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果玩游戲這么久,這時候最刺激。真陵副本她從來就沒有成功過,到中間就會被打回來。沒有錢無限復活,永遠到不了塔頂。
唐果沒猶豫,趕緊跟著他往前跑。
“站在我后面。”進了副本,煙雨擋到了她的前面。
“可我現在裝備也挺好呀,我也打。”唐果樂呵呵地說道。
“嗯。”煙雨沒有多說話,大步往關卡走去。
“就我們兩個嗎,不組滿隊伍?”
“約會不需要很多人。”煙雨換了一把弓箭做武器,利箭如雨,往前彈去,形成了一個明亮的光圈,打開了通道。
“這是什么武器啊?”唐果驚住了,把他的那句話給忽略了。
“新測試。”煙雨說道。
“你們公司真牛啊,還能這樣。”唐果跟著他往前走,前面怪越來越多,她死了好多好多回,每一次都自動復活了。她打開包看,發現里面的游戲幣居然是億位數!
“你……你……”她有些結巴了,趕緊叫煙雨,“是你給我的嗎?”
“你為什么喜歡玩游戲?”煙雨問。
“可以忘記一些事。”唐果是發現自己生病之后開始玩這個的,可以讓她少想很多事。
“我也是。”煙雨繼續往前走,“你喜歡什么顏色?喜歡吃什么?無聊的時候喜歡呆在哪里?”
“市場調查嗎?”唐果好奇地問。
“嗯。”煙雨停了一下,他被陷阱打中了,血條一下就少了一大半。
唐果趕緊跑過去,替他擋住了后面射來的箭,直接被陷阱給埋了,倒在了煙雨的身上。
唐果躺在地上,看著被自己壓著的煙雨,突然大笑了起來,“喂,像不像神雕俠侶?”
“你喜歡看?”煙雨問。
“還行吧,無聊的時候什么都看。”唐果復活了,繼續說:“你呢?你喜歡什么顏色,吃什么,無聊的時候喜歡呆在哪里?”
“喜歡白色,吃飯,無聊的時候呆在床上。”煙雨利落地回答。
唐果不出聲了,這個人怎么能和她喜歡的一樣呢?
“你呢?”煙雨問她。
唐果想了一會兒才說:“你是不是認識我呀?你真的不是端木真嗎?”
“不是。”煙雨說道。
“你為什么說的和我喜歡的一樣呢?”唐果疑惑地問道。
“端木真知道嗎?”煙雨問她。
唐果想了會兒,發了個搖頭的表情。
“走吧。”煙雨結束了對話,大步往樓上的下一個關卡走。
唐果從來沒有到達過這個地方,整個服務器的玩家都為了能打到最后一層拼命練級。她居然跟著煙雨輕而易舉地上來了。
塔頂風光看,可以俯瞰整個皇城,雕龍畫棟,水墨江山。
“如果可以穿越,你選哪個朝代?”唐果問。
“床上。”煙雨的回答簡單粗暴。
唐果再度被他驚到了,“你到底有多喜歡床啊……”
難道,他有殘疾?腿不能動?
“你呢?”煙雨問她。
“原始社會,打恐龍。”唐果笑了起來。
煙雨久久沒有說話。
唐果知道,只要是個人,都會被她這奇葩的夢想給驚到。她想,若一個小小個子的女孩子,騎著恐龍招搖過市,誰敢對她不尊,她就讓恐龍一腳踩過去。那不是非常威風,非常滿足她的虛榮心嗎?
她笑著笑著,哭了起來。她流著淚給煙雨留言,“煙雨,謝謝你帶我到塔上來。”
煙雨不出聲。
“煙雨再見。”她打出幾個字,下線,刪號。
虛無終究是虛無,變不成現實。煙雨也不可能是池熠,能這樣帶著她一直往前走。
她不知道一見鐘情這種東西到底存不存在,是幾天的新鮮感,還是一輩子的鐘情久久。她只知道,現在她想見到池熠,想看到他坐在面前,微微擰著眉,靜靜地看著她。
她掀開被子,從病床上站起來,慢慢地走到窗口。
風一吹,幾縷青絲從她頭上滑下來,飄出窗口,飄遠了。
放療開始讓她掉頭發了。
再過幾天,頭發會越掉越多吧。
她捧住腦袋,怔怔地看著樓下。
那些人來來往往,是來看病,還是探望親人?那些人會不會也正在忍受痛苦?
人生為什么總要波瀾重重,不可以一帆風順?
突然,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池熠就在樓下站著,靠著車門,手里捧著手機。
是來看她的嗎?會上來嗎?
她往窗子后面躲了躲,悄悄地往下看。
池熠也抬頭了,看向她的窗子。
她把腦袋縮回去,手里抓著自己的一把頭發。
她現在一定很丑的,他還是別上來了。
不然,撲點粉吧。就算是當朋友來往,也行吧……
她跑到病床邊,匆匆翻出了化妝盒,打粉,畫口紅。
她的臉色不好看,白得像鬼。她抿抿唇,又畫了點胭脂上去。
可是更難看了。
她呆呆地看著鏡子,手一軟,鏡子掉在地上,摔碎了。
怔了好一會兒,她慢慢吞吞地走到窗口往下看,池熠已經不見了。
走了?還是上樓了?
糟糕,如果是他上樓了,她的樣子會嚇死她的。她又沖去衛生間洗臉,用力搓掉臉上紅紅白白的脂粉。
鏡子里面,巴掌大小的小臉被她搓得發紅了,眼睛也有點紅。
被相思折磨,痛苦勝過病魔。
身體的痛,和心里的痛,一起拽著她往黑夜里墜。
她是愛池熠的。
在她最好的年紀,愛上了一個年輕好看的男孩子。
也是在她最絕望的時候,愛上了一個讓她能開心大笑的男孩子。
她想,她真的不應該開始的。
沒有希望,就沒有失望,不會失望,就不至于心痛至此。
咚咚……
有人敲門。
她楞了一下,慢慢地過去開門。
他來了?
她的手在門上停了好幾秒,慢慢地打開了門。
“唐果,你怎么才開門?”
門口站的是胥煙,捧著兩只飯盒。
“我給你煮了湯,做了點糕點。”胥煙柔柔地說道。
“你自己身體還不好呢,干嗎總為我跑來跑去。”唐果接過飯盒,快步走到了
“你哭了?”胥煙看著她的眼睛,小聲問。
“哦,剛剛很痛。”唐果摁了摁胃,朝她笑笑,“很沒有出息是吧?”
“哪有,我痛也會哭啊。”胥煙挨著她坐下,猶豫了好一會兒,輕聲問:“大姨說,池熠不來了,為什么啊?”
“不喜歡我唄,我都快死了,他為什么還要在我身上浪費力氣嘛……哈哈哈,他心里有喜歡的人呢。”唐果嘎嘎地笑。
胥煙呆呆地看著她,然后勾下頭扭手指,“有嗎,他還有喜歡的人嗎?”
“肯定有的,肯定是一個溫柔可愛的女孩子,像你一樣溫柔。絕不能像我這樣像個大呆瓜,只知道嘻嘻哈哈。男人都不喜歡我這樣的,他們喜歡溫柔乖巧的,你這樣,有錢的男人最喜歡了,娶回家,好好地當妻子,給他生兒子。”唐果繼續嘎嘎嘎……
“他這樣和你說的嗎?”胥煙問。
“嗯啊。”唐果隨口說道。
胥煙猛地站了起來,快步往外走。
“你去哪里啊?”唐果嘴里咬著一塊冬瓜,含糊地問她。
“我……我忘了關火了,我慘了……”胥煙埋頭往外奔。
是去找池熠了吧?他們會合好嗎?唐果吐出冬瓜,呆呆地坐著。
……
胥煙難得地打了輛車,在車上給池熠打電話。
“你在哪里,我想見你,很重要的事,唐果的事。”
池熠告訴了她一個地址。
胥煙抱了抱雙臂,身子微微地發抖,低語道:“去中樂。”
司機看了看她,小聲問:“你臉色特別難看,是不是中暑了啊。”
“去中樂。”胥煙抬起小臉,重復道。
司機見她快哭了,趕緊一腳油門踩到底,把她送到中樂。
中樂游戲公司。
池熠和端木真正在喝茶。
“你泡妞,我這里工作都快癱瘓了,幾十個程序員給你改參數,一下男一下女,你說要吹風就吹風,你說要下雨就下雨。池熠,你要是不給我多投點錢,我可不放過你啊。”端木真的身子俯過來,朝他擠眼睛,“我已經找人去寫劇本了,把游戲改成電影。我挑好女明星了,就是能壓死人的那個。”
“禽獸。”池熠罵他。
“罵我干什么。”端木真瞪他一眼,“你才是,你用游戲欺騙小姑娘。你不敢去她面前說嗎?在游戲里裝神弄鬼。”
池熠也想去啊,但是何苦讓唐果生氣?越氣越傷身,對病無益。
“池總,有位叫胥煙的姑娘說和您約好了。”高挑的秘書走進來,在他面前微微彎腰,故意露
出事業線。
池熠看也沒看,直接看向了門口。
胥煙站在門口,雙肩縮著,水汪汪的眼睛直視著他,“我想和你單獨談談。”
“你出去一下。”池熠看端木真。
“混蛋,這是我的辦公室。”端木真用腳尖踢他。
“我投資,我的。”池熠瞪他。
“行,你狠。”端木真擺擺手,走了。
胥煙慢步走了進來,盯著他看了會兒,突然上前去,一巴掌打向了他。
“你怎么能這樣對唐果,對她說那樣的混帳話?你為什么要欺騙她啊?你自己說的和她結婚的,現在不理不睬,你想殺了她嗎?”
她力氣也不大,打過去,指尖從池熠的臉上滑過,在他臉上掛出幾道血痕。
池熠楞了半天,不解地問:“我和她說什么?”
“你為什么說你喜歡溫柔乖巧,不喜歡她那樣的?你為什么要欺負她?唐果是最好的女孩子,哪里不好了?”胥煙憤怒地質問道。
池熠明白了,他低聲問:“她說的?”
胥煙用力點頭。
池熠看了她一會兒,站了起來,“那天我們在大廳里說話,她聽到了。”
胥煙如同被雷擊中,呆若木雞。
“胥煙,唐果和我說過同樣的話,讓我回到你的身邊。你們的感情很好。”池熠看著她,無奈地說道:“我自己作錯了事,只能我自己承擔后果。”
胥煙跌坐下去,好半天過去了,輕輕地說道:“對不起。”
“不用說對不起,是我對不起你們兩個。”池熠走過去,拉開門,“你回去吧。”
胥煙扭頭看他,哽咽著說:“我很喜歡你,你后來越來越少了,話也越來越少。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結束。你和那些人都不一樣,我試過在你面前穿很少的衣服,故意接觸你的身體……兩年了,我每天盼著能夠讓你動心,但是事與愿違……于是,我那天在你的水里放了點東西……”
池熠震驚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