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她本來想對他施展美人計的,現在好像是他辦到了,他的美男計才叫施展得徹底。她的靈魂已經飛了,飛他的心里去了,被他鎖著關著囚禁著,逃不出來。
徹徹底底愛上一個人的時候,是不是就是這樣瘋狂的模樣?
……
清晨急促的電話鈴聲,驚醒了溫暖。
這時候還早,才七點半。
溫暖坐起來,看了看還在熟睡的池景深,跳下床,去沙發上找她的手機。昨晚前半夜是在沙發上面擠著的,后面才到床上來。你說他瞎,他找這些床啊沙發啊,再準不過了,絕對不會找到門外去。你說他不瞎,他又事事不便,什么都看不見。
溫暖滑開鍵,林惠的聲音傳了過來。
“小暖,你沒事吧,你是不是找他去了?”
“哦……”溫暖很羞愧,抓了抓頭發,含糊不清地說道:“是在他這里……”
“那……”林惠無奈地問道:“那你到底昨晚聽清我的話沒有?”
“我聽清了,我會看著辦的。”溫暖往房間里看了一眼,拿著手機往陽臺走。
“汪……”大妞從一邊竄出來,一把攔住了她的去路。
“大妞。”池景深的聲音從房間里傳出來,把大妞叫了進去。
溫暖輕吸一口氣,聲音更小了,“我晚點和你說。”
“晚點說什么呀,傅燁還關在里面呢,今天新聞里出的標題,說現在有錢人為罔顧法紀,買賣文物……你看看新聞,羅素又上報了。今天股東們都到羅素了,現在正在吵呢,我不和你說了,我去處理一下。”林惠匆匆掛斷了電話。
溫暖記得池景深說過,他一定會毀了羅素的!
那么,昨晚的事也是池景深安排的嗎?故意引傅燁去拍賣會,把他關進去,然后趁機攪亂羅素?
溫暖沒問池景深,她知道問也白問,池景深不會把他的那些事告訴她。她也不想關心羅素怎么樣,她關心的是林惠,她得去攔住林惠,她和傅晉寶在鬧離婚,現在去了會不會又挨揍?
她撫了撫額,轉身往臥室走。
大妞在她身邊晃了幾下,竄進了臥室,沒幾秒,引著池景深出來了。
這人……他一件衣服也沒穿啊!
溫暖趕緊閉眼睛,等著他從眼前過去。
“給我拿衣服。”他進了浴室,丟給她一句話。
溫暖面紅耳赤地瞪了一眼浴室,他瞎了,還覺得大家都瞎了?
她匆匆拿了一套衣服進去。
池景深眸子一低,揚了滿唇的笑意,“害羞了?”
“我是怕長針眼。”溫暖擰擰眉,轉身就走,“我回去了,你忙你的吧。”
“回哪?”池景深打開電動剃須刀,揚著唇角說道:“我已經給你辦好護照了,今天去威尼斯見我媽,你們應該見見了。”
溫暖楞住,去見他母親?辦護照的事,他說也沒和她說過,就這么悄悄做好了。
“我是認真的,”池景深盯著鏡子,剃須刀緩緩推過下巴。白色的泡沫堆在他的下巴上,讓他平常凌厲的樣子變得可愛了幾分。
溫暖的心跳慢了幾拍。
“去準備準備,下午兩點的飛機,不必帶什么衣服。”池景深收回視線,抓過毛巾擦下巴。
溫暖猶豫了,他媽媽好不好相處?她要不要真的結這個婚?
前兩天還向往到心里直冒泡泡的婚禮,此時變得模糊不清,讓她心生懼意——婚姻呀,若是過不好,那不就和林惠的這十年一樣了?
在門口站了會兒,她小聲說:“我不想去。”
“什么?”池景深楞住了。
“我覺得我們應該冷靜點,再想想我們的事吧……我先走了,還有事。”溫暖退了兩步,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包,快步離開。
池景深僵在鏡前,好半天才反應過來……溫暖,這是拒絕他了?他把剃須刀往池子里一丟,沉著臉色出來。
人去樓空,只有大妞在門邊用爪子撓門,抓得嘩嘩地響。
“溫暖,回來。”他抓起手機給她打過去,那邊接聽了,卻一言不發,淺淺的呼吸聲一聲聲地打進他的耳朵里,讓他心煩意亂。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和一個總把我當傻瓜的人在一起,你自己去威尼斯吧。”沉默了好一會兒,溫暖干脆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池景深完全僵住了。
他以為過了一晚上,溫暖就緩過來了,哪知道她早上的態度比昨晚更加堅絕。
……
溫暖拒絕了他,其實并不好過。攔了計程車趕到羅素外面一看,只見圍了一圈的記者,正等著拍傅燁。
林惠并沒有進去,遠遠地看著羅素。
“媽。”溫暖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
林惠轉過頭,抿了抿唇,苦笑道:“你看,馬上NS就會宣布收購羅素了。”
“收就收吧,也和你沒關系。”溫暖小聲說道。
“但是,這樣傅晉寶就會拖著不和我離婚了。”林惠愁容滿面地說道:“這樣不知道拖到什么時候才能結束。更糟糕的是,只要夫妻關系不解除,一旦羅素傾塌,清算債務,這可是我們夫妻兩個人的債。”
溫暖楞了一下,小聲說:“可是,不是股份有限責任制的嗎?清不到私人身上來吧?”
“你不懂……不然怎么會有那些破了產跳樓的?追債的人可不管這么多,把你家里的東西全搬空,天天受威脅恐嚇的日子可不好受呢。”她撫額,搖了搖頭。
這時一輛車緩緩進了母女二人的視野,是傅晉寶來了。
“小暖,你回去吧。”林惠拍了拍她的肩,小聲說:“好在知道我們母女關系的人不多,以后有人問起來,你就說只是我認的義女。這事,就不要扯到你身上去了。池景深能力強,你在他身邊也好。”
“媽,你說什么呢。”溫暖拉住她的手,嚴肅地說道:“清算債務也不怕,沒有分手費楚家費也不怕,我可以養你。我明天就找工作去。”
“傻孩子……池景深昨天沒為難你吧?”林惠輕聲問道。
“沒有,”溫暖搖了搖頭,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說:“其實,他想讓我和他去威尼斯見他母親,而且……我們已經……”
“已經什么?”林惠轉過頭看她,疑惑地問道。
“已經分手了。”溫暖笑了笑,沒說其它的原因。她想過,以她的笨,不可能通過他找到沉默,只會鬧到大家更難受。既然知道結果,她又何苦再去走那條路?
“哎。”林惠拍了拍她的手背,輕聲說:“分了也好,我始終不太喜歡他,他太精明了。今天報上刊出的照片里,唯獨沒有他和趙婧妃的。我看,他和趙婧妃之間不會那么簡單,他只怕是為了趙婧妃才來對付羅素的。”
林惠簡單地說了說趙家和傅家的恩怨,無奈地搖頭,“能讓一個男人這樣為她籌謀,他們感情一定很深。現在分手了才好,以后找個對你真心好,心里只有你一個人的。”
“媽,我知道自己怎么辦,反倒是你……羅素也不是你的,你別管他們的事了。”溫暖猶豫了一下,輕聲說道:“如果你說的趙家的事都是真的,那傅漢新就是個人渣。傅晉寶和傅燁失去了羅素,也沒什么抱怨的。”
“你看,你的心里還是向著他。”林惠摟住她,在她的背上拍了拍,“好了,我們回去吧。傅燁這時候應該差不多出來了。”
溫暖咬咬唇,輕聲說:“你是不是喜歡傅燁啊……”
“胡說八道,他就和我兒子一樣。”林惠瞪了她一眼,輕聲說:“我能有那么不正經嗎,還盯著老公的弟弟,他比你大不了幾歲。”
“誰讓你長得這么白嫩,這么年輕呢?”溫暖捏了捏林惠的臉,強打起了精神。
“臭丫頭,嘲笑起你媽媽來了。”林惠擰她的耳朵,笑著笑著,眼淚落下來了,哽咽著說:“乖乖,幸好,老天爺讓我醒悟了,我還能和你在一起。”
“對啊,倒霉的時候老公會跑,女兒不會。”溫暖挽住她的胳膊,母女兩個一起站了起來。
“走了,回家,這些倒霉的事跟我們沒關系了。”林惠抹了抹眼淚,和她一起邁左腳。
溫暖盯著二人的腳尖看了會兒,撲哧一聲笑了,脆聲叫道:“一二一,一二一……立正’……”
林惠當正立正了,站得直直的,繃著又想笑又想哭地臉,直視前方,等她下令。
“預備,跑……”溫暖撒腿就跑。
林惠呆了幾秒才往前奔,“乖乖,你是小狗嗎,你怎么耍賴啊。”
溫暖倒退過來,笑著朝她揮手,“媽媽,誰都能說我是小狗,你不能啊,我是你生的啊。”
林惠甩了甩包,一溜小跑去追她,“頂嘴啊,你敢頂嘴啊……”
“我是葉良辰啊,你服不服啊?”溫暖退著跑,脆聲地笑。
“我還是趙日天呢,你給我站住,別退了,小心摔坑里去。”
“媽,你居然知道趙日天啊!”溫暖楞住了,她沒想到如今的貴婦林惠居然知道網上的這個梗。
“我又沒有老,我什么都知道!還知道國民老公,我還知道鐘漢良……乖乖,陪我去看鐘漢良吧!”
“媽,你怎么能搶我男神。”
溫暖停下來,跺著腳撒嬌。
陽光撲天蓋地的,把母女兩個籠住了。
明明她們是在笑,但是眼淚卻都在往外涌。
她們錯過了十年啊。
她們就應該像現在一樣生活在一起。
她們應該擠在沙發上一起追韓劇,看小鮮肉,看美劇,悄悄地議論哪家男主人小鮮肉長得英俊貌美……然后溫暖告訴她關于朦朧的初戀暗戀,她的閨蜜她的苦腦,她被誰欺負了悄悄躲在梨花樹下哭……
溫暖還想告訴她其實舍不得和池景深分手、但是池景深總是隔她千山萬水讓她心慌生懼……
但是,溫暖始終沒有開口。十年就是十年,眼淚換不回來,親密也隔了層紗。
一輛車停到了母女二人身邊,車窗放下,里面的人推開門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