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看著從天而降的池景深，腦子里嗡地一聲炸響，心跳驟然加快，快到一身血液都往頭頂涌。

怎么是他？難道小小暖說是帥叔叔就是他？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溫暖。”池景深沉默了足足有兩分鐘，才艱澀地開口。

傅燁到了，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幾人，“你們什么時候到的？”

看到和溫暖一前一后出現的傅燁，池景深的心沉了沉。

“小小暖呢？”溫暖稍微鎮定一點，抱著小小深快步往病房里闖。

“吃了半片面包。”池景深側身讓出路，沉聲說道。

“天啦……”溫暖把小小深往地上一放，沖到了病床邊上，心痛地撫著小小暖的小臉，啞聲說：“小小暖，媽媽來了。”

小小暖正在沉睡，呼吸已漸平靜。

“她的過敏癥很嚴重。”池景深慢步過來，定定地看著她的側臉。

四年了，她看上去成熟了很多，做了媽媽，更漂亮了。

溫暖想看他，但又下意識地躲著他的目光。這四年來，她不是沒想過兩個人再見的樣子。她想，那起碼是等到孩子們長大，告訴他們身世之后的事了。那時候時光已經抹平了傷痛，帶走了愛情，讓她可以平和地面對他和他的家人。

這才四年，對他的眷念還在。不見他的時候還能忍，現在見到了，感覺辛苦建起的心墻轟然倒塌，殘磚斷瓦都沒能給她留下。

“小暖。”劉哲見兩個人不說話，想過來做個合事佬，他打著哈哈，用力拍溫暖的肩，“好久不見了呀，你長胖了一點點嘍。”

溫暖看看他，沒能擠出笑容。

氣氛特別尷尬，劉哲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她四年前不辭而別，沒有人知道她是怎么走的，遇到過什么事，這些年怎么過來。但一個女人在異國他鄉生下孩子，并且辛苦帶大，一定不會那么容易。

“媽媽。”小小暖醒了，一看到她，大眼睛里立刻就蓄滿了眼淚，軟軟地叫她，要她抱。

“乖乖。”溫暖把小小暖抱起來，在懷里輕搖輕哄。

池景深這時候轉頭看一直安靜站在一邊的小小深，他有點自責，自打溫暖進來起，他的視線就一直跟著溫暖打轉，沒怎么看這小兒子。

池熠比池綾高多了，看上去很結實，很沉穩，不像小小暖那樣古靈精怪。這小臉呢，簡直太帥氣了。小東西從來沒有見過他，但是池景深能看出他的表情和自己很神似。這是基因太強大的原因吧？

他彎下腰，向池熠伸手，低低地說：“來，池熠，到爸爸這里來。”

池熠擰擰眉，轉頭看溫暖，沒理會池景深。

“我叫池景深，聽過這個名字嗎？”池景深的手落在他稚嫩的肩上，小聲問他。

池熠飛快轉頭看，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輕輕點頭。

“知道池景深是你爸爸嗎？”池景深追問道。

池熠又看溫暖。

溫暖抱著小小深，不肯抬頭。

傅燁在門口看著，進退兩難。

溫暖不知道怎么辦，傅燁也是，他怕溫暖會回池景深身邊去，他希望溫暖能退回原點，給他機會。

他迷戀著溫暖，哪怕知道眼前這個小女人心里自始至終裝著池景深，他還是無法回頭。

感情就是這么一件古怪的事，你說不清原因，那個人可能也不是十全十美的好，但你就是喜歡她。她壞，你喜歡。她好，你也喜歡。哪怕她喜歡著別人，你還是忍不住喜歡。你沉浸在這種喜歡里，一分一秒都無法拔離。

傅燁就是這樣喜歡溫暖。

他定定地看著溫暖，等著她的答案。

溫暖知道自己不可能這樣僵下去，她得面對。孩子們也有權利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是干什么的。

她抿抿唇，強擠出一線微笑，抬頭看傅燁。

“你跟著我累了一晚上了，先回去休息，我把這邊處理好就回來。”

傅燁微微松了一口氣，朝兩個小家伙揮手，“再見嘍，我先回去看守房子了。”

“叔叔再見。”小小深和他相處一晚，已經喜歡上了他，跟到門口向他揮手。

小小暖也揮手，細聲細氣地說：“大叔再見。”

病房里安靜了一會兒，溫暖終于抬頭看向了池景深。他一點都沒變，站在哪里都是萬眾矚目的人物。看她的眼神還是這樣，平靜底下暗藏著灼熱，像網一樣，密密地攔著她出逃的路。

“不然，回酒店聊？”劉哲小聲出主意。

小小暖窩在溫暖的懷里，咬著小手指，小聲說：“媽媽，帥大叔說他也是種花的。”

溫暖親了親她的小臉，輕聲說：“他就是小小暖和小小深的爸爸。”

“真的嗎，真的是爸爸嗎？”小小暖一聲歡呼，大叫了一聲。

“哦。”溫暖捋頭發。

小小暖樂得直點頭，揮著小拳頭大叫，“哥哥，我們有爸爸啦，帥大叔就是爸爸呢。”

池熠也很高興，但他不像小小暖那樣大聲笑，只是拉著池景深的袖子，仰著小臉認真地看他的模樣。

池景深突然很緊張，怕這認真的小兒子從他臉上看出不喜歡不滿意的地方。

就像小學生經受老師的檢查，他彎著腰，讓小小深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小小深收回了手，他才直起了腰，然后又彎腰，把小小深給抱了起來。

兒女雙全，有什么事比這個更讓人生圓滿的呢？

“好了，我去叫醫生來看，能不能出院，還是要住院治療。”劉哲趕緊往外走。

“確定之后，我們轉院，我之前就聯絡過這里的醫生，要給小小暖做全面檢查。”溫暖小聲說道。

劉哲一溜快步過去叫醫生，留下一家四口在房間中。

“小暖……”池景深慢步過來，手落在她的頭上，揉了揉，再慢慢往下，捧住了她的臉。

熟悉的他身上的氣味，還有他掌心的溫度，讓溫暖的身子有些發軟。

“對不起。”池景深喉結沉了沉，啞聲說道。

溫暖的眼眶一下就紅了。

和他在一起的兩個多月，若說快樂，肯定是快樂的。若說苦悶，那也說不出的苦悶，平靜的生活被切割得肢離破碎。她在他身邊受寵，卻又過得卑微，一舉一動都小心翼翼。想討好他，討好池媽媽，卻總是辦不到，自信被撕得一點兒都不剩。

“小暖。”池景深一手抱住她的肩頭，把她往身上摁。

溫暖飛快地掙開了，小聲說：“出院再說。”

那些苦悶，不是一個擁抱就能忘卻的。越愛，就越難以釋懷，總想弄個清楚明白，公公平平。

劉哲辦了手續回來了，見氣氛有些怪，連忙說：“小暖累了一晚上了，回去休息好了再聊。”

池景深向她伸手。

溫暖抱著小小暖，埋頭從他面前走了過去。

池景深唇角揚了揚，她在躲，但并沒有露出反感的神情，還有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