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心的想法比我簡單直接,但反而顯得更實際。其實,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呢?秦家和陸家的恩怨,那都是他們的,并不會影響到我是陸家的女兒,也不會影響到我嫁到秦家的事實。即使誰傷到了對方,那也是他們的實力和利益的較量,不應該把女人的感性成分加進去。這么一想,事情好像反而變得簡單了許多。
至于三爺曾經(jīng)做過什么,秦家兄弟現(xiàn)在要做什么,只要不主動把我們牽扯進去,跟我們,其實都沒有什么關(guān)系。
烤箱“叮——”的一聲打斷了我的思路,錦心打開烤箱,看了一眼,頓時就歡呼起來:“蘭心,你看,我成功了,我成功了,太棒了!”
她抱住我,開心地拉著我轉(zhuǎn)了一個圈,然后把成品從烤箱里端出來,心滿意足地聞了一下誘人的香氣,直接沖到客廳里去,大叫道:“親愛的,你看,我成功了,我終于做出了你最喜歡的香橙蘇芙哩,快嘗嘗!”
我跟著走出去,見秦揚抬頭看向她的時候,眼睛微微瞇起,眼里全然都是寵溺和快樂。我從他身上看到了一個男人和女人戀愛的唯美境界,雖然有著太多太多的愛恨糾葛,可是他們卻愛得這樣心無旁騖。也許不是不去想,而正是因為想得太通透,所以才能達到這樣的境界。
或許錦心的魅力正在于此,我和她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她不能替自己的男人分擔什么責任與事務,但是她像一個快樂之源,永遠不給自己的男人任何壓力。我分明能從他們的表情里看到,每天秦揚下班回來的時候,迎接他的永遠是一張快樂的笑臉和甜蜜的擁抱,她一定不會拿任何不開心的事情給他臉色看。
這使她更具有一個女人獨特的美。
秦揚從她手里接過裝點心的杯子和小叉子,帶著一臉夸張的陶醉聞了一下,故意看向他弟弟,“嗯,真香!”
秦公子于是冷著臉,“你們這夫妻倆,就這么待客的?”
錦心完全是一臉理所當然:“可是在你們來之前我就已經(jīng)做很久了啊!要不,你想吃什么,我讓保姆出去買?”
秦公子嘖嘖嘴,“還真是區(qū)別待遇。”
錦心笑著捅了捅我,“喂,你家那位還真是難伺候,不過,看在剛才你也算是幫了我的忙,那我再去做一份咯!”
轉(zhuǎn)身又回了廚房。
我沒有跟進去,而是坐在了客廳里。我想,也許我也該學學錦心,換一個思維方式。從某種角度來說,我確實不應該在事務方面參與太多,秦家和陸家的事情,他們自己自有處理的方式,無論最后是誰傷誰更重,至少他們自己都不會怨天尤人。如果他們兄弟兩個是在談這件事,我覺得我有必要表達一下我的觀點,告訴秦公子不必考慮我了,該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但我剛剛坐定,拿起茶幾上切好的水果小口小口地吃,并且開始考慮怎么開口的時候,秦揚一邊吃著他的點心一邊就笑起來,“我看你們夫妻倆好像有什么私房話要說。真是的,好端端的不在自己家里說,偏要跑到我家來說悄悄話,我在這里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真是好為難啊!”
我看向秦公子,難道他也有什么話想跟我說么?
秦揚翹著二郎腿,“喂,你到底還要不要說,我是不是應該回避?”
我認真地看著他,“不,秦揚,我是有話,跟你們兩個人說,你不要走。”
他“唔”了一聲,手里的食物并沒有放下來,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秦公子打斷了我,“不,我先說。剛才我就是來找哥哥商量的,上一輩之間的恩怨,一輩一輩往下延續(xù),冤冤相報何時了!從蘭心身上,我已經(jīng)感受到了太多上一輩帶給她的傷害,所以我不希望我兒子繼續(xù)把這種傷害延續(xù)下去。不管怎么說,豹三爺把明瀚養(yǎng)大,如果某一天,他的爸爸殺死了他的外公,或者他外公殺了他爸爸,對他來說,都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我一時之間完全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難道他的意思是……
秦公子繼續(xù)說道:“蘭心遭受這種無端的傷害時,我一樣會感同身受。所以剛才我和秦揚商定,秦家和陸家的恩怨,到此為止。”
我吃驚地把目光從秦公子臉上轉(zhuǎn)移到秦揚臉上,又轉(zhuǎn)回來,完全沒有辦法相信。我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可是你們已經(jīng)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在追查這件事,秦揚從日本回來,也是因為這件事,現(xiàn)在……”
秦揚伸出一個手指頭在我面前晃了晃,“不,我特意從日本回來,是為了遇見錦心。反正命中注定我肯定會遇見她的,如果不是這一次,那么也許會是下一次她去日本旅行的時候,又或者,等到我們七老八十的時候在埃菲爾鐵塔或者凱旋門下,反正一定會遇見的,而且我會愛上她。與其等上漫長的一生,我很感謝命運讓我在三十多歲的時候就遇見了她。為此,我一定得付出一些代價,否則命運予我的饋贈太多,我會折壽。”
我在剛聽到第一句的時候很想嘲笑他一番,說得這么文縐縐酸不拉嘰的。可聽到后面,越發(fā)覺得這樣的話太過于動聽,即使錦心沒有聽到,也足以甜到肺腑里,難怪錦心在這個男人面前毫無骨氣毫無節(jié)操。
秦公子輕嗤一聲,站起來拉起我的手就往門口走,“好聽的都讓你給搶著說了,這狗糧我可不吃,走吧,咱們有話回家慢慢說去。”
秦揚在背后喊道:“你的香橙蘇芙哩,不要了?”
“我才不稀罕,那么甜的東西,留著你自己吃吧,齁死你算了!”
這樣的情緒下其實我好像不應該笑的,但不知為什么,一看到他們兄弟兩個抬杠的時候,我居然有點忍俊不禁。
秦公子直接把我拖出了秦揚的別墅。沈女士在外面等我,大概是因為車里有點憋悶,她在外面的一棵樹下面站著。秦公子也不等她,居然自顧自地坐到了駕駛位,等我剛一上車關(guān)上車門,他直接一腳油門給開了出去,我從后視鏡里看到沈女士可憐巴巴的在后面大聲叫了兩聲“奕哥”,然后很快消失在了視野里。
開車的秦公子表情嚴肅,整張臉都緊緊地繃著,抿著薄唇。我覺得好笑,忍不住問道:“你在鬧個什么勁,秦揚對錦心好,你也不樂意?”
秦公子鼻子里冷哼了一聲,過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回答道:“我不是為這個不樂意。我就是發(fā)現(xiàn),這他媽同樣的事,他小子就處理得那么好,不顯山不露水的,辦得妥妥當當,他老婆還是天天都開心得不像話。而我,我讓我老婆難受了好長時間,居然到現(xiàn)在才打定主意!我不如他,所以我生氣!”
這件事,我也想得太多了,所以我反而不如錦心通透。我想了一會兒,還是決定把剛才的話告訴他,“秦奕,我也做得不對。秦家和陸家的關(guān)系里,從幾十年前開始,上一輩,就是存在大量的矛盾和利益糾葛的。我不應該妄想把一切都抹平,企圖制造一派祥和的假象。即使這一件事你選擇了退讓,但我也知道你不可能每一件事都退讓。如果我鉆了這個牛角尖,每一件事都會讓我覺得難過,就沒完沒了了。所以剛才在廚房里的時候,我跟錦心已經(jīng)聊過,我們都會選擇不參與秦家和陸家的恩怨,我們是陸家的女兒,也是秦家的媳婦。”
他伸出一只手來輕輕撫摸我的頭發(fā),“這話不必再說了。蘭心,我不會為這件事去找豹三爺?shù)穆闊艺f了這件事就此揭過,那就是揭過。我父親已經(jīng)去世了,但秦家依然還站著。”
過了一會兒,他又笑起來,嘴角上揚,看起來挺愉快的,“你看,豹三爺犯下的罪孽,他自己要承擔了。他已經(jīng)把兩個女兒都送給我們秦家抵罪了,還能要求他怎樣?”
這話怎么聽著好像不怎么對勁呢,抵罪,敢情我和錦心兩個成了抵押品了?
他在開車,我又不好跟他鬧。一回到知微路,他下車就大步往前走,我跳下車來,追在后面,故意嗔道:“秦奕,你站住,你剛才說了什么,難道你娶我就是為了拿我當?shù)盅浩返膯幔 ?
他腳步停下來,睜大了眼睛,一本正經(jīng)的,“不然你以為呢,所以你要當心一點哦,我想怎樣就怎樣的!”
我像只貓鼬一樣跟在后面叫囂:“那你到底想怎樣!”
他笑出來:“想怎樣,你試試看不就知道了!”他完全趁我不備,忽然一個打橫就把我抱起來往樓上走去。我的視界瞬間顛倒過來,我張牙舞爪地叫起來:“喂,秦奕,你放我下來,放我下來啊!”
“不放,我覺得你最近胸好像又長大了一點,手感很軟啊……”
“你個臭流氓……”
“說對了,恭喜夫人又發(fā)現(xiàn)了一個大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