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小寇失魂落魄的摔坐在了沙發里，一時還接受不了余雨菲和他說的情況。

葉菲最近的確是長了些能耐沒錯，但是如果她真的把事情捅到網上去，她自己也脫不了干系，要知道當年的那些黑歷史全都是證據確鑿的。

所以小寇斷定葉菲不可能會這么做，八年來，她好不容易才有點起色，好不容易才擺脫掉昔日的這些黑歷史，她不可能笨到賭上自己的前程的。

面對著小寇的質疑，余雨菲表現得十分同情，人最可憐的是面對絕境時的自欺欺人，與其有那自欺欺人的工夫，倒不如多花點時間想想該怎么找一條新的出路，度過這段最困難的時光。

曾經的她就經歷過這些心路歷程，只不過她和絕大多數人不一樣，她挑了一條最方便也是最骯臟的路來走。

“不可能，不可能的，”小寇還在自言自語的發笑，“余小姐，您可真愛說笑話……我又不是藝人，也不是明星，哪有什么料可以曝的？呵呵。”

余雨菲嗤笑，沒有理他。

她自認為自己不算是個好人，但比起小寇來說，她覺得自己可以說是清新脫俗了，至少她壞得坦誠，壞得理直氣壯，不會遮遮躲躲，不敢承認。

小寇雖然口頭上這么說，但到底還是心神不寧，慌手慌腳的從口袋里掏出手機，麻利的解了鎖然后打開了微博。

之前和葉菲鬧解約，他們兩個當天就互相取消關注了，但即便如此，在打開客戶端的一瞬間，小寇還是看到了余雨菲所說的那一條微博。

首頁的第一條動態就是蔣雨茜的微博轉發，狀態顯示為熱門，后面跟著一長串話——“葉菲前輩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實情，除了這些之外，還有很多更離譜更惡心的手段，晚上我會發長微博披露我經紀人這一個月以來的種種惡行，讓大家都看清楚他的真實面目。”

看到最后面幾個字，小寇突然覺得腦袋有些眩暈，他崩潰的扶著額頭，就連點進葉菲微博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到底還是低估了葉菲，他沒有料到這么多年來引發他和葉菲之間關系徹底決裂的原因居然是因為蔣雨茜。

小寇越想越氣，最后不由得憤憤的把手機摔在了沙發上，紅著眼睛罵了句臟話：“媽的！葉菲，是你先不仁，就別怪我不義！想要用這種手段搞垮老子？好啊！那老子奉陪到底！看看到最后是你的名聲比較臭，還是老子的名聲比較臭！”

余雨菲不痛不癢的掏了掏耳朵，對于小寇的行徑采取了不聞不見的態度。

她可沒有什么興致在這里看一個落了魄的老男人跳腳。

掏完耳朵之后，余雨菲不由得掃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這會兒已經是將近晚上八點了，可是陸家易還是沒有出現，這不太像是陸家易的作風，他向來來得比誰都要準時，就跟上班打卡似的，唯恐來晚了會惹她不高興。

余雨菲抿了抿唇，又查了一遍通話記錄，確認今天并沒有遺漏掉陸家易打來的電話，然后她的心里驟然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這老家伙該不會是被家里的那只母老虎給扣留住了吧？

余雨菲想來想去還是不放心，正打算給陸家易打電話，耳畔就忽然響起了小寇的聲音。

“余小姐！”小寇捂著聽筒，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焦慮，“陸總怎么還沒有來？電話也打不通，真是急死人了。”

就算是失去了余雨菲這一條戰線，他還有陸家易這座大靠山啊！陸家易一直都在眼饞葉菲，要是他拉攏了陸家易，那么事情就輕松多了。

而聽到小寇的提問，余雨菲忍不住輕輕的蹙起了眉。

她還想知道陸家易突然之間是去了哪里了呢，這么一來，看來她是根本沒有打電話的這個必要了。

余雨菲大發慈悲的搖了搖頭，算是回答了小寇的問題，既然現在誰都不知道陸家易的動向，她干脆安心的躺到了沙發上，大拇指悠閑的滑動著屏幕，一邊看著朋友圈里的動態，一邊等待陸家易的到來。

手指滑到一半之際，余雨菲突然停下了動作，勃然大怒的從沙發上彈跳而起，嘴里罵了一句：“好啊！好你個陸家易！”

虧她剛才還在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結果下一秒，她就不小心在朋友圈當中刷出了陸家易的身影。

那是昔日跟她合作過的一個電臺工作人員發的小視頻，視頻配字是——“難得和陸總一起唱歌，陸總歌喉十分了得，欽佩欽佩”。

余雨菲也是抱著無聊的心態隨手點進去的，誰知道才一點開視頻，便看到西裝革領的陸家易手里拿著話筒，笑得春光滿面，在一家環境高檔的娛樂場所里唱著八十年代的一首老歌，而在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看起來應該是圈子里的新人。

陸家易和那小女孩本來離得倒是挺遠的，大概是拍小視頻這個人的疏漏，一不小心把陸家易和小姑娘拉拉扯扯的畫面也拍進去了，雖然那個畫面只有短暫的一秒，而且鏡頭還在拼命的晃動，但余雨菲她畢竟是一個女人，自然能看出兩個人之間的那點貓膩。

“余小姐，怎么了？”見一直鎮定的余雨菲忽然沉不住氣了，小寇好奇的問。

余雨菲眉頭一皺，抓過了沙發上的包，微微側過臉，眼里仍舊充斥著憐憫的目光：“你剛才不是問我陸總在哪兒嗎？陸家易這王八蛋把我們給甩了！”

“哦，不對，不是我們，而是你一個人。”余雨菲忽而一笑，又斗志昂揚的道，“他想要甩老娘？沒這么容易！老娘現在要去砸場子了！你啊，就繼續在這里自怨自艾吧。”

說著，余雨菲也不顧小寇是什么反應，大步的走出了包廂。

她素來就不是盞省油的燈，既然陸家易一聲不響的讓她難堪，那么她也不會讓陸家易的場面好看到哪里去。

她和那些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小姑娘不同，她是有底線的！

直到余雨菲清脆的高跟鞋聲消失在長廊中，小寇才算勉強想明白這是怎么一回事。

所以，現在就連陸家易也急著要跟他撇清關系了嗎？就因為葉菲發在網絡上的那篇微博？為了能清凈的解悶，他出來的時候特地沒有帶工作手機，他根本想不到在這個短短的一個下午竟然發生了這么多變故。

小寇一瞬間體會到了絕望是什么滋味，他愣了片刻，馬上追隨著余雨菲的腳步趕了出去。

可是酒吧之中哪里還能看見余雨菲的影子，只有舞池中躁動的人影不斷的在他的眼前晃動。

跑得氣喘吁吁的小寇最終在吧臺前暫時停了下來，雙手撐著膝蓋，艱難的喘息。

“寇哥，今兒個這么早就走了啊？”就在他打算走出門去停車場里看看的時候，附近的一位酒保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酒保心不在焉的沖他笑了笑，目光和旁邊的同事做了個交匯，后者點點頭，立馬一路小跑的離開了。沒一會兒，就有兩個保安從暗處走了出來，一左一右的站在了小寇的身邊。

小寇凝視著這一個個昔日里對他客客氣氣，現在卻見風使舵的開始拆他的臺的老面孔，總算是意識到了自己此刻的處境。

他挺直了腰板，裝腔作勢的盯著為首的酒保：“怎么……這是什么樣意思？”

“寇哥，”為首的小酒保嘿嘿干笑了兩聲，“您看，這不是月底了嗎？您是不是該把以前的酒錢都結算一下了？”

這幾個月以來，小寇到酒吧里來吃喝玩樂從來就沒掏過一分錢，以前是仗著有陸家易給他撐腰，可如今情況不同了，人人都知道小寇人品惡劣、手段低俗，被大明星葉菲還有蔣雨茜聯手揭發了真面目，現在網絡上的態度很明確，絕大多數人都是站在葉菲和蔣雨茜那邊的，甚至還有經濟公司跳出來替葉菲打抱不平。

明著里是打抱不平，實則個個都是想挖葉菲的墻角。

再加上今天下午陸家易還親自給酒吧里打來了電話，聲明以后和小寇這個人再也沒有半點干系，小寇從前賒下的那些消費，他概不負責。

眼下這個節骨眼，人人都急著跟小寇撇清關系。

“酒錢？”小寇嗤笑，從口袋里掏出幾張百元大鈔，甩在了小酒保的臉上，“喏，給你！”

小酒保被甩了一臉的鈔票，臉色登時陰沉了下來，干脆懶得再跟小寇打太極了：“寇哥，這么點錢可不夠啊。您這幾個月喝下來的，少說也有十四五萬了呢。”

“從前的酒錢全都是算在陸總的頭上！怎么？你們的意思是想跟陸總翻臉？”一聽到這個巨額數字，小寇的臉部狠狠的抽搐了幾下。

這個數字其實一點兒也不夸張，為了撐場面，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每一回來酒吧他喝的都是最上等的酒，不算不知道，一算才曉得他居然欠下了這么多錢。

“寇哥，您大概還不知道吧？”小酒保冷笑著往前跨了一步，伸手挑釁的拍打著小寇的臉頰，“陸總已經跟你斷絕往來了，陸總還說了，你以前欠下的那些賬，他一毛都不會付的。你也知道我們就是個打工的，希望寇哥不要為難我們，及時把賬款結清，要不然的話，寇哥，我們可能就要對不住你了。”

先是被葉菲和蔣雨茜聯合揭發，然后又被告知陸家易徹底切斷了跟他的金錢往來，接二連三的打擊當下讓小寇傻眼了。

他知道自己沒有了陸家易的掩護，就連屁都不是！也無怪乎這些小酒保一個個都敢騎到他的頭上來了。

到最后，小寇是被幾個保安聯手趕出酒吧去的。

黑夜之中，黑根的招牌還是和從前一樣曖昧而奢靡，可是這里頭的人卻仿佛在一瞬間都變成了青面獠牙的怪物。

小寇踉蹌著被推到了綠化帶里，因為剛才的打斗，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

他趔趔趄趄的扶著一棵樹站定，咬牙切齒的發出了屈辱的宣誓：“葉菲！你給我等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