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開芍不動神色的挑了下柳眉,拿過沉香遞過來的茶點和蜜餞,嘴角的笑意頗濃。
沉香是個沉穩(wěn)的,少年老成的很,連看都沒有看那個華貴的小公子一眼,只波瀾不驚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那小公子本是皇后娘娘最**的外姓親戚,宮中還沒像他這么大的皇子皇孫,所以他在人前也是得盡了**愛。
現(xiàn)在看到一個奴才這么風輕云淡的對待自己,一臉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姿態(tài),讓他看了,只覺得心中一陣惱火。
但是他畢竟是也是受過皇家教育的人,斷然不會像其他孩子那樣撒潑,只冷下了聲音,皮笑肉不笑的挑眉:“這是哪里來的奴才,這么不懂規(guī)矩。”
梅開芍又喝了一口茶,舒服的靠在長椅上,這個孩子,她是認得的,小小的年紀,心思卻狠毒的要命,以前她腦子不清楚的時候,可沒少吃這個孩子的苦。
當然,她不會廢物到連一個孩子都打不過。
可那個孩子背后站著的可是皇后。
討好皇后的人宮中不計其數(shù)。
每次他跟在慕容燁身后,見了她都會狠狠嘲笑她一頓,這還不算,但凡是抓住了機會,他都會讓他身后的那些奴才們,強迫著她把餿菜餿飯吃下去。
小孩子若是真的狠毒起來,可比四皇子的手段可怕多了。
四皇子畢竟是個皇子,做事要有分寸。
這孩子就不同了,不管怎么羞辱她,到了皇后的耳朵里,最多也是**溺的說一句,這孩子啊,就是不懂事。
梅開芍彎了下薄唇,他怎么可能不懂事呢?這樣的孩子,從小就知道哪家有勢力,盡是巴著梅太顏,對待皇后娘娘可畢恭畢敬的很。
當然,他也一直都在用心討好慕容如煙。
不過,小九哪里會吃他那一套,小臉扭過去,眸中帶著冷意:“誰準你這么說沉香了,格爾圖哈,你再胡說一句試試!”
格爾圖哈小公子被說的臉上一陣滾燙,周圍又有那么多少爺們看著,他又是個好面子的,鼻子呼出來的氣越發(fā)的重了起來:“我怎么是胡說了,朝廷里誰不知道,梅家二小姐自己沒本事,又是個破鞋,出嫁都沒給陪嫁的丫鬟,就在外面找了個小乞丐過來服侍她,呵,這一主一仆倒也合適,只是既然是乞丐就要有乞丐的自覺,這么高傲做給誰看,你叫他,他還拽的要命,以為自己是誰!”
本來沉香并不想搭理這些人,只是提到梅開芍之后,他才略微抬起了眸,眼底是一陣的冰寒,聲音冷冷:“見到王妃都不知道行禮?誰給的你這個膽子!”
那些公子們都還小,哪里見過這樣的架勢,離著沉香最近的格爾圖哈更是向后退了一步,雙眸里帶著怒火:“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姑姑可是當今的皇后娘娘,你這個不識好歹的下賤玩意,敢這么和我說話,是不是找死呢!”
下賤玩意?
沉香瞇起了雙眸,一雙如同獵狼一般的眼睛,深深的盯著格爾圖哈,而后轉過頭去,朝著一側的暗影道:“去慈寧宮找皇后娘娘,就告訴她,她的寶貝侄子,看到王妃不知行禮,還出言侮辱。順便問一問,是誰教的他破鞋兩個字。”
暗影聽著沉香的話,不由的朝著這小孩多看了一眼,以前他一直都在看著王妃的動作,并沒有注意到這個孩子,如今不由心中翻滾了一下。
這孩子看事情十分的通透,別人挑釁,他也沒有直接頂回去,表情雖是冷的,卻沒有失了規(guī)矩,字字說重要點。
尤其是直接找皇后娘娘這個做法,簡直和他們家殿下一個思想回路。
意思無非是在說“你家的狗,你牽回去,別在我面前亂吠。”
三王妃已經(jīng)夠聰明了,再加上這么個小小年紀爹孩子,簡直是不可小覷
暗影深深的看了梅開芍一眼,才一揮長袖,朝著慈寧宮的方向掠了過去。
從頭到尾,梅開芍都沒有說一句話,只悠然自得的喝著自己的茶,她放心把這些事情交給沉香做,那孩子不簡單的很,雖然她還沒有調查出他的具體身份來,不過,她相信他能處理好這些事。
沉香確實有手段,那種手段是不露生色的,甚至讓與他同齡的人都感覺不到,這樣一手的后果。
格爾圖哈還在那里囂張,低低的冷笑著:“你以為皇后娘娘會為你一個下賤的東西敢來管我?王妃?哼,這女人算什么王妃,本來就是我燁哥哥不要的,倒是不知廉恥,巴上了三殿下。”
梅開芍含笑的看了他一眼,她不和小孩子動手,那會失了她的身份,她就在這兒坐著,等著那個皇后娘娘把她的侄子領回去。
不過,這孩子著實是蠢了一點,敢在經(jīng)過上午的事情之后,還這么辱罵她,呵呵,當著覺得皇上不會管?
慕容如煙見身側的小伙伴越說越過分,不由的去打量沉香的臉色。
果然,那棱角分明的臉上已然是冰冷如霜。
慕容如煙心里這個著急啊,她怕的就是沉香會生她的氣,以為她和格爾圖哈他們是一伙兒的。
她本來是想找他一起去學詩的,哪里想格爾圖哈會這么的討厭。
她又叫了一聲沉香,見對方不理她,反而去撥弄那個小暖爐,心中的委屈更甚了,小耳朵不由的耷拉了下來。
“給你。”耳邊突地傳來了一道不熱不冷的嗓音,音質淡淡:“先暖暖手。”
慕容如煙驚訝的抬頭,看著近在眼前的小暖爐,一張小臉笑出了花:“沉香,我以后再也不在雪地里亂跑了。”
沉香點了點頭,像是十分滿意她的保證,帶著人進了走廊。
格爾圖哈看著這一幕,一排小銀牙咬的死,他要去找他姑姑,讓這個小奴才明白明白,這皇宮里不是什么人,他都可以得罪的!
格爾圖哈打定主意之后,一個拂袖,帶著身后的奴才們離開了廣寒殿。
皇后所住的宮殿里十分的安詳,黑泗指派過來的暗影并沒有進去。
他在等一個人。
不一會兒,他等的人來了,是高宗皇帝,這個點,他都會抽身來皇后這里一趟,今天也不例外。
暗影見人進去之后,才踏步也跟著進了宮殿。
十八支暗影總歸是和其他的下人不同,即便是皇后這里當事的人,也要高看他們一眼。
畢竟這些先皇留下的規(guī)矩。
暗影很懂禮數(shù),并不因為自己的身份特殊,對周圍的人有所怠慢,他單膝落在地上,把今天的事如實的稟告給了皇上。
皇后越聽,手中攥著的力道越大,直到看見身側男人的臉色沉下去,她的心也跟著咯噔了一聲。
偏偏就在她想要替自己的侄子辯解的時候,格爾圖哈哭哭啼啼的從外面跑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皇后娘娘,你可要為侄子做主啊,侄子剛剛去了趟廣寒宮,那個梅家二小姐縱容著手下的奴才欺負了侄子不說,還讓侄子顏面掃地,在公主面前連頭都抬不起來,這個梅家二小姐好生的有本事,一個小小的奴才都敢欺負侄子了,日后侄子定要被人嗤笑死。”
皇后看著地上如玉般的小公子,柳眉著急的皺了起來,這孩子也不看看眼下是什么情況,也敢這么的胡鬧!
“呵呵。”高宗皇帝卻笑了,看上去平易近人的很:“小格爾圖哈倒是長大了,連顏面一詞都知道。”
格爾圖哈畢竟是個小孩子,進了宮么之后,只顧著要抱怨自己的委屈,想著要乘機狠狠的給那不知好歹的主仆一個人教訓,根本就沒有看到皇上也在場,現(xiàn)在見了高宗皇帝,面上更是委屈,抿著小嘴:“格爾圖哈給陛下請安,萬歲萬歲萬萬歲。”
高宗皇帝嘴角半勾著,手中斷起茶水來,似乎沒有一點讓他起來的意思。
格爾圖哈覺得若是有了皇上撐腰,那個賤女人和那個小奴才肯定會吃好大的苦頭,于是抬起了眸,眼眶通紅:“皇上,你可要為格爾圖哈做主。”
“做主?”高宗皇帝笑著伸出手,孫公公立馬上前把茶杯接下來,卻見自家主子的嘴角動了動,那分明是他發(fā)怒的前兆,只是他的聲音依舊平穩(wěn)的像是個高高在上的帝王:“小格爾圖哈,你要顏面,朕的兒子兒媳就不要顏面了?嗯?”
格爾圖哈還鬧不明白皇上為什么會突然說這么一句話出來,一臉茫然然的表情。
皇后卻猛地從木椅上站起來,啪的一聲跪在了地上,聲聲的求饒:“皇上,格爾圖哈還是個小孩子,他根本什么都不懂,性子又魯莽,那張嘴也不知道惹了多少事,還請皇上贖罪!”
高宗皇帝依舊是笑顏微露的模樣,他彎下腰,伸手把皇后扶起來,長嘆了一聲:“孩子總歸都是靠教的。”
就這么一句話,讓皇后整個人都宛如掉進了冰洞里,從里到外涼了個透徹。
高宗皇帝站起來,語氣淡淡的朝著孫公公吩咐了一句:“回。”便再也沒有看地上跪拜的二人。
格爾圖哈還不明白這是怎么了,聲音小小的叫了一聲:“姑姑。”
皇后氣的死死的攥住手中的帕子,縱然氣到了極點,她也不會允許自己失了國母還有的禮儀。
冷冷的把孩子的手拂下去,朝著身側的嬤嬤吩咐:“把格爾圖哈帶下去,打十個板子,再送回府,這個月別再讓他進宮了。”
“姑姑?!”格爾圖哈明顯是不相信一向疼愛他的姑姑居然會這么對待他,一雙眼睛睜的很大:“姑姑不要打侄兒,不要打侄兒”
皇后見那張笑臉上帶著淚,怎么能不心疼,但也只好揮手命人把格爾圖哈帶下去,眸子里是越發(fā)陰狠的毒意。
梅開芍呀梅開芍,如果一直傻著,本宮也不會拿你怎么樣。
可如今,憑借你的小聰明,你以為你會走的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