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公主?”輕荼竟然也是滿臉不信,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卻又因為某些事好不容易能憋的住不笑出來。
“當然。”
輕荼很了然的看著她,好整以暇等著她的下文。
銀鈴卻遲遲不開口了。
“你是申魍的妹妹?”他再次把她從頭打量到腳。
“……”銀鈴保持沉默。
“據我所知,申魍可沒有什么妹妹,他的夫人倒是一抓一大把。”看銀鈴說話做事風格也不像花幽境中女子的謹慎入微,畏首畏尾,可是氣質上倒確實像個公主。
他摩挲下巴,思考著繼續說“或者是敵國派來的細作!”
銀鈴一聽心里的無名之火又蹭蹭蹭往上冒,“細作?你腦子有毛病嗎,我要是細作我會穿的這么花枝招展地站在那里讓你們抓嗎?我真懷疑你們花幽境的人出門都不帶腦子的!”
被銀鈴這一吼,輕荼沒有生氣,反而哈哈大笑起來,“你說的在理,是在下妄言了!
“哼!便y鈴有些氣憤地坐下來,“你看起來也不像個好人,跟你們大王子比也好不到哪兒去!
“在下可沒說過我是好人。不過在下樂意幫公主你做成你想做的事!
既然人家都說有求必應了,銀鈴也不跟他客氣“你是不是有法子出去這花幽境?”
“公主為何總想著出去,出去了稍有不慎你可就活不了了!
“我要回家!你應該猜到了我不是這里的人,我是半境的銀鈴公主,我只記得我見到一個全身紫袍黑紗的女人,然后睡了一覺就莫名其妙到了這里,我不知道申魍對我和我的國家有什么心思,可是我知道他一定是不懷好意的,所以我必須回去!被厝ジ嬖V族人加強警惕,以防萬一。
很奇怪,明明只見過輕荼兩面,明明他就是花幽境的人,他還派花盜抓了她,甚至他看起來還有些人格分裂,對她時好時壞,可銀鈴就是莫名地相信他,把一切都告訴他。
銀鈴卻沒注意到輕荼的眼角下出現了一條深青色的線,從眼尾蔓延到鼻梁,像一條突然長出來的血管,十分突兀。
而他說話的語氣又變了“銀鈴公主近來受了奔波勞累,先在鄙人這里休息幾天吧,鄙人去給你安排食宿。”說完他起身就要順著后面的梯子下去,銀鈴突然站起來“那……那我回去的事呢?我是說你到底知不知道出去的辦法?”
輕荼沒有轉身看她,而是偏了頭,用滿是不可抗拒的語氣說“我說了,先休息。”
稍微逆著光,銀鈴才看清楚他的眼角下那一條蟲子一樣的凸起,本來溫潤如玉的臉此刻竟顯得有幾分猙獰了。
她不悅地皺了皺眉,卻沒再說什么,朝他擺擺手。
“還有,呆在這里,府里面的東西你都招架不住!彼⒖田w下閣樓,消失在前院里。
如此反復無常的性格,著實讓人捉摸不透。銀鈴的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著木桌,她看得出輕荼不會傷害她,他對她沒有殺意,可是要讓他幫她,可能還有些費勁。
以她現在的力量,是出不去花幽境的,她連那些普通花盜都對付不了,所以她必須要有個同伙,那么,輕荼是個不二人選。
銀鈴一個人呆在閣樓上幾乎一整天,她無聊得把整個府邸都仔細觀察了一遍,因為站的高,所以看得遠。
她看到府邸前后院里都是滿院的花,還是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自始至終來澆水的卻只有一個佝僂著腰的老婦人,看她的穿著不像個奴女,應該是個管家。
這么大的房子里銀鈴沒看到一個奴女,難道她們大白天都不工作,躲屋里睡大覺了?
可是那時把她架過來這里的兩個人,力氣不大,掌心的肉細膩,手很柔軟,應該是奴女,那她們又去哪兒了?
銀鈴有一連串的問題想問,卻沒個人來理睬她。
茶盅里的茶已經喝的干干凈凈,她趴在桌上無聊,左思右想著出去的方法,卻沒有任何進展,最后想的多了,腦子開始犯迷糊,漸漸的沉沉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她很奇怪半境跟花幽境都是時空縫隙里的另一個世界,為什么花幽境卻會有黑夜,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輕荼終于出現了。
他帶了一個木桶,從里面拿出幾樣精致的小菜,默不作聲地把它們擺好,他眼角那條黑線已經消失無蹤,應該又變成了愛說話的輕荼。
“喂,你這是……你要讓本公主在這里過夜嗎?”銀鈴驚訝地看著他擺菜,像看到魔鬼一樣,“你不是去為我布置食宿了嗎?”
“公主,抱歉,還要麻煩你在這里將就一夜了!陛p荼絲毫不躲閃她的質問,很平靜地說。
“什么?你真讓本公主睡這里?”銀鈴看了看四周,沒有一點遮攔,山谷的夜風刮進來,活生生要刮掉她的皮。
“你不覺得這里特別冷嗎?這里是睡覺的地方嗎?”銀鈴快被氣的吐血,果然到異國受到的都只會是非人的待遇,真是出了狼窩又進虎穴,最可憐的是她知道她打不過他。
輕荼并不打算給她解釋太多,拿了筷子遞給她,“公主,請用膳!
銀鈴沒接,只是也突然冷靜下來,坐下來,看著輕荼的眼睛說“你留我在這里到底為何?”另一個國度的公主,把她放在自己家里,雖然不算敵國,可是也總該防備,不過銀鈴看了一下午,周圍既沒有人監視她,也沒有人管她,就好像她這個人是不存在的。
“公主,神巫族你可識得?”輕荼終于嚴肅起來,也回看著銀鈴的眼睛。
“識得又如何?”
“神巫族是近乎于神的存在,那是他們自己的定義,不過大部分神巫的確圣潔如神,神巫族早就滅族了,可是申魍的第一位夫人正好就是神巫族后裔水止!
“公主不覺得此事蹊蹺嗎?”
“滅族只是傳說,神巫族有后裔卻不想讓人知道,他們可能只是不想招來殺身之禍呢。”
“不,神巫是終身不能嫁人的。”
輕荼的意思很明顯,水止是神巫的棋子,神巫族的目標是花幽境,然后是半境。
所以水止嫁給了申魍,而她又擄走了銀鈴。
兩人都沉默下來,顯然神巫族不僅沒有消失,還在醞釀著天大的陰謀。
“可是……這跟你抓我來這里有什么關系?”銀鈴雖然反應緩慢,不過終究從輕荼的話里有話繞了出來。
“呃……公主,在下不是說了嗎,在下是看公主一人在那荒郊野外,恐你遇到什么不測,還有,公主想出花幽境,入那火坑里,我輕荼豈能見你自尋死路而不救呢?”
“你撒謊,你說神巫覬覦我半境圣土,可你這花幽境呢,申魍他把我扣押在這里,難道不也是有圖于我,你們到底對本公主有什么預謀?說!”銀鈴不知哪里掏出來一把锃亮的匕首,拍了一把木桌,灑落一地飯菜,她一步步緊逼著輕荼說,最后將他逼到一根柱子上,刀鋒緊貼著輕荼喉嚨。
“等……等等,公主,你可冤枉在下了,我雖是花幽境人士,卻不喜歡申魍的作風,申魍是什么人我比公主更知道更清楚,怎么會與他為伍,況彼時將公主挾來,只是為了躲避神巫水止的追蹤,你身上有什么東西會吸引她身上的怪鳥,把你留在我這里,她要找到你也只是時間問題!
輕荼邊說邊猛吞口水,這公主呆在深宮慣了,說不定殺人什么的也都變成了一種變態嗜好,他不是沒見過老君王的后宮幾千妃子,呆的久了殺人都麻木了,要讓那些奴女死去,不過是捏死螞蟻一樣容易。
雖說他能輕而易舉制止她的任何動作,可是他還不能得罪她,他需要半境的力量恢復自己被蠱封的五臟六腑。
“你說水止在我身上放了什么東西?”銀鈴聽他說完,方才的霸氣一掃而光,幾乎秒慫,她被嚇得扔掉匕首,翻找起自己的衣裙來。
“不,不是,我是說,是蠱!陛p荼忙按住她的手安慰她,說出的話卻讓她更驚惶,她滿眼震驚,不可置信地看了看輕荼,心里有僅存的希望,希望不是他說的那樣。
她又放下衣裙,扒開衣袖去看自己的雙手,沒有!再往上扒,一條扭曲著的凸起物郝然映入她的眼里,顏色淤青,跟早前看到輕荼眼角的那種顏色十分相近,那么難看地橫亙在她潔白的手腕上,就像拆了線的還沒好完全的傷口,猙獰嚇人。
輕荼突然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皺著眉道“居然不是蟲蠱。”
銀鈴一聽卻松了口氣,她最討厭肉肉的蟲子,要讓她忍受這么惡心的生物長在她身上,想想她都惡寒。不過她又立刻繃緊了神經,輕聲問“那是什么蠱?”
“兩生蠱。也就是說種蠱的人把蠱養大后分成兩半,一半種在人身上,一半她繼續養著,這樣中蠱之人到哪里另一半蠱都能感應到,這種蠱很麻煩,不能像蟲蠱一樣挑出來就沒事了,它會跟你的皮膚長在一起,
而且會隨血液一點點分散到五臟六腑去,最危險的是另一半蠱在水止手里,你一日不解除這蠱,就會多一日的生命危險,你隨時會死去,因為兩半蠱的命是相連的,水止若是找不到你惱羞成怒,殺了那另一半蠱,你就會一起死去。”輕荼的言辭愈漸凝重起來,然后薄唇緊閉,用一種似同情似同命相連的憐惜眼神緊緊鎖住銀鈴的臉。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后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上一章|返回目錄|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