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菲,你不適合這個節(jié)目。”厲正南毫不退卻的直視著余雨菲幾欲噴火的眼睛,語速緩慢的陳述著這個事實(shí)。
余雨菲被他的這一句話激起了更多的怒意,隨手抓過身邊的玻璃杯,又朝厲正南砸了過去:“厲正南!你別忘了是誰引薦你和陸總認(rèn)識的,你別忘了是誰替你拉這個贊助商的!要是沒有我,你能走到今天嗎?你可別做白眼狼!”
這一次厲正南還是沒有躲過去,他不動不搖的坐在那里,任憑余雨菲對著自己撒氣。
余雨菲說的沒錯,的確都是她在幫他。
他想要全心全力的做節(jié)目,需要一大筆資金,不得不變賣了蕭美人給他買的那一套高檔別墅才能湊齊這筆錢,是余雨菲想辦法替她四處張羅可靠的買房對象的。
最后余雨菲的確幫他做到了,非但如此,還替他和陸家易牽線搭橋,為他拿下了最大的贊助商。
他自己拉的都是一些小贊助,跟陸家易這個大財閥根本沒得比,而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就是因?yàn)橛辛岁懠乙走@筆大頭,節(jié)目才可以這么順利的就啟動。
在這種方面來說,他的確是匹白眼狼。
“可是雨菲,”厲正南緩慢的掀起了眼皮子,疼痛讓他的大腦越發(fā)的清醒,他突然笑了一下,笑容在黑暗中似乎是在發(fā)光,“這是我的第一檔節(jié)目,我想盡最大的努力去做好它,我想讓它以最完美的狀態(tài)出現(xiàn)在觀眾的眼里……如果你想?yún)⒓拥脑挘铱梢匝埬阕鲆黄谔丶s嘉賓。”
“一期?厲正南,你把我當(dāng)什么了?當(dāng)叫花子嗎?一期就想打發(fā)我?”余雨菲皺眉,聲嘶力竭的朝他怒吼,“我連衣服首飾都定好了,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陸家易在旁邊看得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干瞪著眼睛看著在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zhàn)的兩個人。
看兩個人有愈演愈烈的趨勢,他才意思意思的拉了拉余雨菲的裙角,勸道:“小余,不就是一個節(jié)目嘛,人家小厲現(xiàn)在都定了人了,大不了你就以后再參加嘛。小厲說的這個方法也是可行的,再不然,我認(rèn)識一個導(dǎo)演,他那里正巧還缺女嘉賓……”
陸家易這個人雖然好色,但到底是個生意人,他知道替厲正南拉贊助自己也能得到好處,可以帶動自己手底下公司的經(jīng)濟(jì)循環(huán),余雨菲有幾斤幾兩重他也知道,唱唱歌還成,真要去參加這種全方面型的節(jié)目,還真的夠嗆。
再加上她這種蠻橫任性的脾氣,上那種節(jié)目不等于搬起石頭打自己的腳嗎?
陸家易是想著自己這個辦法既能討好余雨菲,又不用得罪厲正南,可謂是兩全其美的。
但事實(shí)上,他對余雨菲這位大明星的小姐脾氣也差不多到了忍耐的極限,吃慣了她這種也滿的朝天小辣椒,他偶爾還是想嘗嘗葉菲這樣的清湯小粥。
“我不要,我就是要上《極速奔跑》!”余雨菲脾氣發(fā)作,越是有人寵著她,她就越是要跟所有人對著干。
厲正南瞇著眼,一動不動的盯著余雨菲,那目光仿佛是要將她看穿。
在這種寂靜無聲的注視下,余雨菲也有些沒了底氣。
“你根本就不是想上什么節(jié)目。”厲正南用肯定的語氣說道,“你只是愛慕虛榮,你只是習(xí)慣性的想要霸著別人的東西。”
“你……”余雨菲像是被拆穿了面具,肩膀一直在發(fā)抖,厲正南的話讓她在陸家易面前顏面全無,雖然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事實(shí),但余雨菲很不喜歡這種毫不客氣的被披露的感覺。
這種感覺就好像她是一個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中央的小丑。
在這種自我壓力之下,余雨菲終于忍無可忍,抬手用力的給厲正南甩了一個大巴掌。
“厲正南,你別以為你很了解我!”余雨菲努力的維持著自己最后的一絲尊嚴(yán),目光陰鷙的睨著自始至終沒還過手的厲正南,“還有,你沒有資格來評判我!以前沒有,現(xiàn)在沒有,以后更加沒有!”
說完這一長串話之后,余雨菲再也沒有心情留下,拎起了沙發(fā)上的包,就大步的朝包廂外走去。
陸家易沒想到她會中途離場,急忙站了起來,追到了包廂門口:“小余……你別走啊!有什么事好商量!”
余雨菲儼然已經(jīng)氣瘋了頭,哪里還能再聽得進(jìn)去他的話,連最基本的偽裝都沒有做,大搖大擺的甩著手臂揚(yáng)長而去了。
陸家易對著空無一人的走廊怔了幾秒,才收回自己的視線,回頭打量坐在沙發(fā)上的厲正南。
他沒有想到,這個小辣椒余雨菲過去居然和厲正南還有一腿,從剛才兩個人的對話中就可以猜測出來,他們曾經(jīng)是有過一段曖昧的過去的。到底是年輕人,思想就是比他們這一輩要開放,為了自己的前途,都把自己的前女友送到他床上來了?
陸家易“嘿嘿”干笑了兩聲,惺惺作態(tài)的走到了厲正南旁邊:“小厲,這……”
厲正南抬起了臉,一只手揉著自己剛才被砸了好幾次的胸口,露出了一個抱歉的微笑:“陸總,不好意思,好像破壞你的局了。”
“什么話嘛!”陸家易坐下來,伸出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還若有似無的拍了幾下,“這怎么也是怨不到你身上的,小余的性格我們都知道,小孩子脾氣嘛,這事兒是她在無理取鬧。咱們別因?yàn)樗蛪牧私裢淼呐d致。”
聽到陸家易這樣說,厲正南的心情才真正的放松了些,露出了一抹苦澀的微笑。
“不過小厲啊……”陸家易狡黠的瞇著綠豆般的眼睛,還是忍不住好奇心,八卦的問了一句,“你和小余以前……好過嗎?”
厲正南的眉頭微微跳動了一下。
陸家易又道:“我沒別的意思,你別多想。我和小余就只是玩玩……都說了朋友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這個人不會因?yàn)榕朔感⌒难郏膊粫驗(yàn)橐粋女人就不顧全大局的。”
厲正南十指交疊,支住了自己的下巴,幾秒之后,神色坦然的答道:“我和雨菲只是普通的同學(xué)關(guān)系,高中時念的是同一所學(xué)校。”
說完,厲正南又覺得可笑。
他的確是沒有資格去指責(zé)余雨菲。
雖然陸家易的為人他不敢茍同,但是他照樣還不是為了自己的目的虛與委蛇的在討好陸家易嗎?他這樣做跟余雨菲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說到底他也不是什么好人,不過是那種為了目的可以不要原則的偽君子罷了……
至于他和余雨菲之間,的確也是有過一段沒有開頭也沒有結(jié)尾的故事的。
初中升高中的時候,他以優(yōu)越的成績考進(jìn)了省里的第一重點(diǎn)高中,也就是在那一屆的新生代表發(fā)言大會上,他認(rèn)識了余雨菲。白凈高挑、氣質(zhì)不凡的她很容易就成為了人群中的焦點(diǎn),在后臺準(zhǔn)備的時候,他和她說了第一句話。
“你好。”
后來的三年時光里,他跟她同班過,也跟她坐過同桌,還偷偷的塞過紙條告白。
余雨菲是知道他喜歡她的,可是彼時的他還是個沒有背景沒有靠山什么都沒有的窮小子,靠著政府資助的錢以及學(xué)校里的獎學(xué)金來維持著學(xué)業(yè),而她是有錢人家的大小姐,是被人捧在手掌心里的白富美。
所以她清高、高傲、任性。
哪怕后來她家道中落,窮得滿是外債,也依舊沒有能改掉她的大小姐脾氣。
她在他靠近她的時候用力的推開他,又在他準(zhǔn)備離開的時候拉住了他。
余雨菲就這樣既不答應(yīng)也不拒絕的吊了他三年,直到畢業(yè)也沒有給過他一個答案。
厲正南知道,在她的眼里,他不過是一個備胎而已,一個可以讓她拿出來在眾人面前炫耀的追求者,一個能滿足她虛榮心的提款機(jī),所以高中畢業(yè)之后他就徹底的斷了這個念想,直到后來他遇到了蕭美人,和蕭美人惺惺相惜,那時他才曉得,高中的自己真是瞎了眼了。
蕭美人離世之后,他就下定決心要把這門子心思全都撲在事業(yè)上,然后他想到了賣房。蘇里并不知道蕭美人跟他的關(guān)系,更不曉得他和蕭美人還有一棟私宅,更何況蕭美人去世的那段時間,誰的日子都不好過,每個人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在一次偶然的機(jī)會里,他和余雨菲重逢了,接下來,就發(fā)生了這一連串荒唐的事。
有的時候厲正南想,人的一生中將會遇到哪些人,失去哪些人,或許都是命里排好的,他沒辦法反抗,就只能遵從,只能順其自然。然而有一點(diǎn)他很清楚,現(xiàn)如今在他生命里最重要的并不是兒女情長,而是他的事業(yè)……
余雨菲氣呼呼的走出走廊,轉(zhuǎn)過彎的時候,突然被一個人抓住了手臂。
陌生的溫度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再加上她還在氣頭上,這個人的動作無疑是撞上了她的槍口。
她不耐煩的睨了那人一眼,在看清楚那個人的略微有些猥瑣的五官之后,便越發(fā)的不高興了:“是你?你想干嘛!給我放手!”
這個擋她道的人,正是小寇。
和葉菲解約之后,小寇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又或者說是釋放了他的本性,一雙渾濁的眼睛里滿是戾氣。
“余小姐,借一步說話。”小寇嬉皮笑臉的把她推到了角落中,矮胖的身材站在高挑的余雨菲身旁,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給我讓開!”余雨菲掄起了手掌,推了一把眼前這個礙事的男人。她現(xiàn)在有陸家易這座大靠山,小寇這種人她還是可以放放心心的得罪。哪怕是她現(xiàn)在把他給打傷了,諒他也不敢在自己面前吱一聲。
小寇沒有輕易的放棄,不依不撓的又粘到了余雨菲的身邊:“余小姐,剛才我聽到你和厲正南之間的對話了。你不是想上那個節(jié)目嗎?”
余雨菲蹙了蹙眉:“你這話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