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放開我!”
李采薇奮力掙扎,卻無論如何也抵擋不住宇文離的攻勢,想到被奪走的兒子,她非但沒有產(chǎn)生情愫,反而對此十分厭惡,整個人陷入深深的絕望中……
宇文離吻著吻著,忽然聞到一股血腥氣。
他嚇了一大跳,慌忙松開李采薇,這才看見有源源不斷的血從她嘴里流淌出來,那血鮮紅刺目,還泛著泡沫……
“你做了什么!”
宇文離大驚失色,慌忙伸手掰開李采薇的嘴巴,卻見她的牙齒緊緊咬在舌尖……
“你瘋了!”
他怒吼著,轉(zhuǎn)身拼命的沖外大聲喊道:“來人!快去請?zhí)t(yī)!把所有的太醫(yī)全都請來!”
整個勝華宮的宮人都被驚動了,尖叫聲,奔跑聲,全都淹沒在那鮮紅的血跡里,宇文離目眥欲裂,這一刻他恨不得將李采薇抓起來狠狠的暴打一頓,卻又恨不得將自己也暴打一頓。
若非他強(qiáng)迫,李采薇根本不會這樣!
可他是太子,她是他的女人,承受恩寵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么?為什么這個女人要反抗?就因為他同意將那個孩子交給皇后撫養(yǎng)?這算多大的錯誤?
宇文離鐵青著臉,不顧那淋漓的鮮血,伸手掰開李采薇的嘴巴,再不允許她咬自己的舌頭。
“你就那么想死?你死了蕭兒怎么辦?本宮只好將他交給母后一直撫養(yǎng)了!”
李采薇并未昏迷,聽著這咬牙切齒的聲音,她心中絕望,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一動舌頭就鉆心的痛。
還有那些血,如同泡沫一般,直往她的咽喉里鉆,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采薇!采薇!”
宇文離看著李采薇的雙眸漸漸閉上,卻無能為力,急的他目眥欲裂,沖外大聲呼喊起來:“太醫(yī)來了沒有!都是飯桶么?還不快點!太子妃若是有事,本宮讓你們?nèi)寂阍幔 ?
一向以寬厚仁和著稱的太子,竟然能說出要無辜之人陪葬的話,可見怒到了什么地步。
勝華宮的全體宮人們,噤若寒蟬,全都跪在外殿,只恨不得找個坑鉆進(jìn)去,等風(fēng)暴過去,再出來。
“殿下!太醫(yī)來了!來了!”
終于,外殿上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緊跟著是宮人稟報的聲音。
宇文離精神一震,當(dāng)即說道:“快讓他進(jìn)來!”
之所以沒有親自出去迎接,是因為他害怕李采薇趁著這個空檔再做出什么自殘的事情來,那樣越發(fā)不能收拾了。
很快,太醫(yī)進(jìn)來了,是太醫(yī)院里醫(yī)術(shù)最為高明的錢太醫(yī),一進(jìn)門便沖宇文離彎腰請安。
宇文離長臂一伸,一把將他拽到了床前,心急火燎道:“都什么時候了,還行什么禮!快救太子妃!”
“殿下稍安勿躁。”
錢太醫(yī)到了床前,看到李采薇滿臉滿身的血,立刻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相當(dāng)熟練的伸手掰開李采薇的嘴巴一瞧,隨即松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舌頭沒有斷,人還有救。”
說著,著手清理血跡。
宇文離聽到錢太醫(yī)的話,這才松了一口氣,一眨不眨的站在一旁,親眼目睹錢太醫(yī)給李采薇處置傷處。
這期間,李采薇雖然人是清醒的,但她卻緊緊的閉著雙眸,不愿意看見任何人。
宇文離又是心痛,又是懊悔,又是自責(zé)。
錢太醫(yī)處理完傷口,又囑咐道:“娘娘這段時日,盡量傷口不要碰水,每日都要涂抹藥膏……”
彩屏與如錦仔細(xì)的聆聽,將這些全都記在了腦子里。
宇文離則皺眉道:“不能碰水,那太子妃豈非要不吃不喝?人還能活下來么?”
“殿下,吃喝自然是可以的,不過要盡量少一些……”錢太醫(yī)解釋道:“這傷在舌頭上,恢復(fù)的比較慢……”
宇文離回頭看一眼李采薇,見她面朝里躺著,背影又孤單又寂寥。
他點點頭,道:“好,本宮會注意的。”
錢太醫(yī)留了藥膏,又叮囑一番,這才帶著藥箱子離開了。
后頭陸續(xù)又有太醫(yī)來到,宇文離讓他們每個人都進(jìn)來給李采薇檢查傷口,每位太醫(yī)都夸錢太醫(yī)傷口處置的好。
很快,太子妃舌頭受傷這件事,便如同一陣風(fēng)一樣傳遍了整個皇宮。
當(dāng)劉皇后聽到這個消息,發(fā)出一聲冷笑:“咬舌自盡?這是做給誰看?咱們這位太子妃,真是越來越像個潑婦了,一哭二鬧都使過了,接下來是不是該上吊了?”
沒人敢回她的話。
飄蕩著淡淡焚香味道的空曠內(nèi)殿里,顯得有些寂寥,蘇姑姑站在劉皇后腳踏邊上,低聲道:“娘娘,您該喝藥了。”
說著,將手中的托盤高舉過頭頂。
熱氣與濃濃的苦味在空氣里彌漫開來。
然而劉皇后卻沒理會,她低頭看向懷里面睡的正沉的孩子,冷笑出聲:“這孩子在本宮這里睡的不是挺好?這世上,沒誰離不開誰。”
蘇姑姑聞言垂下了眸子。
皇長孫自從來了昭云宮之后,只當(dāng)著皇帝的面兒哭過那么一次,之后便再也沒哭過了,不是因為劉皇后會哄人,而是喂給皇長孫吃的奶里面下了安眠的藥物。
所以,這孩子才會這么安穩(wěn)的睡在劉皇后的懷里面,不哭也不鬧。
甚至剛剛皇帝來看過,還夸贊了劉皇后,夸她會帶孩子。
至于這么小的孩子吃安眠藥物,會有什么影響?
沒人在乎,更沒人在意。
“蘇姑姑,扶本宮起來。”劉皇后似乎抱的有些累了,隨手將懷里的孩子交給一旁的宮人,掀開被子就要起身。
“娘娘慢些!”蘇姑姑連忙放下托盤過來攙扶。
好容易,劉皇后下了地,站在鋪設(shè)著厚厚宮毯的內(nèi)殿里,伸展了一下懶腰:“什么時辰了?”抱孩子也是很累的一項活計。
蘇姑姑還沒來得及開口,外頭就響起一道宮人的稟報聲:“啟稟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見!”
“太子殿下來了?”蘇姑姑吃了一驚,立刻看向劉皇后:“娘娘,要不您還是回床上躺著?”
“躺床上有什么用?來不及了。”
劉皇后面色已沉:“本宮料到他會來,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
話音落,宇文離就大踏步從外頭走了進(jìn)來,一進(jìn)門便沖著劉皇后跪了下來:“兒臣參見母后!母后萬福金安!”
“起來吧,你這么這個時辰來了。”
劉皇后面色平靜,扶著蘇姑姑的手,慵懶無比的在床邊上坐了下來,朝著身邊宮娥伸出手臂。
宮女連忙將懷里抱著的孩子遞給她。
宇文離見了,有些意外:“蕭兒睡了?”
印象里,這個孩子從未有過如此安靜的時刻。
“是啊。”劉皇后點點頭,笑道:“這孩子不認(rèn)生,雖說在本宮身邊呆了不過半日,卻好像已經(jīng)將這里當(dāng)成他自個兒的家了,瞧這睡的多么香甜。”
說著,伸出手指在小孩子臉上輕輕一碰。
她努力做出一副慈愛祖母的樣子,宇文離卻看的膽戰(zhàn)心驚,尤其是那又長又尖的護(hù)甲,似乎下一刻就要刺穿孩子白嫩的肌膚,弄出一副鮮血淋漓的畫面來。
就像是剛剛勝華宮里的那一幕。
“母后!”
宇文離心中一緊,再也顧不得別的,匆匆開口道:“兒臣是來接蕭兒回勝華宮的,希望母后成全!”
話音落,他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劉皇后臉上的笑容一點點消失,她緩緩轉(zhuǎn)過目光看一眼宇文離,一字一句的問:“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母后,兒臣希望您將蕭兒還給太子妃!”
既然已經(jīng)說出口了,宇文離的恐懼便沒有之前那么強(qiáng)烈了,他甚至能在劉皇后面前侃侃而談:“蕭兒淘氣,每日都哭鬧不休,對母后養(yǎng)病并無任何好處,還是等母后身體好些了,讓太子妃日日抱著蕭兒來看望您吧……”
“放肆!”
劉皇后猛然抓起身邊的茶杯朝著宇文離沒頭沒腦的砸了過去:“你就是這么跟本宮講話的?嗯?”
茶杯砸過來時,宇文離沒有閃躲,不偏不避的落在他的肩膀上,滾滾一杯的熱茶潑了他一身。
這還不算,茶杯破碎,碎渣飛濺到他的下巴與臉頰,在上面留下一道半寸的劃痕。
一刻鐘之后,鮮血緩緩的從傷口處流淌出來……
“啊!殿下受傷了……”
身后一名宮女忍不住發(fā)出一聲驚呼,可話沒說完,她便猛的閉上嘴巴。
然而已經(jīng)晚了,劉皇后的目光如同刀子一般朝著她射了過去。
下一刻,蘇姑姑大踏步走過去,一把提起那宮女,轉(zhuǎn)身就朝殿外走,宮女面如死灰,一聲不敢吭。
劉皇后冷冷開口:“不用打死,二十大板就好。”
“是!娘娘!”
不一會兒,外殿上響起打板子的聲音,一下重過一下。
宇文離聽著這打板子的聲音,漸漸明白劉皇后的態(tài)度——今日無論他說什么,如何祈求,她都不會將孩子還給他。
即便他受傷了也不行!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
“太子,你還想說什么?”過了良久良久,劉皇后才緩緩開口。
宇文離抬眸,面色復(fù)雜的看著她:“母后,兒臣就問一句,您是只打算撫養(yǎng)蕭兒一個月,還是一輩子?”