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女士。”她猶豫了一下,輕喚了一聲。
“怎么這么見外,我也養了你十年。”林惠轉動皮椅,面向鏡頭坐著。
她老了一些,但還是很漂亮,整套的珍珠加寶石鑲嵌的珠寶讓她看上去很富貴。看樣子她這幾年在國外過得很好。
“普瓦圖已經把公司轉讓給我先生了,我先生委托我全權打理公司。”林惠溫柔地笑笑,小聲說:“我們還是一家人呢,小暖,你工作我很放心。你只管大膽地做吧,我會支持你的。”
溫暖感覺很怪,林惠來者不善,不會是想和她繼續做家人的吧?
“對了,真的不要擔心。在商言商,我真的只是協助我先生工作。”林惠往鏡頭前靠了靠,輕聲說:“讓我看看你,又是幾年沒見了,聽說你生了對雙胞胎……真好……現在當了母親,應該明白做母親的感覺了吧。”
溫暖輕輕吐氣,小聲說:“我辭職。”
“為什么要辭職呢。”林惠一臉驚訝地看著她,連連擺手,笑著說:“別辭職,小暖,我很信賴你。云中國際交由你負責,我非常放心。”
“而且……你的產品可是作為技術入股了公司的,你若辭職,那根據保密協定,你也不能從事這個行業。”林惠轉動著皮椅,一副笑吟吟的神情。
溫暖花了三年多的心血,難道就這樣拱手讓人?
她坐下去,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小暖,我們是母女啊。”林惠捋了捋頭發,握住了胸前的寶石天鵝吊墜,盯著溫暖看。
“母女?從你知道內情的那一天起,你還喜歡過我嗎?”溫暖小聲問道。
林惠唇角的笑容僵了僵,松開了吊墜,傷感地說道:“當然喜歡。我還記得第一次抱起你的時候,軟軟的,小小的寶貝在我的懷里,那么乖巧,那么漂亮。人人都說你像我,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不是我的女兒……”
她抬起頭,一臉笑容,溫柔地說道:“我們可以相處得很好的,加油,孩子。”
溫暖抱了抱雙臂,沉默地關掉了視頻。
“路易絲。”迪沙擔憂地看著她,小聲問:“怎么會突然換老板呢?你真的要辭職嗎?”
“有人有錢,有人想賣,一拍即合唄。”溫暖撫著額頭,輕聲說道:“我想靜一會兒,你讓我好好想想。”
迪沙點點頭,放輕腳步,退出了辦公室。
溫暖坐了十多分鐘,才給池景深打了個電話。
“林惠把云中國際買下了。”她沮喪地說了道。
“老中醫那邊確定好了,可以帶小小暖過去了。”池景深卻回道。
“真的嗎,那太好了。”溫暖一下就打起了精神。
“對。”池景深回道。
“什么時候出發?”她興奮地問道。
“越快越好。”他的聲音平靜鎮定。
“現在?”溫暖的聲音拔高了。
“可以。”他還是平靜。
溫暖毫不猶豫地起身就走。
這世上,還有什么事會比讓孩子恢復健康更能讓她期待的呢?別說云中國際了,只要小小暖能好,她什么都愿意付出。
沒什么大不了,她不從事這一行,但只要她研發出來的產品能幫到那些有病患兒的家庭,她就覺得挺高興的。
……
法國。
林惠抱著雙臂,盯著桌面上的兩個相框發怔。
一個是她和溫暖小時候的照片,一個是她和趙婧妃前不久才照的合影。兩個女兒,她把小暖養到十歲,不能說沒感情。但是,只要一想到她不是親生的,想到她的親生孩子可能在別人家里過得不好,她心里就很不舒服。
尤其是她兩段婚姻,兩個丈夫的結局,居然都和趙家撇不清關系,而溫暖,她是趙家唯一的血脈,她就更加怨恨溫暖和趙家。
她把溫暖的照片抓起來,扯開了相架,和照片一起丟進了垃圾筒里。
叮……
她的手機響了,是國內重金請的私家偵探打來的。
“于廝年現在還在重癥監護室,不知道還能不能醒。”
偵探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讓她臉色有些難看。
“真該死!”她擰緊眉,站了起來,煩躁地說道:“還以為他多有本事,在他手上放了那么多錢做投資,現在不知道還能不能收回來。”
“只怕很難,他經手的項目現在都在清查,所以的帳目和資金都被凍結了。”偵探提醒道。
她咬了咬牙,一巴掌拍在厚厚的文件上,恨恨地說道:“男人都是沒用的東西,沒有一個能辦成事的。全都是些有頭無腦的蠢貨,死干凈了才好。”
對方一陣沉默。
她揉了揉臉頰,平靜了一下,繼續問對方,“還沒有查出來嗎?那個帳戶到底是誰的?”
“這個很難查,查不出來。”
“快兩個月了,兩個月!我支付給你多少錢,你就這么告訴我?你查不到!”她又是一拍桌子,怒氣沖沖地質問。
“真的很難查,你就給了我們一個帳戶,我們得翻遍全世界的銀行才行。”對方干咳了幾聲,小聲告訴她。
“夠了,你就是個吃干飯的蠢物,還自稱什么擁有最先進的技術,最有謀略的偵探……全是狗屁!我警告你,再給你十天的時間,再不給我查出來,把錢統統還給我,不然我要你好看。我現在可不是好惹的!”她一臉怒容地罵道。
“啊……哈……”對方打著哈哈,嘀咕道:“誰知道你這帳戶到底存不存在呢……”
“當然存在!”她差點就咆哮起來了。
于廝年是一個月前拿著那個帳戶來質問她的,他認為是她轉走了那筆錢。
四年前,溫暖把錢轉回來的事,只有劉健雄和他直接匯報的上級知道。對方安排了國際刑
警前去接應,并且給了她一個賬戶,當時顯示轉賬成功,警方也沒有放在心上,放由溫暖離開。但是那筆錢,居然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翼而飛了!這個過程雙方沒有協調好,等到兩邊的人反應過來,已經晚了。
警方覺得是溫暖使了個金蟬脫殼之計,臨時反悔,不愿意交出這筆錢。而這筆錢并非記錄在案的臟款,退與不退,都看溫暖本人的意愿,所以警方也拿她沒辦法。
當時劉健雄的上級狠批了他一頓,領導怕丟臉子,劉健雄不想為難溫暖,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直到溫暖回來,于廝年才明白,這筆錢真的轉出來了,并且轉進了別人的口袋里。
他惱火得很,所以過來質問林惠。林惠也惱火得很,她哪來的這本事,黑進系統,修改賬戶,還把那個過程銜接得嚴絲合縫。
有人在敲門,她飛快地扭頭看,眉頭微微擰了擰,“進來。”
“親愛的。”一頭白發的男人進來了,站在門口,笑容滿面地說道:“我已經安排好了,你隨時可以出發。”
“謝謝你,貝特朗。”林惠站起來,一臉欣喜的笑容,快步沖過去抱了抱他,臉頰和他輕貼著,微笑著說道:“你真的太好了,你對我太好了。”
這是她的新丈夫,貝特朗,意大利人,貨商,已經有七十歲了。頭發已經白光,眉眼刻上了滄桑,像是垂暮的獅子,爪子已經磨得抓不住獵物。
這是她幾個月前在一個舞會上認識的。她生得漂亮,說話溫柔秀氣,有氣質。不了解她的人,往往會被她的外表迷惑,覺得她只是一個溫婉的東方美人。
“我希望你快樂。”貝特朗執起她的手,笑呵呵地說道:“今天晚上要做什么好吃的國內菜給我?”
“我說過要做滿清全席,一天一道,一定會讓你大飽口福。”林惠溫柔地說道。
“你真是一個漂亮能干的太太。”貝特朗贊美道。
“有人欣賞,那就是漂亮能干。若無人欣賞,也就是即將枯萎的花朵。”林惠挽住他的手臂,柔聲說道:“貝特朗,我真的希望你能跟我一起回去看看。那里是我的家鄉,非常美麗。”
“我也希望可以同行……”
“貝特朗……”林惠掩住他的嘴,小姐眉輕輕一蹙,輕聲說道:“一起去吧,就當成我們的蜜月怎么樣?人生短暫,我們錯過了前面幾十年,現在我們在一起了,這樣相愛,我們就珍惜每一天好嗎?不用太擔心你的生意,你現在很成功,你的手下也很忠心。你去國內看一看,說不定有更大的收獲。”
貝特朗猶豫了一會兒,點頭了,“好吧。”
林惠唇角一勾,抱住了他有些粗壯的腰,小聲說:“我愛你,貝特朗,我感覺到特別地幸福,是你給了我這樣的幸福。”
貝特朗在她的背上拍了拍,笑著說:“我也是……我還有個會議,我們晚上見。”
“好的,親愛的。”林惠主動在他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挽著他的手臂,送他到了電梯口,一直等到電梯門關上了,她唇角的笑容才消失。
“池景深,你毀掉的我的東西,我全會拿回來。”她握緊了拳頭,臉上的表情顯得陰郁可怕。
這時候手機又響了,她煩躁地抓起手機,尖聲問道:“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我說過不要隨便打我的電話。”
“當然重要了……池景深和溫暖去邙山給小小暖看病了,剛剛出發。”手機那頭傳來了女子淡漠的聲音,“還有,我不希望你再用這種語氣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