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晉之被她的表情逗的一笑,之前與宇文離針鋒相對而產(chǎn)生的陰郁心情也漸漸散去了,他握著她手,嘆息道:“采薇,朕真是沒有想到,對菊兒那樣好,她居然還是選擇要跟宇文離走……”
“菊兒要去北狄?”李采薇還不知道這個消息,聞言吃了一驚。
李晉之沉痛的點點頭:“朕用桐兒來威脅,都沒能讓她改變主意。”
李采薇聞言心情有些復(fù)雜,也有些說不出來的難過。
“晉之哥哥,我相信菊兒不是那樣的人!她之所以變成這樣,肯定是受了宇文離的蠱惑……”
先前的時候,她還想不通,諾大的南越皇宮,宇文離就跟自家后院一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居然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如今看來,他在后宮之中是有內(nèi)應(yīng)的,而那個內(nèi)應(yīng),就是菊兒。
去北狄,也是這兩個人共同商議的結(jié)果。
好一對親兄妹!
竟將她與李晉之玩弄與股掌之中。
“你說這是他們的合謀?”李晉之顯然沒有想到這一點,聞言很是震驚。
李采薇點點頭,表情十分沉痛:“晉之哥哥,我們早該想到的,菊兒早已經(jīng)不是先前那個孤苦無依的孤女了,她有了兒子,還有了兄長,自然而然的就生出了私心,一旦這私心沒有得到滿足,便會產(chǎn)生怨恨,她怨恨我,也怨恨你……”
李晉之的臉色一點一點變了,先前許多沒有想通的地方豁然開朗。
“朕從前納菊兒入府的時候,便告訴過她,只是拿她當(dāng)小妹妹看!若非你的那封信,朕是不可能讓她入府的,后來,也是為了避免流言蜚語,才讓她有了桐兒這個兒子,沒有想到,她現(xiàn)在的野心是越來越大……”
他能給的,只有衣食無憂,只有閑妃的位置,別的,一概不能。
“這也怪不了她。”李采薇聞言苦笑連連:“人心是不會得到滿足的。我仍然相信,菊兒還是從前那個菊兒,遇到危險的時候,會奮不顧身的救我,若沒有她,我早就死在了邊關(guān)那樣的地方……”
想到當(dāng)初的事情,李采薇心里面十分痛苦。
她已經(jīng)漸漸的明白過來,這一切都是宇文離在背后搗的鬼,他就是要清清楚楚的告訴她,若是不跟他走,他會一點一點將自己所有在乎的東西全都奪走,現(xiàn)在是菊兒,下一個,就輪到李晉之了。
“采薇,朕去見菊兒,去勸勸她!”李晉之看了她臉上的表情,思索片刻,孤注一擲一般道:“說不定,聽了我的勸,她就不會跟宇文離一起走了!”
李采薇聞言,呼吸立刻一窒。
她當(dāng)然明白,李晉之這一去將會面對什么。
菊兒搞出這么多的事情來,不就是為了這一刻嗎?
她能阻止嗎?
當(dāng)然不能!
可是心里面涌上來的一股股痛苦,又是什么?
“晉之哥哥,你既然想去,那就去吧!”李采薇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來,看著李晉之道:“好好的勸一勸,菊兒心性單純,說不定能夠回心轉(zhuǎn)意,這樣最好……”
“采薇,謝謝你理解我!”李晉之握著她手,感慨萬千的道:“有時候朕總是覺得,身邊縱有無數(shù)人,可是能懂我心思,知我所想,體我痛苦之人,只有你……”
“其實也有別人,不過是晉之哥哥你忽略了。”李采薇聞言,有些尷尬的低下頭去。
“是嗎?”李晉之笑:“可能是朕平日里比較忙,沒有時間去體會罷了。”
又說了片刻,他便向李采薇告辭,隨即離開。
李采薇看著他的背影,頭一次,雙目之中露出了一絲落寞。
……
“奴婢參見陛下!”
菊兒躺在內(nèi)殿里,看著滿殿幽暗昏黃的燈光,耳畔聽著宮女請安的聲音,知道李晉之已經(jīng)進來了。
這是她祈求了許久的結(jié)果,可是真實發(fā)生的時候,她卻并沒有多么高興。
若非她決絕,還盼不來他呢!
嘴角淡淡勾起,菊兒慢吞吞的翻身坐起,不等起身,門簾一挑,李晉之大踏步從外頭走了進來。
兩個人四目相接。
菊兒忽然低下頭去,用手抓著錦帕,輕輕的咳嗽起來,一邊起身向李晉之請安:“妾身參見陛下……”
李晉之不等她彎下腰去,便伸手將人一把攬住了,隨即扶著她在床沿上坐了下來。
“你還病著,就不用請安了。”
菊兒勾了一下嘴角:“多謝陛下。”
李晉之也在床沿上坐了下來,看著眼前女子蒼白羸弱的面容,他有一瞬間的沉默。
其實,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兩個人從前之時,也并沒有多少話說。
即便是有,也是談?wù)摾畈赊保寄钭约盒膼壑耍諆核寄钭约旱闹髯樱F(xiàn)如今,再說這些自然不合適。
“菊兒,這些年……你是不是很怨恨朕?”
“恨?”
菊兒聞言眨巴了一下眼睛,心底里泛上一股苦澀之味,他是她此生最愛的男人,她怎么可能怨恨他?
最多,就是埋怨。
埋怨他將心給了另外一個女人還不夠,還要連同她兒子的那一份,同樣送給別人,這她就不能忍了。
“陛下胡說什么,妾身怎敢怨恨陛下。”菊兒勾了勾嘴角,略帶自嘲的道:“當(dāng)年若非陛下于亂軍之中救下我,后來又讓我在王府里有一席之地,妾身決活不到今日,妾身對陛下只有恩情,怎么可能會有怨恨?”
李晉之直視著她的雙眼,一字一句道:“原來這些事情,你都記得。”
“當(dāng)然都記得!”菊兒語氣幽幽:“包括德妃娘娘寫信要陛下納我為側(cè)妃的事情,我都記得。”
李晉之聞言,渾身一震:“原來這些事情,你都知道了。”
“當(dāng)然,德妃娘娘親口告訴妾身的。”菊兒緩緩道:“當(dāng)時她還說,要妾身好好的服侍陛下,她祝我們幸福安康,白頭偕老……”
李晉之敏銳的察覺到了她話中之意:“你恨她?”
菊兒將頭撇向一旁,違心的道:“不,妾身從未恨過德妃姐姐,對于她,只有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