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覺得這一場挾持透著奇怪,這挾持我的人好像有點太過于張揚,我甚至懷疑會不會是一個非常不擅長做這種事情的人做出來的,也許對方根本就沒有想到過需要隱蔽行蹤,或者用什么方式防止我向外面?zhèn)鬟f消息?
杜大成顯然應(yīng)該不會是這樣的人。作為和秦公子、豹三爺鼎力的地產(chǎn)大鱷,我可不相信他手里沒有幾個馬仔,沒做過類似的事情。
如果不是杜大成,又會是誰?
我靠在墻角,在空蕩蕩的房間里熬了一晚上,強迫自己閉著眼睛休息,努力讓自己稍微恢復(fù)一點精神。外面也聽不見什么聲音,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我聽見外面好像有女人高跟鞋的聲音,但他們說話的聲音很低,我聽不見到底說了什么,也聽不出來是誰的聲音。
過了一會兒,穿高跟鞋的女人離開了,房門才被打開,還是昨天的那幾個男人守在外面,其中一個遞過來礦泉水和包子,“早餐。”
居然還有早餐吃。
我略略遲疑,然后從他手里接過食物,慢慢地把一個包子掰成兩半,聞了聞,才小口地吃下。
水是沒有開封的,包子沒有異味,看起來也沒有什么異常,照他們的行事風(fēng)格來看,應(yīng)該不至于那么麻煩地在早餐里下毒。
隔著門板,我試探著問那幾個看守我的人,“你們是誰派來的,我什么要抓我?”
其中一個斥道,“你好好待著,等著他們條件談妥了,就會帶你過去!”
談條件?和誰談?
敢挾持我去跟人談條件,應(yīng)該也只能找秦公子或者豹三爺談了吧?如果是找豹三爺,那也應(yīng)該抓陸錦心才對,抓我可不一定好使。我一向都比撿來的還不如,保不準(zhǔn)豹三爺會跟秦公子當(dāng)時被陸耀恒威脅的時候一樣,說出“分我一杯羹”的話來。
如果是挾持秦公子,以他那個性格,最討厭受別人威脅的,條件還能談得妥?誰有那么大膽子敢拿我去要挾秦公子?
我閉上眼睛回憶了一下那三個人的形象,他們身上穿的并不是像陸家和秦家的下屬一樣整齊劃一的黑西裝白襯衫,而是襯衫夾克牛仔褲混搭的,而且看起來質(zhì)地不算好,皮鞋也是半舊的,一看就有一種烏合之眾的感覺。
我對他們循循善誘:“哎,你們是他們臨時請來的人吧?把我抓過來,守在這里,他們給你們多少錢?”
他們?nèi)齻人不知道我要說什么,我?guī)缀跄芟胂蟮剿麄冊诿婷嫦嘤U,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問這個做什么,我們只管看著你!”
我繼續(xù)說道:“你們認(rèn)得我是誰么?我是陸家的,豹三爺?shù)呐畠。陸家很有錢的,知道吧?現(xiàn)在他們可能要害我,如果你們能幫我逃出去,陸家肯定告訴不會虧待你們的。你說他這里給你們多少錢,等我回了陸家,我雙倍給你們,怎么樣?”
我故意沒說秦公子,畢竟我和秦公子的關(guān)系不曾公之于眾。
我基本上確定了在抓我之前他們應(yīng)該是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因為在聽見我說陸家和豹三爺?shù)臅r候,我看到他們眼里明顯的驚詫和遲疑。我猜想他們一定是動了心的,果然,其中一個說道:“但你怎么能讓我們相信你?要是你跑了以后倒打一耙,豹三爺那么有錢有勢,不給錢怎么辦,我們豈不是兩頭都拿不到?”
我趕緊說道:“我可以打欠條,你寫好欠條,我按手印!
其中一個又說道:“你以為放你出去有那么容易么,外頭還有一撥人看著呢,我們就算是想放你走,也放不了。你這的錢我們還不一定能拿得到,可是她付的錢我們已經(jīng)拿到定金了!”
原來外頭還有一撥。希望我昨晚扔出去的東西沒被他們發(fā)現(xiàn)才好。
我問道:“你們的任務(wù)是什么,只是看著我,我沒有在你們手里逃跑就行,對不對?”
過了好一會兒他們才承認(rèn)了。
這就好辦一點。
“這樣吧,我不跑,這樣你們在那邊也能拿到錢。你們把你們知道的事情告訴我就行,只要我滿意了,我另外給你們寫一張欠條,以后我要是還活著,你們可以去陸家拿錢,怎么樣?”
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他們?nèi)齻來勁了,搶著說道:“是一個女人要我們抓你的,那個女人大概這么高,戴著墨鏡口罩看不見臉,但是看臉型挺漂亮的,跟女明星似的……”
“對,說話聲音也好聽,她說她姓李,要我們叫她李小姐……”
“我聽見她給一個男的打電話,好像說要那個男的幫忙,只要他愿意幫忙,她就愿意把你交給他……”
信息量其實挺大了。
一個女人,很漂亮,像女明星似的,聲音也好聽,我能想到的就是許露希和馮玫。按他比劃出來的身高,比我矮一點,則更像馮玫,因為許露希跟我差不多高。
至于姓李這個,姓氏只是為了方便稱呼,隨便取一個也不無可能。
先前他們說談妥了會帶我去,那么應(yīng)該就是和他們說的那個男的打電話了?如果他肯幫忙就把我交給他,怎么聽起來都不像是威脅,而像是交換條件。
如果對象是秦公子或者豹三爺,我感覺這事根本就談不妥。而且馮玫一直想嫁到陸家來,她肯定不敢隨便威脅豹三爺。
那么她聯(lián)系的到底是誰?
能夠幫她達成目的的人,是誰,周啟文,還是……
我只希望能盡量地拖延一點時間。我相信在我失蹤的這一段時間里,秦公子和陸家應(yīng)該在找我了,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整整一夜,如果我能盡量把時間拖延一點,也許被找到的希望會更大。
但我還沒想好要怎么拖延時間,該來的就已經(jīng)找上門來了。
我聽見電梯“滴”的一聲,然后又高跟鞋的聲音噠噠地走過來,伴隨高跟鞋的還有一雙皮鞋的聲音,拖沓而沉重,聽起來就像一個胖子。
一想到“胖子”這個形容,我就覺得非常的不妙。果然,這腳步聲很快在門外響起來,我聽見看守我的那幾個人去開了門。
我把背脊直挺挺地靠在門上,但并不好使。我聽見他們在外面把反鎖給打開了,然后有人推門,推了一下沒推開,于是遲疑了一下,“小姐?”
我的心跳得咚咚的,深吸了好幾口氣,讓自己看起來更淡定一點,這才慢慢地讓開了,從里面拉開門。
站在我面前的女人果然是馮玫,而跟他一起來的那個胖子,是杜大成。
我不知道這兩個人是怎么攪合到一起去的,不過現(xiàn)在的局勢對我來說,顯然很不利。
我先看向了馮玫,方才得到的那些信息在這時候已經(jīng)串成了一串。雇人挾持我的是馮玫,她去找了杜大成談判,想要杜大成相助。至于具體在什么方面相助,怎么相助,我不得而知,不過我猜想應(yīng)該還是跟嫁到陸家來或者是繼續(xù)維持自己的名氣有關(guān)。如果杜大成肯幫忙,她就把我交給杜大成。
當(dāng)初慈善晚宴的那一次,韓雨夢去和陸耀恒交涉過,所以馮玫應(yīng)該對這其中的來龍去脈不陌生,知道杜大成始終都對我虎視眈眈。
我先發(fā)制人,看著馮玫說道:“想不到馮小姐也有這樣的手段和膽魄。雖然我和陸耀恒關(guān)系并不好,但馮小姐難道以為,挾持了豹三爺?shù)呐畠,他還會接受你這個兒媳婦嗎?”
馮玫笑笑,“我確實挺害怕的,不過,反正目前來看豹三爺也不打算接納我,即使我不挾持他女兒,他就會給我什么好臉色看嗎?”
她說的確實是這個道理,豹三爺打心眼里看不上馮玫,即使她再怎么討好,也一樣的不會得他歡心?磥硭F(xiàn)在是徹底放棄豹三爺那邊了,反過來討好陸耀恒了?
我瞇了瞇眼睛,“你想讓陸耀恒直接和豹三爺決裂分家么,如果是這樣,即使你成了陸家的兒媳婦,也沒有用處,因為陸耀恒那個草包,手里根本沒多少東西!
馮玫狹長的鳳眼挑了挑,“葉蘭心,在你眼里我好像有點太傻過頭了吧?你從來在我面前都沒安好心,卻還偏偏披著一張?zhí)搨蔚娜似ぃ‘?dāng)初你耍了什么手段,毀我容,弄得我好長一段時間都不敢見耀恒,臉上的疤大半年才消干凈!雖然我沒有證據(jù),但除了那條項鏈上做手腳以外,我也想不出還有什么別的可能了。你誣陷我和周啟文,弄得我和耀恒之間產(chǎn)生誤解。還有上次和導(dǎo)演在酒店見面的事,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也是你給我下的套,對不對?現(xiàn)在你落到我手里,還想裝白蓮花不成?”
她說的每一句,都沒錯。今日的葉蘭心,早已不是當(dāng)初那個單純善良的小女孩了,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也開始學(xué)會了不擇手段,無端端地迫害了一個馮玫。所以現(xiàn)在,只不過是她的反擊而已。
但我們其實都是一樣的人,我不是白蓮花,同樣馮玫也不是。我搖了搖頭,“我只是在提醒你,做事之前先考慮清楚利弊。”
馮玫笑笑,“利弊,如果你根本就回不去了,再多的真相你也說不出來了吧?沒有人會知道真相,秦公子不知道,豹三爺也不會知道,他們還要感謝我把你的尸首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