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禛,梁家的事解決了嗎?”早飯過后,古紹華將古易禛叫到書房,趁著葉小安與羅紅郁不在的空檔,語重心長的對他說。
古紹華示意古易禛坐下:“阿禛啊,這件事牽扯的人和事你都很清楚,你要好好想想到底該怎么處理,其中的利益權衡,我想你很清楚,我就不用多說了。只是我希望你一切從實際出發,以大局為重。
“爸,您說的這些我都知道,只是現在一切都不能下定論,梁以柔還沒有找到,一切都未可知。”古易禛點點頭。
“阿禛啊,我不瞞你,前天中午時,你梁伯父已經給我打過不止多少個電話了,內容無非都是一樣的,他希望看在梁家與古家是世交的份兒上放過梁以柔一馬,撤銷了警察局的立案,不再追究此事。
至于理由嘛,我不用說你也是知道的,念在梁以柔還小的份兒上,給她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進了監獄她這輩子就算是毀掉了,至于你所受得傷,梁家愿意做出相應的補償。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他提的這些我并沒有答應他,我與梁老頭子是世交不錯,但是我還沒有老糊涂。是非黑白我還是分的清的,這是你的事情,具體怎么解決還需要你來決定,我只是給你個建議罷了。”
古紹華合了書,將事情的利益關系通通給古易禛說了一遍,在古紹華的心里,還是希望古易禛能夠給梁以柔一次機會的,不為別的,就為了他這多年的老朋友。
梁老爺這個人一生自負且驕傲,從來沒有求過什么人,雖說在生意上耍一些手段,但作為一個父親,他是合格的,如今卻為了女兒張嘴求人,且不止一次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古紹華看了也感同身受,試想若是自己的女兒又該如何?
“爸,你說的我都懂,我會考慮,只不過,梁以柔的教訓還是要給她的,我這么做,其實是在幫她,如果我不追究,縱容了她,才是真正的害了她。
況且我覺得這個姑娘也沒有要悔過的意思,她絲毫都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要不然也不會趁著家人熟睡時偷偷的逃走了。當時我想的就是,如果她愿意去自首,我和小安可以原諒她,可事實是她并沒有那么做!
古易禛沉思著,將自己的考慮說了出來,梁以柔的逃跑讓整件事變得復雜起來,就算古易禛想要幫她也是有心無力。
“爸,您也別惦記了,一切都要等找到梁以柔之后再說,現在想什么都沒用,您和媽身體健健康康的就是最好的結果,我自有打算。”
“我老嘍,你的事你自己決定吧,不過還是要注意分寸,暫且不說別的,梁以柔的爸爸是我多年的老朋友,你是他看著長大的,不管什么時候,我希望你能看在我這個老頭子的面子上,留他一條生路。”
古紹華說完,踱著步子出去,只留給古易禛一個蒼老的背影。
直到古紹華出了門,古易禛的目光才收了回來,細想古紹華的話,說的也不無道理。只要葉小安和自己生活的快樂和幸福,有何必去計較那么多呢?況且,這也不是葉小安想要看到的結果。
古易禛立馬給手下打了電話,將梁氏集團的資料調了出來,原諒歸原諒,教訓總是要有的,既然不能在梁以柔身上實現,那么只好由梁氏受罰了。
古易禛從來不是善良的人,他向恩怨分明,對他好的人,他會竭盡所能的去幫助他,而曾經傷害過他的人,他也會不留余力的搞垮他。
巧的是,早上古紹華剛與他說完這件事情,下午時警察廳的人就給古易禛打開電話,梁以柔已經有了下落了。
“喂?”古易禛看到來電顯示是110時,心里已經有了大概,嘴角一笑,慵懶的聲音響起。
“您好,是古先生吧?我是H市景虹街道公安局的民警王進。針對您日前所說的案件,嫌疑人的行蹤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了,如果您打算繼續追究的話,我們警方會立刻實施抓捕。”男人高亢有力的聲音響起,一字一句都透露著剛毅。
“既然人已經找到了,那就帶回來吧,到時候還請您聯系我,又什么需要的話,我會全力配合。”湊巧的事這時葉小安也來到古易禛的旁邊,聽見與警察的對話,無奈的搖了搖頭。
“好的,請古先生放心,我們一定還您一個公道。不過回去的日期可能要晚上一天,現在已經是跨省追查的性質,我們還有許多任務需要交接,請您見諒!”
辦案的民警是在隔壁市的碼頭的渡船上找到梁以柔的,她很聰明,知道古易禛不會那么輕易的放過他,也知道警察辦案時慣用的伎倆,輕輕松松的躲過了之前的兩波警力,沒想到臨走時還是栽了。
人來人往的渡船碼頭,赤著腳的斗笠馬夫,成排成列的集裝箱,碧海藍天連成一線,遠遠看去只是白茫茫的一片,還有大小不一的海鷗在藍天飛翔。
人們行色匆匆的走在碼頭上,勞動的人們或倚著,或靠著,或坐在碼頭的欄桿上,臉色是清一色的黝黑的青銅色,瞇著眼眼角的皺紋顯而易見,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他們無一例外的赤著腳,手掌和腳掌上布滿了厚厚的老繭。
穿著體面的紳士帶著行李箱,后跟隨著雍容華貴的美麗太太,孩子白凈的臉蛋上帶著笑容,那笑容很燦爛,陽光跟它比起來都要遜色幾分。
遠處有漁船回來,或大或小成群結隊的歸來,有很多老人和小孩兒迎上去,圍著漁船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偶爾有幾個膽子大的男孩子,脫了衣服跳進海里,再順著船的邊沿魚躍龍門似得鉆出一個小腦袋,一個打挺登到漁船上。
海邊的人們都是熟識水性的,帶著城里人所沒有的勤勞與樸實。五大三粗的中年漢子在盡情的歡笑,圓滾滾的肚子黑的發亮,不知從哪里摸出一只旱煙叼在嘴里,看樣子,是收獲不錯了吧!
一陣唏噓過后,不知從哪里走過來幾個中年婦女,每個人的腰上栓著一個大大的竹筐,她們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自己的男人,拿了食材,做一頓鮮美無比的海鮮晚宴,在這里,能夠得到客人的夸贊是值得炫耀的一件事情。
海水是咸的,但依然阻止不了人們在海水里勞動,靠近海邊的風也是咸的,帶著魚蝦特有的腥味兒,吹進人的嘴里,也吹進人們的心里。開往大不列顛的商船已經走了一波,遠遠的從后面濺起一排水花。
下一趟去往北方的商船定在下午四點鐘準時出發,四點,太陽已經靠在西邊的天空上,減少了正午時分的毒辣,只剩下和曛與溫暖,對常在海邊的人們來說,是值得慶祝的。
為了省事的人們想要去北方,會隨著商船一起出發,只要給相應的報酬,船長是不會有異議的,這也是一種好辦法,對于這個沿海城市來說,船或許要比汽車列車更讓人覺得親切。
去往北方的人們已經排成了長長的一個隊,說是一個隊,其實并沒有多少人,大多數是各種各樣的行李,所以才會顯得那么擁擠。
梁以柔也在這個列隊之中,她已經想好了,隨著商船去到中國最北方的漠河,聽說那里會有北極星,還有滿天遍野的大雪,是她從未見到的。
從小生長在南方的她從來沒有見過那種景象,梁以柔要去的地方是俄羅斯,漠河只是她的中轉站,她把這次狼狽不堪的逃難當成只是一場普通到不能夠再不通的旅行,即是旅行,就要心曠神怡了。
過了今天,她就要去往幾家幾千公里外的地方生活,或是更遠,誰知道呢!反正這是她在爸爸身邊時所不被允許的。
現在已是三點四十分,還有二十分鐘路程就要開始了,當梁以柔坐在自己的粉色行李箱上時,警察如約而至。梁以柔做夢都想不到,她還未開始的計劃,就這樣被警察扼殺在搖籃直之中。
“你好,請問您是梁以柔小姐吧?我們是H市警察局辦案的民警,您涉嫌一件故意傷害的案件,還請您跟我們走一趟!贝┲品哪腥藦纳砗笊斐鍪,隨手繞到梁以柔的正前方,并出示了自己警官證。
見到這一幕時,梁以柔是呆住的,只差二十分鐘,她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現在的情況來看,否認是不可能的了,他們既然能夠找到這里,可見古家是下了血本的。
梁以柔一動沒動的,也不說話的盯著兩個男人,既然找來,跑是跑不掉的,或許這就是她的宿命,但她對于這次的出逃,是絕不后悔的。
民警一愣,竟然也不知怎么是好,于是拿出手銬,被梁以柔拒絕了,站起身迎著陽光,會心一笑:“不用了,既然你們找到了我,我是不會跑的。走吧,還煩勞你們把我的行李箱帶上,記住,不要把它弄臟了!
碼頭邊的人們看著眼前的一切竟也不覺得新鮮,只圍在一起議論幾句就散開了。繼往開來,從這里偷渡的犯人又不是沒有過,只是這么好看的小姑娘還是第一次見。
“說吧,我這樣的情況,需要判幾年?”車上,梁以柔笑著,向身邊的民警問出了這句話。
“小姐,您是否需要服刑還不是我說了算,是需要古先生和葉小姐來決定的,現在我們的任務就是將您‘請’到我們的工作單位,還勞煩您委屈幾天了。”一旁的女民警說道,憑梁以柔的容貌,任誰也說不出太重的話。
不出意料的,由于梁以柔沒有深刻的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所以并沒有獲得古易禛的原諒,葉小安倒是沒說什么,古易禛卻是堅持要把她送進監獄的。古易禛又聽說梁家人私下給公安廳塞了錢,想要把梁以柔撈出來,更加氣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