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越吐胃越難受,整個人都在發寒。
林惠又是揉背,又是喂糖水,忙亂了好一陣子,廚房里散發出了陣陣焦糊的氣味……她煮的魚湯全干,糊了!
門咔地一聲開了。
溫暖飛快地抬頭看,但是委屈和撒嬌的眼淚卻在眼眶里悶住,沒能落下來。
進來的人是傅燁,林惠給了他鑰匙。
“怎么搞的。”傅燁趕緊過來,一手托住了溫暖的額頭,一手給扶住她的肩,大聲說:“大嫂你去廚房,這是什么味道?你煮了什么毒藥給小暖吃了,把她吃成這樣。”
“哪有毒藥,我煮的魚。”林惠往廚房里跑,手忙腳亂地滅火,把鍋往洗碗池一丟,又飛快地跑了出來,幫著傅燁給溫暖擦臉上和脖子上的汗。
“是不是吃壞肚子了?”傅燁洗了條毛巾過來,遞給林惠,關心地問道:“不然我給你買藥去?”
林惠猶豫了一下,輕聲問:“乖乖,你例假來沒來?”
溫暖怔了一下,連連擺手,“不可能……我們才有的事,這才多久啊。”
傅燁也明白了,微微側過臉,尷尬地看向一邊。
溫暖也鬧了個大紅臉,縮在一角,輕聲說:“傅燁你坐吧。”
傅燁捏捏下巴,去了衛生間,拿了拖把過來清理地上的污漬。
“放著吧,我來就好了。”林惠連忙過來攔住他。
“行了,我拖幾下。”傅燁像劃大字一樣胡亂劃拉了幾下。
溫暖身上還是浴巾呢,頭發也是濕的。林惠趕緊跑去房間,給她拿干凈的睡衣,直接往她身上一套,猶豫了一會兒,小聲說:“你和傅燁坐會兒,我給你買點消炎藥去。”
溫暖有氣無力地點頭,目送她匆匆出去。
傅燁哪會做什么家務,胡亂弄了幾下,把拖把一丟,過來看溫暖。
“你怎么回事,吐成這樣。胃炎?”
溫暖輕輕搖頭,小聲說:“你怎么會來的?”
“大嫂讓我過來談談離婚協議的事,說于廝年給她弄好了,我來看看。”傅燁把椅子拖近了,湊在她臉前看,小聲問:“怎么看上去不高興?池景深呢?”
溫暖抿抿唇,搖頭,“不知道,說半個小時就來的,還沒到呢。”
“嘖,靠不住的東西。”傅燁撇嘴,左右看了看,從桌上的果盤過來,“吃這個嗎?”
“不吃。”溫暖搖頭。
“吃一個,糖能維持體力。”傅燁把糖往她的手心里塞。
溫暖握著糖,抬眸看了看他,小聲說:“你回去吧,等下池景深來了,又會誤會的。你前天那么過份,他沒和我生氣,我已經很過意不去了。”
傅燁被她噎了個半死,盯著她看了半晌,手指往她的腦門上一戳,“溫暖,你是為他著魔了吧?他身上裝了磁鐵還是怎么回事,把你這塊楞頭鐵吸得牢牢的,你看我哪天來勁了,給你硬拽下來。”
溫暖揉額頭,輕聲說:“就是喜歡他,你趕緊走唄。”
“我又不是來看你的,我是來和你媽看協議的,你一邊去。”傅燁黑著臉,走到一邊坐下。
溫暖沒轍了,看了看時間,又往門口看。也不知道許水晶和他說了鷹哥的事沒有,若許水晶聰明一定會搶先說的,以撇清干系。
“這是些什么鬼?”傅燁翻了會兒手機,打開了一個視頻,里面錄的正是鷹哥和溫暖母女爭執的畫面。
溫暖楞了一下,趕緊拿過來看。從這面面來看,并不是從林佩如和許水晶的角度拍的,可能是在場的某個認識她的人做出的好事。下面已經有評論跟瘋了,她和寒霆之前被人做假的那個也被人翻了出來,各種不堪入目的辱罵能把她的祖宗從墳里氣出來。
網絡暴力比最毒的毒蛇還要可怕!
“那個鷹哥?他……”傅燁的臉色變得很古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溫暖。
溫暖的臉色變得煞白,死死地盯著視頻,緊咬住下唇,不讓自己憤怒到咆哮。
“這都是謠言,我們乖乖不認識鷹哥。”林惠回來了,聽到這些聲音,趕緊過來奪過了手機,關了視頻,氣憤地說道:“林佩如這個女人太沒教養,太壞了。我明天會去見她的爸爸媽媽,一定要讓她給小暖道歉。”
“她干的?她陷害小暖啊?走,現在就扇死她去!”傅燁猛地站了起來,怒火中燒地說道。
“不要沖動。”林惠拖住他的手,看向溫暖,“林佩如畢竟和池景深沾親帶故,就這樣沖過去,讓乖乖很難辦,畢竟乖乖以后是要嫁到他們家去的。”
“就這么些破爛東西,嫁他家干什么去啊?受氣去啊?”傅燁挽起袖子,不滿地說道:“你十幾年不管她,現在也有點做媽的樣子,這時候還這么軟弱?你怕什么怕,不是有我在嗎?我們傅家會怕池家?”
“什么傅家啊?”林惠擰擰眉,攔著他說道:“你別吵,乖乖不舒服呢,你讓她好休息。我把協議給你,你拿回去看去。”
傅燁往沙發上一坐,悶悶地說道:“知道嗎,你們兩個女人都瞎了眼,不知道找對自己好的男人。”
林惠眼眶一紅,輕聲說:“你大哥以前對我還是挺好的。”
客廳里靜了會兒,一直沒關的門邊出現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池景深來了,此時離他說的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了又半個小時。
傅燁擰擰眉,站了起來,用力揮了揮手,“行了,去拿吧,拿了我走。我看見這個人就煩。”
林惠看了看池景深,匆匆往房間里走去了。
“起來吧,回我那里去。”池景深走過來,手伸向溫暖。
溫暖抱著雙膝,猶豫了會兒,往他的手心打了一下,輕聲說:“我今晚就住媽這里。”
他瞎著,看不到她難看的臉色,也看不到桌上放的藥,溫暖覺得有些失落……就這樣撲進他的懷中說自己剛剛不舒服,會不會太矯情?他現在知不知道鷹哥和她的事了?
林惠把文件拿給了傅燁,叮囑了幾句,送他去電梯。
池景深的手落在她的頭頂上,慢慢往下落,小聲說:“跟我回去,我有事和你談。”
“就在這里談……我胃疼,不想動。”溫暖拉下他的手指,沮喪地說道:“你想說什么就說吧。”
“乖乖去房里躺著吧,這藥晚點吃,先測一下。”林惠打開紙袋,把藥袋打開,把試紙遞給溫暖。
溫暖看清盒子上的字,驚訝地看向林惠,“媽……”
“吐成那樣子,總要測一下保險些,你們去屋里吧。我把地毯洗洗,收拾一下。”林惠扶小暖起身,扭頭看了一眼池景深,小聲說:“你慢點兒,你面前沒有桌椅,筆直走就行了。”
池景深的眸子低著,慢步跟了過來。
“你按這上面的說明去試……”林惠在溫暖耳邊小聲叮囑了幾句,給二人關上了門。
溫暖知道自己沒懷上,這離上回例假只有半個多月,她還吃了藥。
“我……”她抱了抱胳膊,灰心地說道:“池景深……你看了網上的視頻沒?就是那個人……”
她臉色很白,一點血色也沒有,身上因為刷洗得太用力,揉出了好幾團青紅色,還有抓過的指甲印,深深淺淺縱橫在她的腿上,觸目驚心。
“不然,你讓劉哲先接你回去吧,你好好想想,畢竟這事……很難聽。”她的頭越垂越低,聲音也越來越小。慢慢的眼淚叭嗒叭嗒地掉下來了,越流越快,一雙小手不停地抹,怎么也抹不干凈。
她覺得很委屈,非常地委屈。女孩子的第一回,再怎么著也得給一個讓她動心的男人啊,怎么會讓鷹哥那種臟東西奪走了?她現在甚至能感覺到身上爬滿了蝎子蜈蚣,每一寸肌膚都灼燙難忍。
池景深坐下來,視線下低,看到了門縫下微晃的身影。
林惠就在門口聽著。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轉過頭看她,低低地說道:“跟我回去吧。”
“可是……別人會笑話你的。”溫暖搖了搖頭,難過地說道。
池景深雙手抹了臉,高大的身子往前一俯,沉聲道:“37373,九年前,你為了高中的生活費去茶廠撿茶,三七廠的老板三七破例用你,還多給你三百塊錢生活費。六年前,你考上大學,行李掉在了大巴上,車的車牌也是37373。那是你的幸運數字。小暖,不是鷹哥,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