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看了會兒，沒看懂。這是說她，還是說他自己？

煙雨的身影慢慢淡去，他下線了！

唐果悶了會兒，把手機放開，扭頭看窗外。胥煙這時候在哪里？她好嗎？池熠那里，她是不是應該徹底放下了？

……

池熠的手覆在額上，腦子里全是剛剛唐果說的話。

他突然意識到，不是你努力去爭取，就能把發生過的事情抹平的。發生過就是發生過，它不會消失。

唐果心里的刺，即便能短暫地藏起來，但時間久了，還是會扎破血肉，扎痛彼此。他不是超人，做不到抹去唐果的記憶。他也不是圣人，做不到十全十美，全無毛病。他只是出生在豪門大戶里的幸運兒而已，除此之外，他和所有的男人一樣，都得面臨各種各樣的選擇。

每一種醒悟，都會伴隨代價。

池熠覺得自己讓唐果和胥煙長久地沉浸在痛苦之中，真是一種罪孽，從她們的生活里消失，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哥哥。”池綾推門進來了，笑嘻嘻地過來拉他的手，“哥哥，你燒退了，太好了。”

池熠挑了挑眉，“嗯，你又可以折磨我了。”

“不折磨你了，以后我有專門讓我折磨的人了。”池綾摁了摁頭套，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早點嫁出去，別妨礙我的桃花運。”池熠咧嘴笑。

“你的桃花運剛做完換胃手術。”池綾朝樓上指。#@$&

池熠笑了笑，平靜地說：“不了，不找她了。”

“為什么？”池綾驚訝地問道。

“我才24。”池熠笑著說：“女人24就要老了，男人24和14歲差不多。”

“你才老了呢……”池綾捏他的鼻子，笑著說：“等你好了再說吧，哥哥快好，幫我家雷霆去。爸爸讓他去做一件很難的事，你幫我打聽打聽，到底讓他做什么。”

“哥哥對你就這作用啊？”池熠嘆息，“我白疼你這么多年了。”%&(&

“哥哥最好了。”池綾低下頭，堅硬的頭套磕在了池熠的腦門上。

“唔……”池熠擰了擰眉，捂住了被池綾撞痛的腦門，“你趕緊出去吧，我怕了你了。”

“那你幫我打聽雷霆的事，好不好？然后順便幫幫他唄。”池綾搓著雙手，可憐兮兮地央求他。

“池綾我輩子上欠你呢，我還在生病，你就指使我給你當奴隸。”池熠連連揮手，趕池綾出去。

池綾又說了半天好話，慢吞吞地走了。

池熠躺了會兒，給劉哲打電話。

“劉叔，你知道爸爸給項銘楷和雷霆弄了個啥事嗎？把池綾給急死了。”

“好事啊……”劉哲樂呵呵的聲音傳了過來。

“什么好事？我聽你這樣笑，就知道沒啥好事。”池熠擰眉，小聲說道。

“有個工程被柬埔寨的反對君方給阻停了，他們兩個去談判，誰能把按期開工，誰就贏了。”劉哲說道。

“有沒有搞錯，那邊情況現在非常亂，讓他們兩個送死去啊？”池熠猛地坐了起來，捂住了手機，焦急地說道：“萬一讓池綾知道了，她肯定又要追過去。”

“哪有那么嚴重，沒事的啦，放心。”劉哲打哈哈，“聽說你病得快死了，你還是別管別人了，自己好好躺著吧。”

“誰說我病得要死了？”池熠臉一黑，低聲問：“溫兮？”

“哈哈哈，還聽說你睡小姑娘沒睡成功……”

劉哲的笑聲更狂野了。

池熠黑著臉，跳下病床跑到了大玻璃窗前，指著池綾大吼，“小丫頭你給我滾回來！”

池綾一臉茫然地扭頭看大玻璃窗，還笑嫣嫣地朝他揮了揮手。

“不是池綾啦，是你爸……喂……喂……”

劉哲的聲音被摁斷了，池熠根本就沒聽到。他惱火地往枕上一倒，恨恨地罵道：“讓雷霆去炮火里呆著吧！我看你給我得瑟。”

是啊，妹妹戀情成功。

池熠悶悶不樂地躺了會兒，又拿起了手機，安排助理去打探柬埔寨那邊的事。

池綾也是他的心肝尖兒，他見不得池綾傷心。

他覺得上輩子一定是弄死過池綾，欠了她的，所以這輩子就得這樣無怨無悔地捧著她。

為什么他不是弟弟，她不是姐姐呢？

一個小時之后助理就掌握了那邊的基本情況了。

“挺復雜的，就看他們兩個人誰能先接近他們的將軍。還有，您父親說了，若有人透露消息給池綾，雷霆直接出局。我們也不能參與，不然同樣算雷霆作弊。”

“知道了。你派幾個生面孔過去盯著，萬一不行，還是要出手幫幫他。小心一點。”他揉了揉眉心，有點擔憂雷霆的處境。

現在兩個人已經同機抵達柬埔寨，出了機場之后各顯神通。和項銘楷不一樣，項銘楷有大把的海外資源可以利用，但雷霆沒有。

他坐了會兒，給池景深打電話。

“爸，你這樣挺不公平的。”

“哪里不公平？”池景深平靜地問他。

“雙方實力不一樣，而且那邊情況復雜，雷霆萬一有什么事，你考慮了小綾的感受沒有？”池熠惱火地問道。

“我不覺得雷霆的實力比項銘楷差。”池景深的語氣依然平靜。

“他只是一個醫生，項銘楷的家族在各國都有公司和客戶，他要調動資源，簡直輕而易舉。”池熠不滿地說道：“難道你讓雷霆拎把手術刀去給將軍開刀？”

“不好嗎？”池景深反問。

“給他割痔瘡？將軍身體好得很，唯一的毛病就是痔瘡。”

“也行。”

“爸！”池熠實在摸不清老爸到底在想什么。

“給你培養個幫手。”池景深終于松口了，微微嘆息，“雷霆沉穩，你們兩個應該可以合作得很好。讓他過去辦這事，也是讓他樹起威望，給他以后進公司鋪平路。至于他能不能辦成，要看他自己的了。”

“人家還不知道愿不愿意進公司。”池熠說道。

“必須進！醫生太忙，沒辦法陪你妹妹。既然要娶池綾，就要做出選擇。實在拋不下醫生這職業，全家人的病給他治。你舅舅那里的師兄弟隔三岔五的弄傷，夠他治的。”

“爸……你也太霸道了……”池熠傻眼了。

“霸道很好，有一天你會明白不講道理地霸道的時候的趣味。”池景深平靜地說道。

“爸……”池熠沒把后面的話說完，家里有一個霸王就夠了，若他也霸起來，屋頂要掀了。

池綾在外面沖他招手，在等他的答案。

“沒問出來。”他走到窗前，用手機和她說話。

“不會吧……”池綾有些失望，手指在玻璃窗上輕輕地戳動。

“真的，爸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池熠說道。

“那好吧。”池綾勉強笑了笑，對他揮手，“哥哥你休息，我去把劉醫生的案子處理好，然后等著收律師費，請你吃好吃的。”

“去吧。”池熠沖她點頭笑。

池綾下了樓，飛快地打開了手機，調出一個軟件。

她剛進病房的時候，就往池熠的床頭上貼了一個竊聽片，把對話都錄進了軟件里。她聽完池熠的幾個電話臉色都變了。

柬埔寨這幾年又在鬧軍、變，幾派人爭權奪利很厲害。老爸居然把雷霆派到那種地方去！

“太可惡了，爸爸你太可惡了！”她用力跺腳，氣得想哭，“你要是把我的雷霆弄沒了，我再不理你了。”

池景深站在樓上，看著池綾氣沖沖地跳上車，往醫院門外駛去，手指輕輕揮了揮。

“又被你猜中了。這丫頭一向古靈精怪，這才幾個小時，她就完全弄清任務是什么了。”溫暖走到他身邊，小聲說道：“她一定會追去的。”

池景深攬住她，低聲說：“池綾敢愛敢恨，敢想敢做，很好啊。”

“小熠是讓著你們，你也不懂。小綾是女孩子，可以盡情撒嬌。小熠卻什么都要忍著，從小就是小綾闖禍她來背，你從小抱著小綾四處走，他只能跟在你們身邊。你們啊，從來不想想他的感受。”溫暖心痛地說道。

“一家之主就是這樣。你給我發脾氣的時候，我還不得忍著。”池景深笑笑，轉頭看她。

“我發過脾氣嗎？”溫暖擰眉。

“這不是正在進行中……”池景深往她額上親吻了一下，小聲說：“放心，這兩個孩子都不會有事的。”

“把池綾攔回來！”溫暖擔憂地說道。

“讓她去吧，她也得知道她哥哥一個人在面對什么。不能一輩子拿她當孩子寵著，她也得學會替哥哥分擔。”池景深搖了搖頭，鎮定地說道。

溫暖有點懵，這池狐貍是不是安排好了呢？

……

雷霆和項銘楷飛別上了一輛車，各走一個方向。

制藥廠在白馬市郊區，他們的目的地在白馬。

從現在起，他們將各自行動，車和住處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不在同一個地方。

池景深給他們各配了一個向導兼助理。從現在起，其余的事，都要靠自己完成。

雷霆選的靠河的一家酒店，清澈的河面上，小船慢悠悠地劃過。夕陽落在水面上，滿目鱗鱗金光。

他端著一杯茶坐到搖椅上，打開電腦開始搜索資料。

柬埔寨一直發展旅游業，酒店的環境與國際接了軌，但城市建設還是相對落后。

工程就建在對河，是池氏企業建在柬埔寨最大的一家制藥廠，已經停工大半個月了，和當地的談判一直談不下來，再拖下去，池景深就只能考慮換地方了。

和君方打交道，不是件容易的事。雷霆怎么也沒有想到，讓他和項銘楷來辦的是這么一件事。

他有點頭疼。

在網上和分布各地的同學們聯系上之后，他打聽到了兩名在柬方大隊醫院供職的同學的聯系方式。他們都是柬埔寨人，當年去國內留學。雷霆愛交朋友，和他們關系挺不錯的。只不過他們回國之后正逢亂，雙方聯系就中斷了。

聽說雷霆來了，兩個同學很高興，立馬過來見他。

“我們開車過來，深夜才能到，你不要睡，我們好好喝幾杯。”

雷霆心里沒底，往床上一倒，等著同學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