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晉之當然不能奈他何,但是出了營帳之后,他第一時間就是下令,命全軍戒備,不允許任何人走出營帳,隨后,派遣了大批的人手去搜尋李采薇的下落。
“太子沒那么快將人轉移走,公主一定被他藏起來了,你們抓緊時間給本王搜!要是找不出來,所有人都去領軍棍!”
威嚴的聲音傳遍整個軍營上下。
李晉之更是親自帶著人,冒著繽紛大雪,以宇文離住的營帳為中心,仔仔細細的搜索附近的所有營帳。
宇文離躺在營帳內,聽著外頭亂糟糟的動靜,臉上的神情一點一點變得冰冷起來。
“殿下,恐怕不妙啊……”林將軍憂心忡忡的道。
宇文離目光直直的朝著營帳外看了一眼,隨即翻身面朝里躺下了:“李晉之現在并不想跟本宮撕破臉皮,這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說著,重重的嘆息一口氣。
只帶了兩個人,想要成事本就微乎其微,更是要付出慘痛的代價,事情如今演變成這樣,已經比他預想的好很多了。
只是,心里面到底不能甘心……
李晉之是在尋找到第十四個營帳內,找到李采薇的,彼時他們一進營帳,迎面便有一把寒光閃閃的長刀直奔李晉之的門面而來,氣勢洶洶。
李晉之反應迅速,飛快的閃身躲開了。
站在后頭的將領們當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王爺挨打啊,紛紛拔出腰間佩劍沖了上去,與帳中黑衣蒙面人廝殺起來。
那人身手高絕,出招凌厲無比,但跟著李晉之沙場血戰的將士們也不是吃素的,一時之間打的難舍難分,刀光陣陣。
李晉之沒有再出手,而是趁著這個空隙往營帳內四處張望。
這處營帳內冷冰冰的,許是因為沒有住人的緣故,一個取暖的炭盆都沒有,顯得蕭條,樸素,帳中唯一的一張大床上,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人,穿著一身的士兵服侍,但是身材非常瘦小。
“采薇!”李晉之喚了一聲,迅速抬腳走了過去。
正與侍衛們纏斗著的黑衣刺客急了,從懷里面掏出一把小巧玲瓏的匕首,直直的朝著李晉之甩了過來。
李晉之一閃身,那匕首刺啦一聲扎穿了營帳,沒入白茫茫的雪地里。
“竟然敢偷襲王爺!殺了他!“侍衛們嗷嗷叫著,幾乎打的黑衣人沒有還手之力,一只胳膊也被砍傷了,鮮血淋漓。
李晉之沉聲開口:“不要傷他性命,這個人留著還有用。”
“是,王爺!”
將士們紛紛答應,改殺招為擒拿,就這,黑衣人也沒能堅持下去,也沒能逃跑,外頭密密麻麻的都是士兵,他能逃到哪里去?
在第七十五招的時候,他被擒拿住了。
李晉之親眼看著黑衣人被五花大綁,這才放下心來,緩緩走到床前,伸出手去,在床上人的鼻子下一探。
有微弱的呼吸,只是昏迷而已。
他輕輕的松了一口氣,靜靜的看了那人片刻,一伸手慢慢的撫摸上那張與李采薇有幾分相似,但明顯粗黑許多的臉,輕輕的摸索著,在下巴附近停了下來。
那里,明顯有一道細細的痕跡,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
李晉之低頭看了一眼,隨即一個用力,刷的一撕!
一張人皮面具應聲而起。
李晉之低頭看看手里的面具,再看看露出本來面目的李采薇,頓時長長的松了一口氣:“采薇!終于找到你了!真好……”
他一彎腰,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聞著李采薇身上熟悉的淡淡馨香,李晉之幾乎喜極而泣。
“王爺,這個人怎么處置?”
有侍衛恭敬的開口道。
李晉之抱著李采薇朝著帳外走去,聽到問話,抬眸看了一眼那被五花大綁的黑衣人,臉上冰冷無情:“把他帶到北狄太子面前吧!看他怎么說!”
“是!王爺!”
回到主帳內,李晉之剛將李采薇在床鋪上放下,青鸞便來了。
利索的替理財微把了脈,青鸞笑著松了手:“此番能找出公主,并且不與南越太子撕破臉皮,王爺真是沉的住氣!”
李晉之半點也沒有自豪的意思,他坐在床沿邊上,心有余悸的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李采薇,心有余悸的道:“若不是本王感到心里不安,跑去查看,說不定就發現不了宇文離的陰謀,等明天一過,他帶著采薇大搖大擺的回去北狄,而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
幸好!事情沒有變成那樣。
“王爺對公主的心意感動了天地,這才叫北狄太子的陰謀沒有得逞。”青鸞嘆息一聲,低低道:“換言之,南越太子與公主之間的緣分,早就沒有了。這一次,他應該能死心了吧?”
死心?
這對宇文離來說,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當那個受了傷的蒙面黑衣人被押解到他面前時,宇文離吃了一驚:“穆離!怎么是你?”
“殿下,屬下實在是不放心您,于是就偷偷潛了進來……”穆離低著頭,沒敢看宇文離的表情。
“荒唐啊!”
宇文離重重的咳嗽一聲,虛弱的臉上滿滿都是憤怒:“你這么能背著本宮做出此等事情來!你叫本宮如何向越王殿下交代?他會怎么看我?”
“殿下與三公主本就是一對,伉儷情深,要不是越王殿下從中插足,公主不可能逗留在南越不肯回去!屬下是見不得殿下傷心,才自作主張的……”
“荒唐!你到了這個時候,還為你所做的事情狡辯!”宇文離大怒,拍著桌子道:“來人,把他給我拉下去!狠狠的重責二十軍棍!你讓我如何有臉面去見越王!”
“太子殿下,這件事真的不是你指使的他?”
營帳外頭傳來一個滿是嘲諷的聲音。
宇文離迅速抬頭,就看見李晉之穿著厚厚的斗篷,陰沉著臉,大踏步從外頭走了進來。風急,雪急,他高大俊逸的身影猶如松塔一般,叫人不能忽視。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無論是兩國之戰,還是李采薇,宇文離與李晉之都是不折不扣的死對頭,恨不得殺對方而后快。
但是為了李采薇,兩個人都收起了那股憤恨,做出一副客客氣氣的樣子來。
“越王殿下,你來了……”宇文離看到李晉之,忽然伏倒在枕頭上,重重的咳嗽起來。
“咳咳咳……”
那聲音飄蕩在風雪中,隨風傳出去老遠,令聞者不無心生憐憫之心。
李晉之靜靜的看著宇文離表演,末了臉上露出一抹嘲諷之色,口中問道:“太子殿下這是怎么了?不是都吃了藥嗎?這病情非但沒有減輕,反而加重了?”
“咳咳,越王殿下,你剛剛問什么?”宇文離好容易平靜下來,紅著臉看了他一眼。
李晉之挑眉:“本王剛剛問,穆離將軍的所作所為,太子殿下你真的一點也不清楚嗎?”
“……穆離是本宮副將,深受本宮信任。”宇文離喘息一聲,低低道:“若說他的所作所為,本宮一點都不知情,那是不可能的,可是,本宮還是沒能阻止他的行為,給越王殿下你帶來了麻煩,對不住,王爺要怪,就怪本宮吧!”
“殿下!這分明是屬下的錯!與您沒關系啊!”穆離深受感動,忙不迭的解釋道。
宇文離看了他一眼,重重罵道:“閉嘴!本宮沒你這樣擅自做主的下屬!你給我滾回北狄去!本宮再也不要看見你!”
穆離聞言,頓時滿臉羞愧的低下了頭去。
“嘖嘖,殿下與穆離將軍真是主仆情深,令人感動啊!”李晉之在一旁嘖嘖有聲的贊嘆著,但是雙目之中卻是冰冷一片:“但是,做錯了事,該受的懲罰還是要有的,太子殿下,您說呢?”
宇文離放在袖子里的手不由的握緊成拳。
低低的咳嗽兩聲,他沉聲問道:“那么,越王殿下,您想怎么懲罰?”
“要本王說,穆離將軍擅自做主,偷偷潛入我北狄軍營,并且與我南越將士發生沖突,本就是死罪!”李晉之語氣涼涼:“本王看在太子殿下的面子上,免他一死,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究竟如何處置,就交給太子殿下你來做決定吧!”
宇文離聽了這話,明白自己若是從輕處置,李晉之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他慢慢的扭過頭來,看了一眼跪在地板上的穆離,見其胳膊上,大腿上有多處受傷,鮮血早已經干涸,即便待在這溫暖如春的營帳內,穆離也依舊渾身直冒冷汗,牙齒不停的打顫。
可見,他傷的非常嚴重。
這可是跟隨了他十多年的下屬啊!
宇文離深深的閉上雙眼,內心里天人交加。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睜開雙眼,心中已有所取舍。
“穆離不聽人勸,擅闖軍營,責打軍棍五十!”
軍營里的軍棍,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一般人五十軍棍下去,不死也殘。
更何況穆離身上還受了那么嚴重的傷。
“殿下……”穆離聞言,不可置信的抬起頭來看了宇文離一眼,眼睛里慢慢的有晶瑩的淚珠兒滾了出來。
宇文離撇開頭去不敢看他,實則心里面沉痛的要命。
若非今日只帶了這么幾個人來,他絕對不會讓穆離受這樣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