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本來不想和他爭論,但有些話,不吐不快。
……
急診室里。
郭瑩動了動,看向扎在手背上的針管。隨著她的動作,細長的針管輕輕晃動了幾下。
傅燁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繼續看手機,慢吞吞地問:“好點了嗎?要不要吃什么?我去買。”
“不用了。”郭瑩搖頭,打趣道:“有你這高級護士照顧我,我已經受寵若驚了,哪敢再勞動你給我買吃的去?別又說我貪吃鬼。”
傅燁咧嘴,沒好氣地說:“還有勁嘲諷我,看來不怎么難受嗎。”
郭瑩笑笑,閉上了眼睛。
她知道,傅燁不怎么會照顧人,他從到大都是被兄長和家人細心照顧的對象,沒吃過苦,沒經歷過什么波折。
羅素一出事,他直接從公子哥兒變成了窮光蛋,衣食住行都靠湊。本來他可以住進林惠的小公寓,但他怕債主找上去,殃及了林惠。
傅燁就是這么個人,誰對他好,他會對別人百倍地好。從這點來說,他和溫暖一樣。
“這么喜歡溫暖,怎么不爭取?你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我覺得你和溫暖,還是挺般配的,而且我還覺得她對你還挺好的。如果你比池景深先遇上她,可能她也不會拒絕你呢。不然,你再爭取爭取,說我病了,需要她幫忙什么的?”郭瑩小聲說道。
“別麻煩她了,她懷著孩子呢。”傅燁笑笑,握著手機伸了個懶腰,“她窮了那么久,現在難得當上有錢人,讓她當闊太太好了。”
“你也能讓她當闊太太的,這個項目啟動順利,一定會翻身。”郭瑩看著他,有些激動。
“當然能翻身了,等我再建個帝國起來,你就是教母。”傅燁拍拍被角,笑著說道。
郭瑩也笑,“如果真是那樣,我也算是超水平發揮。咱們兩個這小公司,經理會計銷售司機保安就是我們兩個人。”
“同甘共苦的革命友情。”傅燁拉起她沒打針的那只手,和自己擊掌,“所以以后別貪吃,要好好的。”
郭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放心,以后我有錢了,我天天請你吃肉,只要你想吃,我的肉我也割給你吃。”傅燁又拍胸膛,咚咚地響。
郭瑩眼眶突然有些發紅,轉開了臉,小聲說:“誰愛吃你的肉,臭的。”
傅燁笑了半天,神情漸漸嚴肅,“郭瑩,謝謝你。”
郭瑩靜了會兒,說:“應該謝的。”
傅燁抹了把臉,低聲說:“我知道你的意思的,我怕耽誤你。瑩瑩,我知道你有多好……”
“說這干嗎,我愿意的。”郭瑩的手伸過來,拍拍他的膝蓋,紅著眼睛笑,“不管你娶誰都好,誰都是幸運的人。我們遇上得太早了,我也不是那種傾國傾城的女人……”
“不是這樣……”傅燁拉住她的手,小聲說:“不是和漂亮有關系。”
“怎么沒有關系呢,現實點,如果我有溫暖的臉,你怎么會轉開你的眼?傅燁,我能接受這個現實。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我和你一起創業,也和喜歡沒太大關系。我也這年紀了,遇不上好的愛情,遇上好的事業也是圓滿。反倒是你,不要天天裝著笑嘻嘻的,想看溫暖的話,就去看她。”
“你可以不打招呼,遠遠的和她打個電話,聊幾句。她很好,漂亮可愛善良,劉婆婆她們天天念叨她的好。能讓老人家這樣念著她,一定不會差。你值得擁有這樣又漂亮,又可愛,又善良的女孩子。”
“休息吧,我出去抽根煙。”傅燁拿了根煙,快步出去。
他喜歡溫暖的事,他身邊可能沒人不知道了。他也想不通這種喜歡是怎么突然就跟海嘯一樣狂漲狂卷,讓他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就一頭栽了進去。
難道真是那首歌里唱的,愛情就像龍卷風?雖然俗了點,但還真是這么回事。他被這陣風卷得暈頭轉向的,只要閑下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溫暖,思念折磨得他寢食難安。
煙點起來,白霧縈繞。
返回病房門口,郭瑩已經睡了。他在門口看了好一會兒,叫過了一位年輕嬌小的護士,讓她們多照看郭瑩一下。
長得好看,說話溫柔有禮,護士哪有不答應的,恨不能多答應他幾個要求才好。
他把手指在自己嘴唇上摁了摁,再摁護士的眉心,笑著說:“答謝禮。”
小姑娘都快被他這個動作弄得暈過去了,臉頰紅紅的,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走進了電梯。
app項目出了很多問題,資金是一方面,本來想把總部建在岑村。但是。找風投去談,別人多會去問他一些羅素的事,神態語氣之中盡是嘲諷和窺探。
自己出來打拼之后,他才感覺到了世態炎涼,人心叵測。
是,他現在要去找工作。
在app投入之前,他得要一份工作來維持她和郭瑩的生活。郭瑩可是把她所有的積蓄都投入到這個項目里來了,沒日沒夜地跟著他一起當拼命三郎。
他想,是時候讓郭瑩離開了,沒理由讓一個明明可以擁有好前途的女孩子跟著他承擔風險,天天吃大白菜。
下了樓,他沒攔計程車,也沒開郭瑩那輛車。汽油也費錢,他坐公交車去。
搖搖晃晃地站了一路,半個小時之后,他來到了一棟大樓外面。這是晉海藥業,他約了這里的人事經理談一個職位。他覺得按照他的人脈和學歷,應該沒問題。
“請稍等。”前臺看著他,眼睛一亮,飛快地拔通了晉海老板的電話。
過了一會兒,前臺抬頭看他,一臉失落地說:“老板說,沒時間見您,讓您不要再來了。”
“這孫子,不是說好了嗎?”傅燁惱火地問道。
“對不起啊。”前臺賠著笑臉說道:“您再和老板約吧。”
“這孫子,以前吃我的喝我的時候,怎么沒說沒時間。”傅燁鐵青著臉,轉身就走。
在外面站了會兒,他又打另幾個相識的老板的電話,聽說他要工作,無一例外地拒絕了他。
一個公子哥兒,沒人相信他能做好事,誰也不想供個菩薩供在公司里。何況長這么好一張臉,把公司的女人魂全勾走了,還怎么做事?說不定老板娘也要跟著他跑了呢?
傅燁氣惱地掛掉電話,在路上瞎走了一會兒,抬頭看向路邊的廣告欄。招聘會,招聘廣告,轉讓廣告,甚至還有重金求子……他看著重金求子的騙子廣告,苦笑道:“不然干脆騙富婆去……”
光線越來越暗,已經六點了。
他揉了一把臉,給郭瑩打了個電話。她已經打完了針,正在等他一起回岑村。
“你先回去吧,我還辦點事。”他打起精神說道。
郭瑩叮囑了幾句,掛斷了電話。
他漫無目地走了一會兒,哪里也不想去,誰也不見,想好好地靜一靜。
真的,他從來沒有想到過,原來他一文不值,原來做事業這么難。
“池景深那臭小子,眼睛都瞎了,到底怎么把事業做大的?”他停在NS大樓門口,仰頭看著高入云霄的大樓,眉頭緊鎖。
兩輛車從NS緩緩駛出來了。
他立刻往路邊的樹后躲去,第一輛車就是池景深的,溫暖就坐在里面,垂著眼睛和池景深說話。風拂起她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臉,匆匆地從他的視線里消失。
他靠在樹上,雙手放在褲兜里,仰頭看天。
想她的時候看看她,其實更難受。
……
隔著一條街,趙婧妃坐在車里,冷冷地看著兩輛車開遠。
“妃妃,為什么不過去?”劉少陳從后座趴過來,手指捏著她的耳朵玩。
“你不是想和我在一起嗎?我要你把溫暖帶走,不要讓她死,最好讓她生不如死,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趙婧妃握著拳頭,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么恨她啊?”劉少陳撇嘴,在她的耳朵上輕吻,“但是,惹到池景深的代價太大了,我憑什么要冒這個險?”
“除了我……你要多少錢?”趙婧妃小聲問道。
“我有錢……”劉少陳的手指從她的耳朵往下滑……
“喂。”趙婧妃花容失色,轉身就往他頭上打。
“你看,我要的就是你主動一點,熱情一點,其余的事,我都給你辦。把人弄得生不如死,這點本事我還是有的,我就把她賣到最窮的山溝溝里去,讓她專門去生孩子,怎么樣?”劉少陳哈哈地笑道。
“喂,手拿開。”趙婧妃還在掙扎。
這地方雖然在角落,但是若真有人路過,一定會發現她和劉少陳的,到時候傳入池景深耳朵里,她死定了。
“嘖嘖,皮膚真好。”
啪……
門打開了,一只手伸進來,把劉少陳猛地從車上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