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女人匆匆出了飯店,拐過了一個街口,年輕的女人突然停下腳步,捶著心口笑。中年的那個一臉擔心地扭頭往回看。
“曉鷗,你不怕他知道是你砸的杯子,打死你啊?”中年婦女捂住她的嘴,擔心地問道。
“怕什么,媽,看到她的樣子沒?直解氣啊!”溫曉鷗抬起下巴,咬牙切齒地說道:“她白吃白喝咱們家那么多年,害得我們十多年沒過上好日子。現在她居然耀武揚威地回來了!憑什么她占盡了天下的好處?憑什么我們要過這樣的苦日子?我哪一點比她差?我就是讓她不順心,我就是讓她和池景深成不了好事。”
“解氣是解氣,但我還是擔心……”嬸嬸猶豫半晌,囁嚅道:“你可千萬別讓你哥知道了,我現在全靠你哥養著了。”
“什么啊?我沒給你錢用嗎?我這不是帶你出來吃大餐了?”溫曉鷗橫了她一眼,從包里拿出鏡子補妝,“你把嘴咬緊一點就行了,我要去見客戶了。多賺點錢,免得你叨叨。行了,你自己回去吧。”
她說完,從包里拿出一張二十塊,往嬸嬸身上一丟,揚長而去。
“這孩子……也不知道每天到底在做什么!”嬸嬸連連搖頭,把錢放進口袋里,一溜小跑過去攔了輛車,跟上了溫曉鷗。
溫曉鷗拿著鏡子補了妝,拿出手機,把剛剛偷偷
拍到的照片發給一個號碼,想了想,再添了幾句話,“怎么樣,開心嗎?如果想更開心一點,我還有辦法。”
過了好一會兒,對方一點反應也沒有。她不停地拿出手機來看,小聲嘀咕,“要死了,白干了。”
突然,她的手機響了,對方給她轉了一筆帳,她眼睛大亮,手指飛快地點開了轉帳的紅框,上面的數字讓她樂得一下就蹦了起來,把司機嚇了一大跳。
“小姐,你干嗎啊,你不要命了?”
“行了,這么寬的路,你要不會開,讓我開。”溫曉鷗掃他一眼,唇角撇了撇,手指在屏幕上飛快點動,把錢提進自己的帳戶。
很快對方又來消息了,“做得好,繼續。”#@$&
她雙手握拳,用力揮了揮,大笑道:“摔個杯子、拍幾張照片就能有一萬塊,哈哈!臭丫頭,我會好好玩你的,讓你白吃白喝我家的飯。”
“嘖,你們女人真可怕,看你這樣子,能吃了人了吧。”司機瞥她一眼,輕蔑地說道。
“反正不會吃你,皮糙肉厚,一身臭味兒。”溫曉鷗反唇相譏。
司機臉色一沉,把計程車往路邊一停,罵道:“滾滾滾滾滾,臭女人,我還嫌你弄臟了我的車,一身馬蚤味兒。”
“你敢,我投訴你。”溫曉鷗涂得黑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尖聲罵道。%&(&
“去去去,老子開的是黑車,誰也管不著老子。你再不走,老子弄死你。”司機用力把她往車外推了一把。
溫曉鷗嚇得花容失色,飛快地跳下了車,揮著包,往車門上狠踢了一腳。
司機沖著外面大吼了一聲,震得她一個激靈,撒腿就跑。直到跑到看不到那輛車了,她才停下來,拍了半天胸口,又掏出鏡子補了點口紅。
手機這時候響了,她看了看上面的號碼,眉頭一揚,馬上就貼近了耳朵。
“趙小姐,有什么吩咐?”
“蠢貨,那里是有監控的。我剛剛幫你把監控解決了,下回小心點。被池景深發現,我可救不了你。你知道自己會死得有多慘!”趙婧妃清冷高傲的聲音傳了過來。
“好的,知道了,謝謝趙小姐。”溫曉鷗背上驚出一背冷汗,微彎著腰,連聲道謝。
“別擅自行動了,我會告訴你怎么做。”
“是,我知道了……那錢……”
“會讓你滿意。”
“謝謝趙小姐。”溫曉鷗眉開眼笑地說道。
她話音才落,嘟嘟的盲音森冷冷地傳了過來。她握著手機,用力往地上啐了一口,化著濃妝的臉扭曲了,惡狠狠地罵道:“呸,假模假樣的賤貨!要不是看在你有幾個臭錢的份上,我才不會看你的臉色。你的把柄就在我手里,不怕你不把錢給我乖乖地捧出來。”
有路過的人朝她看,她立刻挺直了腰,撫了撫身上的香奈爾的衣裙,扭著腰去攔計程車,拖著軟得讓人頭發麻的嗓音揮手,“taxi……”
……
趙婧妃握著手機,在露臺上站了一會兒,摁了個號碼出去。
“干媽……”她溫柔地喚了一聲。
“妃妃,”那頭傳來池媽媽疲憊的聲音。
“干媽,您怎么聽上去精神不好啊?”趙婧妃馬上問道。
“哦,有點心事。”池媽媽啞聲說道。
“哭過了嗎?不然我來陪你吧。”趙婧妃手掐著一片葉子,眼底滑過一抹嘲諷的笑,嘴里面卻說得愈加甜蜜溫柔,“您想吃什么,我做好帶過來。”
“不用了。”
“干媽,您到底怎么了?我很擔心呢,我現在就過來好嗎?”趙婧妃手指用力,一片葉片被她從花枝上掐了下來。
“真沒事……我在黎水。”
“呀,您回黎水了?”趙婧妃丟了葉子,掩著嘴驚呼。
“對……溫暖回來了,還生下了一對雙胞胎。我去看過她們了。我把那孩子惹哭了……我現在真后悔,為什么沒忍住脾氣。那小寶貝真的長得好漂亮,跟像雪團團一樣的,我抱著她就不想放下呢……”池媽媽哽咽著說道。
趙婧妃牙關緊咬,呼吸沉了沉,緩步往回走,“干媽,她……同意接您回去住嗎?”
“不知道。”
“干媽,她怎么能這樣做?拿著十億拍拍屁股就走了,失蹤了四年都不肯出現,讓我背黑鍋。我哪里有害過她?真害了她,哥哥早就查出來了!她的脾氣是真的不好,又多疑,又小心眼。哥哥對她那么好,但她卻那樣折磨哥哥和您……您要是和他們一起生活,要受苦了。我真的很擔心您,您回來吧,我會孝順您的。”
“哎……”池媽媽長長一聲嘆息,掛斷了電話。
“真是老糊涂了,怎么不能強硬一點呢?”趙婧妃生氣地把手機丟到沙發上,人往下重重一坐,大聲叫道:“媽,你收拾完了沒有?”
“怎么了?”臥室門打開,林惠穿著一身白色的真絲旗袍走了出來,脖子上掛著的祖母綠寶石項鏈熠熠生輝。
“唷,新的。”趙婧妃上下打量她一眼,笑著說道。
“新買的項鏈,這可是好玉!”林惠扭著腰走到了鏡子前面,前后左右照了照,拉了拉裙擺,笑著問:“怎么樣,我這樣可以吧?”
“和誰約會去?”趙婧妃走過去,抱著她的肩膀問道:“難道又換男朋友了?”
“嗯,紅酒商就在瑞士渡假。”林惠拍了拍她的手背,小聲說:“妃妃,學聰明一點,別像媽媽以前一樣,在一個男人身上吃盡了苦頭。趁自己年輕,趕緊多享受生活。”
“你還不是為了轉走傅晉寶的錢,才甘心挨打的!傅晉寶的錢差不多全到你手里來了,還有開的皮包公司和公司做生意,從中間不知道賺了多少過去了。所以,你也沒白挨這些打。”趙婧妃撇嘴,對著鏡子拍了拍臉,小聲說道。
“那就好好學。”林惠笑了笑,扭頭看她。
“誰愛和你學挨打?耿陽等下會來接我,你幫我打發走他。”趙婧妃嗯了一聲,不耐煩地說道。
“行,那傻孩子也聽你哄,你讓他往東,他就不敢往西。”林惠坐到沙發上,擰開指甲油開始涂。
“誰讓他愛我呢,他舍不得我出事,只能依著我。”趙婧妃笑笑,看著鏡子里的身影說道。
“萬一哪天他不愛你了呢?”林惠抬頭看她,眉頭擰了擰,“別把男人想得那么簡單,轉頭他們就能翻臉不認人,簡直無情無義。”
“那就讓他去死唄。”趙婧妃輕描淡寫地說道:“現在一天不知道出多少車禍,有多少飛機從天上掉下來,高鐵還能沖出鐵軌。不讓我好過的人,我也不讓他好過。”
“最好還是哄著他,就換真想換男友,也要讓他覺得是他的錯,懂嗎?”林惠搖搖頭,吹了吹指甲,小聲說:“還有,你剛又給姓池的老女人打電話了?對我說話時你怎么沒這么溫柔的?”
“就聊幾句。”
“你不會又想找池景深去吧?你找死呢。”林惠飛快地抬頭看她,驚訝地問道。
“不是,溫暖回來了。她居然沒死,還生了一對雙胞胎。”趙婧妃看了她一眼,冷笑道:“她是你女兒,你不回去看看她?”
“和我沒關系。”林惠擰了擰眉,冷漠地說道:“你也別去惹她,好好呆在這里。”
“媽,若不是她,我怎么可能會要低三下四地過日子。她就是我的克星!專奪屬于我的東西!上回也不知道是誰想弄死她,也太沒用了,居然讓她活了下來。若是我動手,一定會做干凈,絕不會讓她爬出來再氣我。”
林惠怔了片刻,小聲說:“總之,你別惹她。我要出去了,耿陽來了,你好好哄著他。”
“不哄,沒興趣。你說了你欠我的,你得幫我出氣。把那十億給我要回來!那是屬于我的錢,不是她的!”趙婧妃不滿地說道。
“當初若不是我及時讓你撤退,你早就官司纏身了,你認為池景深也會替你還那筆錢嗎?”林惠橫了她一眼,拿起手包就走。
“怎么不會,如果不是她,池景深一定會娶我的。”趙婧妃不服氣地嚷道。
把孩子哄睡著了,溫暖倒了大半杯紅酒,一飲而盡。
“小暖。”沈顏走過來,擔憂地看著她,“你別這樣猛喝啊,都沒吃什么東西的。”
“顏顏,我愛池景深。”溫暖又倒了一杯酒,一口氣再喝一半。
“那就愛唄。”沈顏說道。
“但是……”溫暖指自己的心口,小聲說:“這里頭不舒服。”
“為什么?”沈顏問道。
溫暖抿抿唇,看著遠處的燈火,一字一頓地說道:“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