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起筆，在文件上寫下了名字。
“那我們什么時候啟程去瑞士。”喬慢低聲問道。
“隨便吧。”溫暖捧著頭，苦惱地說道：“我要想一想。”
“好，我等你通知。”喬慢向幾人點點頭，小聲說道：“老爺子的葬禮準備好了，請通知我。”
“麻煩了。”池媽媽送他到了電梯門口，扭頭看向幾人。
大家還處于茫然的狀態，看著溫暖不出聲。
趙婧妃還昏睡著，從公主到普通人，也就是這么一會兒的時光。
“婧妃怎么辦？”池媽媽問池景深。
“老爺子給她留了東西，不要動她的，準備葬禮吧。”池景深收回視線，沉聲說道。
溫暖抿抿唇，婚禮被一頓打代替了，蜜月被葬禮代替了……她有錢了，卻覺得這一切更加虛幻了。
……
老爺子和管家的葬禮在第三天就舉行了。
他們兩個人相伴了數十年，墓地也挨在一起。
趙婧妃捧靈，溫暖遠遠地跟在后面。她還是不能接受突然砸到身上的身世，對她來說，這太離譜了。
“婧妃，別哭了。”池媽媽拍著趙婧妃的背安慰道。
趙婧妃半邊身體都靠在池媽媽的身上，哽咽著說道：“干媽，爺爺會不會怨我，占了小暖的位置這么久，害他們沒有早早團聚？”
“傻孩子，這不是你的錯。”池媽媽眼眶紅紅的，小聲安慰她。
“干媽，我覺得我撐不下去，我也快死了。”趙婧妃轉過頭，枯白的唇顫抖著說道：“到時候，把我也葬到爺爺身邊好嗎？我喜歡陪著爺爺。”
“別說傻話。”池媽媽摟緊她，心痛地說道：“既然叫我一聲媽媽，我就在你身邊，別瞎想了。”
趙婧妃用力點頭，緊緊地抱住了池媽媽。
溫暖站在人群后面，怔怔地看著前面那些身著黑衣的人。生死離別對她來說并不陌生，但是這一回太不一樣了，她哭不出來，甚至傷心不起來。唯一的感受就是惶恐……
當她不是她，當過去不是真相，當她堅持成了笑話，她不知道應該怎么辦。
還要為爸爸討回公道嗎？
她該找誰呢？
“溫暖。”沈顏扶住她，一臉激動地說道：“你現在發達了啊，都傳開了，你才是真正的ssl的公主。”
“呵……”溫暖苦笑。
她一點都不覺得有多自豪，多驕傲，多高興。但是在外人看來，她這想法一定很矯情……
去他的矯情，她是喜歡錢，但是不喜歡這樣的方式！她想了十年的媽媽又成了外人，她恨了這么久的藥廠成了她的產業。你讓她如何去純粹地歡喜？
見鬼！她搖了搖頭，轉身往回走。
“喂，喂，去瑞士能帶著我嗎？”沈顏問道。
溫暖停下腳步，驚訝地問道：“你怎么知道我去瑞士的？”
“都知道了呀，林佩如滿世界說呢，在朋友圈里發遍了。”沈顏拿出手機給她看，小聲說道。
又是這個女人！池景深下了封口令的，沒想到林佩如根本不管他的命令，愛說就說。
“喲，她今天沒來……”沈顏往四周看了看，撇嘴，“這個不要臉的女人一定是怕你報復她！小暖，咱們別客氣，狠狠地揍她，你現在可比她高貴多了。”
“我什么時候不比她高貴？”溫暖反問。
“我是說身價。”沈顏咧嘴笑，趴在她耳邊小聲說：“讓我去ssl上班去，給我個好職位。”
“你想去就去吧……”溫暖有氣無力地說道。
“看你說的，你點頭啊，你是主人，是ssl的女皇。”沈顏搖了搖她的胳膊，雙眼發光。
你看，沒有人會明白她的心情的。
溫暖鼻子一酸，小聲說：“顏顏，但是我還是沒有親人的孤兒啊。逢年過節，我只能面對池家人，我身后一個人也沒有了呀。我只想要我的父母在我身邊，我只想在我出嫁，在我孩子出生的時候，有外公外婆……顏顏，你能不能懂？”
沈顏連忙拿紙巾給她擦眼淚，小聲嘆息，“哎，天下哪有十全十美的事，給你錢，就拿走你別的東西。小暖，咱們往前看。你給你的寶寶一個完整的家就好了，我們好好的活著。”
溫暖的手輕撫著小腹，輕輕點頭。
一邊有記者沖過來，沖著她拼命摁快門。
這是一個多么受人歡迎的八卦，蒙塵的珍珠重放光彩，小貧女突然成為白天鵝……黎水茶余飯后不知道要多出多少談資呢！
溫暖平靜的生活算是徹底被震碎了，她舉著手里的黑色的小包擋著那些人的鏡頭，埋頭往前沖。
“你們別拍了。”沈顏護著她，和她一起往車前走。
劉哲帶著助理們過來，把記者們請開，開出一條道，讓她們上了車。
溫暖在車里坐了會兒，池景深一行人過來了。池媽媽扶著趙婧妃一起坐了上來。
“哥哥，小暖，ssl我不要，我也不要爺爺一分錢。”趙婧妃靠在池媽媽身上，虛弱地說道：“我已經讓律師給我出具了放棄繼承權的書面文件，簽好字了，還給小暖吧。”
溫暖非常意外，老爺子給了趙婧妃很多，想不到她根本不要！
“這是給你的……”她沉默了一會兒，小聲說：“你就拿著吧，畢竟你們兩個這些年來是真正的祖孫情，我對他來說只是陌生人，基于血緣，才有了這層關系。”
“我不要了。”趙婧妃苦笑，把臉埋進水里，輕聲說：“我沒有資格拿這些。”
車里靜了會兒，池景深發話了。
“回去說。”
車快速駛離墓園，溫暖扭頭看，墨色大山漸行漸遠……
她甚至還不知道趙老爺子到底是什么樣的人，不知道她的親生父母又是什么樣的人……
人生如戲，她在戲中。
……
一個星期后。
溫暖再度來到ssl總部，從今天起，這里是她的了。
為了今天的第一次會議，她穿了一身深藍色的套裝，讓自己看上去成熟一些。
大廳的員工們恭敬地站在兩邊，向她問好。
“溫總。”沈顏快步過來，飛快地沖她擠了擠眼睛。
溫暖瞪了她一眼，快步往電梯走。她讓沈顏進畢竟需要自己貼心的人，起碼能幫她掌控四面八方的風聲。這一點，沈顏絕對能比誰都做得好。
“池總怎么沒來？”沈顏跟在她身后小聲問道。
“老爺子還有身后事要處理，趙婧妃身體不好，媽媽讓他去幫一下。”溫暖輕聲說道。
“我說這趙婧妃還挺大度的，居然全讓給你了。”沈顏抱著雙臂，歪著腦袋說道：“你覺得她是真心的嗎？千萬別故意裝成林黛玉的嬌弱，悄悄把池景深給拿下了。男人可都喜歡保護小嬌花的啊。”
“唷，那我也當小嬌花好了。”溫暖不以為然地說道。
“你別不在意，她干脆自私一點，更能讓人放心。這么大大方方地放手了，你不奇怪嗎？”沈顏急切地問道。
溫暖聳肩，“那又怎么樣，她能吃了我，還是吃了池景深？我有，我也不怕，我換個男人。”
“行！”沈顏朝她豎大拇指。
溫暖說得輕巧，此時心里已經打起了鼓。就像沈顏說的，趙婧妃的表現太大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