在治病,景文跟我說,你大概也是不愿意回來時看我把自己折騰成這幅不人不鬼的模樣吧。

日子也就這樣滑下來,并不難熬。只是大多數時候我真的很想你,想的太厲害的時候我就抱著你枕過的枕頭在家里漫無目的地踱幾步,聽見門外有響動就控制不住的想去看看是不是你回來了。但你一直不肯回家,我只能自己慢慢數著過日子…后來明白了,你不回來就不回來吧,從前都是你等我,現在也換我久久地等你一次。

知書,我不知道為什么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夢到你了,白天越是抓心撓肝的想,晚上夢里越是茫茫的一片空白,風吹萬物,獨獨沒有你。是不是…你其實也是不愿意再見到我呢?我也常常會想起從前的事,不瞞你,我自己都覺得殘忍,都覺得對你實在不公平。我無時無刻不在后悔,恨自己當初為什么沒有對你再好一點,怪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縱容你一次。我現在說知道錯了,你可能都不稀罕再聽一聲了。

你就這么走遠了,沒有告別,沒有回頭,就連一個補救的機會都沒有留給我。我現在終于學會該怎么去愛一個人,只給你嘗甜,我自己吃苦。

還記得你曾經說最喜歡小狗,我嫌棄臟不肯讓你養。現在咱家那只秋田已經半歲了,粘熟人,對陌生人脾氣仍是不好,每天我再忙都要抽時間照顧,你這么喜歡動物,什么時候回來把我解放了?宋助理都快吃不消了,那狗白天給他帶,禍害了不少他辦公室的花草和重要文件。

年后我去找艾子瑜了,無所不用其極才把你留下的那件大衣要回來,那件大衣我怎么舍得留給他?我記得那是我七年前給你買的,帶你去看雪,大晚上冷的要命,隨便買的大衣也不合身,你沒正兒八經穿,兜頭一裹被我抱在懷里。那之后你把這件大衣穿了七個冬天,我都記得的。

艾子瑜看我的眼神還是冷淡憎恨,冷的扎人骨頭。倒也正常,先不說他那么喜歡你,光我曾經對你的傷害,任何一個人都有資格指責謾罵我。但上次我去找他要你的東西時,我是真的難過了。他看我的眼神里有我最厭惡的同情和悲哀。他說讓我不要再發瘋,他說你已經去世了。

怎么可能呢?你只是不愿意見我而已,你是我的一條命,你如果不在了,那我為什么還活著呢?

但那天回家之后我就在想,你可能是真的生了我的氣不愿意回來了,我該怎么辦好呢?我能怎么辦呢?我想了很久,忽然覺得可以去找你,去你曾經跟我提過而我始終沒有機會帶你一起去的那些地方。

公司交給了景文和宋助理看著,盈利虧損對我而言也不是多重要的事了,留著也只是因為里面摻雜了太多有關你的記憶。

我上個月去佛羅倫薩那趟在家收拾行李的時候,竟然找到了被你寶寶貝貝藏在衣柜夾板里的畫集。還是我高中時候偷偷畫下的你,最開始側臉多,都是上課時你認真聽課我看著你畫的。后來也有正臉了,是因為咱們在一起后,我終于能光明正大的看你了。

不過你藏的真嚴實啊,我以為這本畫早就丟了。也難為你十四年前從家里出來偷偷跟我走,身上什么都沒有,還記得帶上我的畫。也不知道你是害羞還是如何,從沒告訴過我,連我都瞞了下來。那是你的深情,很少說,卻一直比海都深。是我虧欠你,無論是生活,還是感情。

從米蘭到佛羅倫薩的火車七個小時,我一直在看當初為你畫過的畫,似乎能看到十六歲那年的你,靠窗坐,有陽光的日子發絲和眼睫都綴著金光。似乎也能看到那時的我,看你時很專注,以為一輩子就是一幅畫的時間。

鄰座是對來自法國的老夫妻,年齡大了,很恩愛,十指一直牢牢的扣在一起。我看他們的時候他們沖我笑笑,用英文和我打招呼。

聊的熟了些后我舉著畫集沖他們介紹你,他們夸你長得真好看,我很開心,我說,這是我最愛的人。那種感覺真的好極了,你就像陪在我身邊一樣,有人問起你,有人記得你我曾經在一起,并且一直都會在一起。

佛羅倫薩很美,和你曾經給我看過的畫集一樣,落日余暉下金閃閃的教堂尖頂,色調和諧溫暖的小鎮,像是童話。但我沒有像故事的完美結局一樣等到你。

回國后我在家宅了兩個月,景文還一直怕我出什么事,他勸我再去看看心臟。我知道我沒事,熬過你剛開始消失的那小半年,心臟上的毛病也慢慢隱匿了。我也不希望它撕心裂肺的疼,因為那往往預兆著并不是什么好事。

再次出門之前一個星期我去捐獻了骨髓,倒不是突發善心,只是想到你,我希望最好每個人都去捐一些,如果能用到你身上才叫善有善報。

我這次去了阿根廷,到了伊瓜蘇瀑布。你有一段時間特別迷梁朝偉張國榮,看《春光乍泄》看了得有十幾遍,我不愛看電影,但久了總記住了幾句臺詞。

我可能真的感性了,站在瀑布下的時候,突然就想起影片結尾梁耀輝獨自一人站在瀑布下,我和他都在想,這個瀑布下應該站的是兩個人啊。

有沒有機會從頭來過啊?

知書,一想起你我竟然越來越厭惡旅行。獨自看過那么多美景,心上的寂寞卻越來越重。因為我總是會想,如果你要是在我身邊,那該有多好,我可以牽著你的手走,掌心指尖洇了熱汗都舍不得分開,我在握著我的靈魂,滾燙的一束。

所以我會學著耐著性子一直等下去,在你不回來的日子里一點一點贖我的罪,親身體會一下我曾經帶給你的冷落和傷痛,日日夜夜分分秒秒。

我走過岔路,做過錯事,也漸漸知道世事不能如自己所愿,回頭的可能太晚。我不求原諒,只想等你,用我的未來,用我全部的力氣和生命。

我不知道自己作了這么多孽還有沒有來生,所以我能做的只有這一世傾進心血和愛意等你。

用我的靈魂去愛你,用我茍延殘喘的一口氣去等你。

因為你是這平凡世界中我的獨一無二。

我愛你。

愿你

安康!

等你回來的人:蔣文旭

2016年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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